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邊疆殺戮
第115章邊疆殺戮
也就是左若童和無根生暫時還沒到歸墟,不然他早就攆傅青主滾蛋了。
細細研究許久后,暫時還沒什麼頭緒的丁蟹回過神打斷了傅青主的叨逼叨:「所以,我想和師弟你談一談合作的事。」
叨逼叨許久卻一直沒有收到正面反饋的傅青主,聽到丁蟹提出要合作,頓時起了興趣。
以他右都御史的身份,若是只想平穩過日子的話,根本就不會來邊關。
「師弟,不知咱們之間是怎麼個合作之法?
師弟你能給出哪些條件,又需要師兄我付出什麼代價?」
見傅青主流露出願意與自己合作的態度,丁蟹淡然的笑了笑:「對於這次匈奴南下,在下不才,有些想法。
整合雁門郡所有的力量后,最低程度,我也能將匈奴狼兵擋在雁門關之外。
這份禦敵之功,我願與師兄你共享,而師兄伱只需要以巡邊御使的身份,幫我保住雁門郡的後勤就可以了。
另外,我還要師兄你幫我在并州境內徵集三千匹戰馬、十萬隻箭羽,一石弓兩千張。
這部分物資我可以出一部分銀錢財貨,至於這些銀錢財貨師兄你自留也好用來打點也罷,我皆不會過問。」
聽到丁蟹願意與自己共享抵禦匈奴狼兵的功勞時,傅青主有些動心了。
儘管大周這些年來已經武備鬆弛馬放南山了,但雁門關作為邊防禦匈奴的邊軍重鎮,戰鬥力還是可以保證的。
匈奴的狼兵在平原野戰上無敵天下不假,但在攻城上卻連大周腹地那些早已腐朽的府兵都不如。
再說了,有丁蟹過往三年未曾失過雁門關一次的戰績在前,傅青主對於丁蟹還是比較信任的。
根據線報,這次前來扣關的是匈奴的右谷蠡王。
若是能將他擋在雁門關外繼而保住并州,使得并州大地八百萬人不陷入戰火之中,這份功勞那怕平分也足以送他上青雲。
但是,聽清楚丁蟹隨後報出的那些物資以後,傅青主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
戰馬、弓矢,這些東西可不是用來守城用的,難道,丁蟹想要出塞作戰!
儘管心裡認為這是個笑話,但傅青主還是鄭重說道:「師弟,你想出塞作戰我不管,但是雁門關必須守到第一場大雪落下以後。
只要師弟你能答應師兄我這個條件,那些物資哪怕師弟你一分銀錢都不出,師兄也可以幫你備齊。」
傅青主的反應並未超出丁蟹的預估,並不是人人都有膽魄可以喊出那句『寇可往,我亦可往的』。
更何況,丁蟹索取這些物資只是在為來年做準備,今秋,面對匈奴氣勢洶洶而來的三萬狼兵,他就算失了智也不會出塞以卵擊石的。
「今秋,匈奴不會踏進雁門關一步,這些物資也不會出現在塞外一弓一羽。
答應師兄的銀錢三日後我會派人奉上,還望師兄你莫要讓我在州府與朝廷之內失望。」
得到了丁蟹的承諾,傅青主這才點頭同意與丁蟹合作。
至於幫丁蟹擺平并州與朝廷有可能出現的問責,那是不用宣之於口的默契。
就在丁蟹與傅青主意見一致達成合作時,數道告饒聲自大堂外傳來。
可不等這些告饒聲繼續,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自大堂之外升起。
那些畏懼丁蟹如虎的親兵以及衙役們,根本不等六家賊子求饒就一刀砍下了他們的頭顱。
周、錢、常、李、白、孟六家家主一死,丁蟹與傅青主之合作正式開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以後傅青主當日便離開了雁門郡,迴轉上黨郡開始為丁蟹籌措起物資。
作為都察院派下來巡視整個并州邊防的督查御史,傅青主在并州之內幾乎可以說一句見官大三級。
除了本州的并州牧以及包含丁蟹在內的極個別幾人,并州之內沒人願意平白無故的得罪他。
更可況,抵禦匈奴狼兵南下本就是并州頭等大事。
就算當初王生情況危急,六陽魁首很有可能成為他人邀功之物。
并州各郡以及州牧府還是備上了一批物資以備萬一發生,可以隨時送至雁門郡。
現如今,雁門郡內患解除,眼看真有抵禦住匈奴狼兵的希望。
那怕沒有傅青主出面協調,并州各郡也不會真短了雁門郡的物資的。
只不過,有傅青主出面協調,丁蟹所需要的那些物資才能在沒有扯皮的情況下,按時、按質、按量的到達他手中。
將聚攏物資這件事託付給傅青主以後,丁蟹立馬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手中的雁門郡之中。
雖然周、錢、常、李、白、孟六家已經被他剷除,但這並不代表雁門四縣當中就真的一片太平了。
作為與匈奴接壤的邊關,雁門郡早就被匈奴滲的跟個篩子一樣。
前身王生之所以能連續三年守住雁門關,抵擋住匈奴狼兵前來打草谷。
既有他本身文治武功能力還算過關的原因,也有草原上這幾年風調雨順牧草不缺的緣故。
如今官面上的反抗力量已經被他剷除了,該輪到那些在這雁門郡里無法無天慣了的草莽英豪了。
在雁門四縣,那天縣城外的亂葬崗不多出十具八具無主屍首,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以前的王生於雁門郡而言,只是一任流官,自然沒心思搭理這些草莽英豪。
現如今的丁蟹準備將雁門郡打造成自己的基本盤,用來試探這個世界的反應。
那還能容得下自己治下有披著各種各樣外皮的遊俠組織存在。
矗日,郡衙大堂。
丁蟹端坐上首與便宜孫子王宇一起喝粥,官家全福畢恭畢敬立於一旁語氣平緩的向丁蟹彙報著近幾日情況。
「老爺,周、錢、常、李、白、孟六家在雁門的勢力,已經被我們連根拔起。
這六家的浮財與不動產我已經全部歸納好了,您答應過的封賞也賜了下去,接下來該如何行動,還請老爺示下。」
放下手中的碗筷,丁蟹看向的滿面笑容的全福:「全福,咱們此刻可還不到能馬放南山的地步,你這种放松的心態要收一收。
雁門郡除了那六家賊子以外就真的沒有其他禍端了嗎?匈奴埋下的棋子咱們就真的端的一乾二淨二凈了嗎?我看未必吧!
