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主動誘引,暗香浮動(4)
第21章主動誘引,暗香浮動(4)
申久沖在房間里煩躁地來回踱著步,越來越覺得這事讓人哭笑不得——別人家有親事都是歡天喜地的,可唯獨他家這個情況太過複雜。之前對於韓廉這個女婿,他也是歡天喜地巴不得的,人長得標緻身份又高,若是魚晚嫁過去簡直就是她的福分。可是自從上次鬧了一出「逼婚」,他便覺得這事調了個角度,這麼多年的商海浮沉,讓他最明白了最簡單的一個道理:主動找上門的生意,絕對不是好生意。
正如韓廉,之前一直是他們申家怕丟了他這個女婿,居然在一瞬間形勢大變,韓王唯恐沒娶到自己家閨女,還為此拒絕了皇上的賜婚。
樹大招風,雖然魚晚長相可愛,可申久沖卻不覺得她有讓韓王失魂落魄的本事,若是看重了他申家的財,似乎也不至於如此。
但雖然這生意不比想像中的好,但想起來韓王那地位性格,魚晚嫁過去估計也吃不了虧。如今這世道,女孩子豐衣足食,日子過得安然無憂便是好事。
所以,他現在做的一切,不僅是為她好,更是為申家的未來長遠打算。
想到這裡,申久沖拍拍手。聲音剛落,便見門側出來一個人,「老爺……」
「事情安排得怎樣了?」
「一切妥當。」那人聲音放得極低,「不過衣叢少爺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事情,剛才還問我,我……」
「這事先不和他說。」明明早已決定,申久沖還是覺得心生煩躁,他皺起眉頭,「魚晚來了沒?」
申久沖這句話剛說完,申魚晚便到了。
魚晚的手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帳薄,還沒等申久沖說些什麼,便將東西往那他手裡一塞,「爹,該置辦的我都置辦齊了,這是賬目,您仔細瞧瞧。」
申久沖只覺得驚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魚晚又笑得極甜,「爹,錢花了不少,可我沒有亂報賬。如果您要是覺得不對了,儘管去查帳,對了,」她大大咧咧地轉了個圈,「您看我這身怎樣?足足花了一百多兩銀子呢。」
「這些不急,」帳本申久沖連看也沒看,便被扔到了一邊,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魚晚今天的裝扮:粉紅色的裙裝,一圈兒鑲著紫色琉璃的珠子墜飾在頸口,恰如其分地顯出白皙修長的脖頸;頭髮上除了一枚蝴蝶玉簪,並沒多少髮飾,整個人倒顯得更加簡潔乾淨、落落大方。
見申久沖目光里毫不掩飾的讚許,魚晚拖著他的胳膊撒嬌道:「您叫去的王姨實在是太啰嗦了,恨不得把我當個新娘子那樣拾掇。」她歪歪頭,「這終究是訂婚是不是?哪兒能那樣正式啊,讓人韓王看到了咱那身打扮,還以為咱耀武揚威的炫耀家財,迫不及待地想要嫁過去呢。」
「是是是,就你常有理,鬼點子多,」申久沖拍了拍她的腦袋,想到那些事情,只覺得不敢看她的眼睛,於是背過身去吩咐,「那些我都不管你,由著你的性子愛怎麼去怎麼去,可是有一點你得聽我的,這該說哪些話,不該說那些話,你得有個心數。」
魚晚笑著點頭。
這是自那次帶著溫承曄示威之後,魚晚第一次踏入韓王府。
原以為是個訂婚,大家心照不宣地定下來就行,沒想到韓王府竟張燈結綵,像模像樣地做起了形式。
一到韓王府,門口掛著的那倆大紅燈籠便讓申家父子一呆,卻沒想到這只是個濃墨重彩的開始——越往王府里走,裡面越是別有洞天。大紅的顏色隨處都是,像熊熊烈火般熱烈得鋪天蓋地,彷彿可以讓人置身於火海,使人由里到外都忍不住燥熱起來。
而韓廉的目光也像是將熄未熄的火,只輕輕一掃,便像是發來無數利刺,讓魚晚頓受蒸烤,渾身不得勁。
魚晚深吸一口氣,抬眸間,笑容綻開。她眼睫微眨,帶著她一向慣有的狡黠與驕傲,唇角是勾起的,略帶挑釁的弧度,可姿態卻無比的乖巧,只含著笑站在申久沖一側,掃了韓廉一眼,便低下頭去——來之前申久沖交代過,要表現女兒的嬌態,最好別說話。
「今日來韓王府,不知岳丈大人可否滿意?」眼前的女婿極為氣概地出了聲。
本來正被這場面震懾,韓王這稱呼恭敬的一聲「岳丈」,便讓那些浮在申久衝心頭的煩惱愁雲瞬間立即飄了個乾淨,「滿意滿意,」他臉上的褶子此起彼伏,笑得像朵老菊花,「訂親都如此大手筆,韓王費心了。」
「岳丈說得哪裡話,」韓廉微一擺手,姿態無比謙虛。此時一直在低頭扮著嬌羞的魚晚卻忽然覺得左頰一熱,剎那間像是被火舌舔過,她抬頭看去,正對上韓廉漆黑的眼睛,「這是小婿對魚晚小姐的一片心意。」
