第四章:死得蹊蹺
侍衛忍著劇痛:「侯爺明鑒,在下真的沒有,也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看來是不肯認了。」鎮北侯懶得跟一侍衛說話,這些年時常手段狠辣,可終究不能用在他們身上,這都是良民。
「魏瀟大人,你看怎麼辦?」
府尹終於說上話了,這才替他出來說道:「侯爺您這個放心,下官定會秉公辦理。給令公子一個交代。」
這就是顯然的敷衍了事,搪塞過去,府尹大人一般都是對別人面前這樣說道,鎮北侯自然是對這敷衍回答顯得不滿意。可府尹想在鎮北侯面前留點好印象,又找不到什麼好話來,便使個眼色給魏瀟。
魏瀟沒有問侍衛,倒是直接問小廝:「從你進去喊人到重新回來,中間隔了多長時間?」
溫淮容也注意看他的表情,若是撒謊,一眼便能瞧出。
小廝想了想:「約么…一刻鐘吧,沒多長時間。」
又問:「房間里,可有人進去過?」
「額這個,不曾……」
「是否屬實。」
「是……」
「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中間有假,影響了我的判斷。這個失誤你可承擔不起?」
小廝直接跪下:「小人說的都是實話,句句屬實,不敢有假。」
見此,魏瀟沒在多問:「不知令公子屍身在何處?」
鎮北侯:「就在當中。」
魏瀟:「容我見過之後再說。」
鎮北侯:「魏大人請。」
此時仵作也跟著過來,溫淮容與此有關,自然是也一同跟著進去,鎮北侯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吩咐下人:「去宮裡,告訴陛下,九公主活著回來了。」
三人一同進去,裡頭倒是整潔得很,但是也太過於整潔。
江北濤就躺在床上,衣衫整齊,身體還有餘溫,面色發白,早就白死了。不過看上去就像是活脫脫被噎死模樣。
仵作例行檢查,掰開他的眼睛嘴巴,伸手在耳朵周身四肢上摸索一陣。忽然摸到什麼。
魏瀟也一同檢查,溫淮容可是不願意過來的,這個人死了,跟她沒關係,走進了只覺得心慌氣短。
「可有什麼發現?」
仵作猶豫片刻:「大人,小人不敢撒謊,這江公子身上沒有什麼外傷,只是這手臂有些划痕,稍微有點輕微骨折,臉上發白。看起來就像是呼吸不暢,活生生噎死的,就像是……」
魏瀟點點頭,知道仵作的意思,微微蹙起眉頭:「總不可能是在空氣中被淹死的吧!」
繼續查看一番屍體。
仵作:「大人可想好如何跟鎮北侯說?」
這江北濤可是鎮北侯最寵愛的孩子,雖說是庶出,可是這全京城誰不知道,他這待遇,比他那個正牌世子哥哥要好太多。
魏瀟:「出去說吧!鎮北侯想來也不是不講理之人。」
他兒子的死跟他們可沒什麼關係,況且,人還是死在他們自個家裡。說起來嫌疑最大的就是他們家裡人呢!
二人起身出去,溫淮容也一同出去,反正人家都看完了,就沒什麼好看的了。
外面鎮北侯還等著魏瀟給一個交代:「大人,如何?」
仵作一見到鎮北侯這廝就渾身不舒服,自然是不敢說話。望向魏瀟。
「你說江北濤公子回來的時候不舒服,吃了葯便休息了,是吃的這個嘛?」他從旁邊門角撿到一個白色瓷瓶遞給小廝查看。
小廝左右打量,在瓷瓶底見到江字,這才確認:「回大人,確實是這個,我家公子有哮喘之症,平日里不舒服都是吃這個葯。」
鎮北侯一聽:「哮喘之症,那為何回來之時公子不舒服,你們不去找大夫來瞧瞧?」
小廝聽得誠惶誠恐:「侯爺,公子說自己吃藥之後就好了,就不用找大夫了。」
這哮喘之症,確實還沒人知道。他也是才知道這江北濤有哮喘之症。
魏瀟將瓶中藥丸倒出來,嗅了嗅,沉思片刻終於想起來什麼:「公主殿下?過來一下!」
「幹嘛?」溫淮容一聽,這才過來,看著這瓶子:「你聞一下!」
溫淮容拿著瓶子里的葯看了又看,嗅了嗅:「好像是花粉的味道。」
聞起來,像曼陀羅?
確實,裡面有花粉的味道,但不是藥丸本身有這個,而且裝載這瓶子的裡面,有花粉的味道。
「煩請鎮北侯將令公子家眷都帶來一下。」
鎮北侯不知他為何突然見家眷,但還是照辦將江北濤的妻妾一併帶來。
說來,也是家門不幸!
這江北濤的妻子只有一個。但是這妾嘛……
溫淮容湊過來,低聲問道:「你以後是不是也會有這麼多的妻妾?」看著滿院子里全都是女子,溫淮容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嘆為觀止了?
魏瀟慌忙解釋:「公主莫要與在下開玩笑,在下俸祿微薄,哪敢想這些。」
「那說明還是想過嗎!」溫淮容肯定道。
魏瀟一臉陪笑,心裡卻是不住的救命,我天,這小祖宗能別問了嘛?