明明是笑著的姿態,或許是因為魚晚心理作用的緣故,總覺得格外陰氣森森、毛骨悚然。
魚晚覺得自己是毛病多了,眼前的韓廉卻似乎已經將事情做到了極致,就算她窮儘力氣想要挑點毛病都已挑不出來。
韓王府魚晚閣的正中間擺了個長案,她們申家人坐在右側,韓家的人們則在左邊。其實所謂韓家的人,無非就是韓王韓廉與蘇以年兩個。似乎又是很長時間不曾見過蘇以年,魚晚卻發現每次見到他都能給帶來自己新的驚喜——以前這孩子雖然懦弱,但是還有逢人就笑的好處,現在可好,自己哥哥定親這麼熱鬧的場合,蘇以年通場都是悶頭吃著小點心,再久一些,便像是被噎著了似的,悶頭喝幾大口水。
魚晚覺得好玩,趁自家人和韓王你來我往觥籌交錯的時候,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魚晚一笑卻不得了了,蘇以年像是被嚇了一大跳,身子陡然一頓,然後……被水嗆了。
因為離著他近,魚晚連忙跑過去拍他的背,不知道這一口水到底喝了多少,蘇以年臉色漲紅,呼吸急促得像是要憋過去。好不容易好一點,他抬頭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帕子要擦嘴——彷彿這才像是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的魚晚,蘇以年的眼睛立時瞪大,慌忙拂落她搭在他背上的手,身子向後挪去。
只聽乒乒乓乓一陣亂響,因為太過著急,在他身後擺著的酒罈都被碰倒了。
……
韓廉一把將他拽到一邊,厲聲低喝道:「蘇以年!」
「你怎麼這麼……」魚晚眼見著韓廉還要繼續呵斥,忍住笑,板著臉走了過去,「你放開手,我有話說。」
蘇以年居然沒出息地往韓廉身後躲。
魚晚一個用力把他扯過來,「蘇以年,」魚晚逼著蘇以年看向自己的眼睛,唇間笑意一點點釋放出來,「好歹我快要成為你大嫂,你就是這麼對我?」
蘇以年用力搖頭。
「瞧呢,」看他真的害怕,魚晚也不好繼續打趣他,儘管這個男人比她想像中更有意思了,她拍拍手,歪著腦袋看著韓廉,戲謔道,「看來我就是想嫁給韓王,蘇少爺好像也不答應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膽小小時候盡欺負他,。」韓廉嘴上說笑,臉色卻越來越暗,「以年也不是不同意,只是剛才被嚇著了,嗯?」
他面向蘇以年,那一聲「嗯」語調上揚,可話尾卻有一種冷酷的逼懾意味。蘇以年點了點頭,在被韓廉招來的丫頭送走之前,突然側頭看了魚晚一眼——他的眼睛本來就黑,微微眨起,竟浸出幾分瑩潤的光亮,魚晚剛想猜他這表情的含義,身後卻傳來韓廉輕笑,「別讓他影響了咱的興緻,」說罷,韓廉轉過身,撩起袍子坐在座位上,輕輕捻起一枚茶葉放入嘴裡,「咱們商議些正事罷。」
所謂正事,便是什麼時候成親的問題。所謂商議,便是韓廉說些什麼,申家一行人只一個字回應,「好」「是」「行」。
「我找人過日子,這個月十九號就是吉日,適合嫁娶,再合適不過。我和魚晚拖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所以這次想早點操辦,你們意下如何?」
申久沖答,「好。」
「至於成親的大禮,我不敢保證堪比皇家,卻能肯定會是這長寧的頭一份,」說到這裡,韓廉晃了晃腦袋,表情隱隱有些自得,「相信岳丈大人也沒意見吧?」
「是。」
「我雖不是皇家之人,但畢竟是王爺,以後少不了帶家眷出入皇宮,所以這段時間魚晚也不能閑著,該學一下宮廷禮節。」他招招手,立時從門外進來一個嬤嬤,「這是崔嬤嬤,是宮裡的老人了,當時我的規矩便是她教的,以後便負責教習你的規矩。」
魚晚一副乖巧模樣,連連點頭。
彷彿那天「逼婚」的韓王是夢中的錯覺,今天的韓廉完全褪去了那日的強勢和戾氣,一口一個岳丈簡直喊到了申久衝心底,整個過程,他笑得一直合不攏嘴,再加上幾杯佳釀下去,更是暈暈乎乎的。到最後要結束的時候,韓廉只能著人將他送回家去。魚晚一向有個好處,便是千杯不醉,再多的酒到她這裡便像是水,頂多多方便幾次,別的倒沒什麼感覺。
但今天,申魚晚卻感覺自己有些反常。
她善飲酒,基本喝多少都沒有感覺。起初坐著的時候也沒覺察出什麼,一站起身便感到天旋地轉,腦子裡像是有千萬個鼓槌同時擂響。她還以為是自己發揮不好,試探著朝前走了兩步,沒想到這一走,身子竟猛地朝前一跌。
意識徹底消無前,魚晚抬起混沌的目光對上韓廉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被下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