雖說妻妾成群,但是這正妻只有一位,且就站在他們面前,看著這位身形單薄之人,難以想象她居然是鎮北侯的兒媳。不知之人還以為是哪裡出來的奴婢。
鎮北侯見兒媳身形這般模樣,心中也是心疼,這門親事還是他舔著臉去求來的,誰曾想,會發生這種事,看兒媳這臉色模樣,想來是這一年來過得日子實在不好。
虧欠太多,在多的話也無法彌補,只能在一旁唉聲嘆氣。
正妻伯柔,正如名字一般,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就是個好拿捏的,想來平時沒少受欺負。出身皇族,跟鎮北侯這種可是隔著十萬八千里。但就因為江北濤看了眼伯柔,對她的美貌就忍不住了。
硬是跟鎮北侯鬧了一個月,鎮北侯也舔著臉去求了這門親事。本是不答應的。可江貴妃最是疼愛這個侄子,三天兩頭的就在皇帝耳邊吹風,吹來吹去,一道聖旨。這門親事不成也成了。
如今不過二八年華,卻已經成了寡婦。眼下臉色蒼白,不言不語。
鎮北侯也只能溫言溫語撫慰:「兒媳,加入侯府一年,苦了你了。侍奉公婆孝順至極,不曾虧待我侯府,如今我們欠你良多,正好也沒個血脈子嗣,我當擇日與你父親商談,將你接回娘家。莫要辜負了你。」
伯柔聲音低沉:「多謝侯爺。」
「……」鎮北侯有些尷尬,不在言語,這聲侯爺,還是見外啊。這麼快就改口了。
魏瀟也是忍住笑意,奈何怕這鎮北侯記恨,還是生生忍住了。這伯柔早就想和離,誰知這江北濤硬是不同意,不願意讓這美人便宜別人去,寧願自己放在家裡爛了臭了,就是不給別人嘗一口。
如今江北濤一死,她也算是解脫了。
溫淮容也懶得廢話,拿出瓷瓶來,詢問她們是否見過,一幫人見到瓶子,臉色各異,但都否認沒有見過。又問了他們事發之時,他們在何處。一幫人吵吵鬧鬧。總之就是,睡著了,說的也清楚。都有婢女作證。
折騰半天,鎮北侯早就不耐煩了,要不是這九公主在這,他早就發作了。
「魏大人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魏瀟:「該問的都問了,只是還有一事,借一步說話!」
鎮北侯讓兒媳伯柔帶她們回去。又帶他們去了書房。
期間溫淮容三次想說回去睡覺,都被魏瀟給拒絕了。
鎮北侯:「有什麼話大人就問吧。」
「敢問侯爺,令公子這哮喘之症是否從娘胎裡帶出來的。」
怎麼問起這個來。
鎮北侯有些不悅:「不錯。大夫說,是犬子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先天不足,沒法根治,只能靠著藥物維持。幸好也不是特別嚴重。」
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鎮北侯問道:「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魏瀟:「損我猜測不錯,令公子之死或有蹊蹺。」
「何出此言!」
魏瀟:「剛才聽照顧令公子小廝說道,令公子生來便有哮喘之症,因此常年服藥,所以若是有人要害令公子,只需要在藥物上面動手腳便可。」
「什麼?」鎮北侯反應不滿,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來這葯的問題。「難道是有人在我兒身上下毒嘛?」
然後魏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他剛才的話:「況且令公子身上還有被棍打的痕迹,想來是先受了折磨之後,再被毒死的。這種死法想來也是有人故意為之,為的就是不被人發現。好讓他以為是吃藥自己哮喘來不及吃藥而死的。」
鎮北侯悚然而驚,勃然大怒:「究竟是誰敢有如此大膽,竟然害死我的兒子。」
溫淮容皺眉,將魏瀟手中的藥瓶接過來,仔細聞一下,還是覺得不對勁。
「不知令公子平時有何仇敵?」溫淮容合上瓶子,心中已然有答案了。
怒火漸漸平息下去,鎮北侯默然,要說一個紈絝子弟沒有仇敵,那也是不可能的。
樹大招風的道理他何嘗不懂呢?
這些年來,因為江北濤這身份,還有做的那些事也不知道開罪多少人了,這是陛下如今不肯立下他為世子的緣故。
「大災之中有仇敵也不是應該的。」
魏瀟一愣,看向溫淮容,這意思再說他們內宅之中會有人是殺害江北濤的兇手嘛?
府尹大人已經擦汗擦得手疼了,這事咋辦呢?辦不好這烏紗帽都要不保了。
不過外面的人也說不定呢?像魏瀟這種打抱不平尚且能被調戲,更不必說那些無權無勢之人,萬一心懷怨恨報復,也不是不可無可能呢?
還有他平常那些狐朋狗友什麼的,一上火氣就大打出手,因此結仇也不是家常便飯嘛?
這麼一想的話,這可能性大了去了要是不小心得罪誰,死了也不一定。
不過這麼一來,簡直無從猜測了。
倒是溫淮容一直盯著他那個柔弱的妻子的看,像是能看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