今早有文吏將一封來自飲馬縣的公文送到了我的案頭,飲馬縣死了一名公差。
明面上,這名公差是因為探查一隊塞外行腳商才會被人報復的。
事實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不想去追究,但殺了那個公差的勢力我要他雞犬不留。
雁門郡亂了太久太久了,是時候迎來短暫的安定時光了。」
聽聞自家老爺又要啟用刀兵,全福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作為王家的家生子,王家家主的意志就是他最大的目標與行動準則。
「老爺,您說的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動手殺了那個公差的是飲馬縣本地的一個幫派小刀會。
而指使小刀會動手的如無意外應當是飲馬縣的捕頭,人稱閃電奔雷手的馬如雷。
傳聞這馬如雷年輕之時曾經在塞外得到一異人傳授武功,一手奔雷掌在雁門都算的上厲害。
根據信息顯示,他的武功境界應該處在後天巔峰。
楊業經歷了上次一戰以後實力已經更進一步,他若披甲,單對單殺了馬如雷應該不難。」
對於全福此刻的表現,丁蟹很是滿意。
沖著他點點頭表示出自己讚賞的態度以後,他淡淡的對這件事做出了安排:「馬如雷就交由楊業對付吧。
那個名叫小刀會的幫派,由郡衙里的三班衙役配合親兵們進行抓捕。
記住,這次我要活口,讓親兵里的那些殺才給我收著點手。
他們中誰要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總想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別怪我王南容不念他們過往的功績。」
雖然對於自家老爺要有活口感到驚訝,但全福還是應了下來。
臨近中午時分,飲馬縣,醉仙樓二層。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在對著面前桌上的烤全羊全力奮戰。
小豆丁一樣的身影僅靠著初生的牙齒,正在艱難的對付著一塊嫩羊肉,大一點的身影每一筷子下去就會自羊身上帶走一塊外焦里酥的羊肉吞入腹中。
吃的油膩了,大一點的身影還會端起桌上雪白雪白的羊湯喝上一口解解膩。
就在兩道身影自吃喝著時,醉仙樓外的街道上,有一道穿著官差服的人走過。
對於那道穿著官服的人,樓上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未曾看正眼看他一下。
因為,在這條街道的盡頭,早就有一名著甲之人,拎著手中的大刀在等他了。
在看到街道盡頭那個持刀著有雙層甲胄的身影之時,馬如雷收起了臉上的淡然,露出了一幅慎重的模樣。
來人用手中的刀殺過人,數量絕對不少,不然他手中的刀刃絕不會是現在這幅缺牙爛齒的模樣。
來者何人這樣的廢話馬如雷不屑去說,感受到了死亡氣息在威脅的他第一時間催動起了體內的內力匯聚於雙手之上。
儘管來人著甲了,但對於自己仗之成名的一雙奔雷手,馬如雷還是有很大的信心。
當他的雙手在內力的加持下微微泛藍之時,馬如雷面對街道盡頭的楊業不退反進的衝殺過去。
知曉馬如雷一雙奔雷手不是吹出來的楊業,面對來勢洶洶的馬如雷時根本就不給其近身的機會。
隨著他在雁門郡城中殺戮無算的橫刀,瞬間就被他揮舞的密不透風,刀尖與刀刃經常自馬如雷身上各大死穴之前飄過。
面對楊業以攻代守的應對,靠著一對肉掌出名的馬如雷有些無可奈何。
他的奔雷手確實有掌如山峰勢如閃電之威,但真要碰上斬鐵如泥的橫刀,也無可奈何啊!
交手數十個回合后,意識到自己拿不下楊業的馬如雷有了脫身的念頭。
作為飲馬縣的捕頭,他在飲馬縣可不是孤家寡人,單挑挑不過這個突然出現的敵人,他還可以召集人手玩群毆。
儘管以手上功夫出名,但自小在邊關闖蕩的馬如雷腳力也不差。
數個挪騰下來,他就脫離了楊業的刀勢,一息功夫不到,本來還能和馬如雷打的有來有回的楊業就唱起了獨角戲。
穿著兩層甲胄的他在防禦力上確實遠超馬如雷,但在沒有練過輕功情況下,他確實遠遠不及馬如雷靈活敏捷。
數息之後,馬如雷就倒退著衝過了他剛剛走過的街道。
再有一兩息功夫,他必然能衝出醉仙樓門前的這條街,鑽進飲馬縣復縱錯雜的街道里逃脫升天。
想法很好,可執行度也很高。
但這一切都有個前提,那就是楊業沒有幫手。
但是,這個前提可能存在嗎?
在馬如雷即將衝到醉仙樓門前這條街街頭,溜進飲馬縣中的諸多小道之時,一陣發出了風嘯的羽箭帶著呼嘯聲阻攔住了他的去路。
看著只差一點點就射到自己的鵝毛羽箭,馬如雷頓時暴跳如雷。
「你們到底是何方妖孽,居然敢大規模使用弓矢射我?就不怕郡守大人一怒之下興兵至飲馬縣,徹底清繳爾等?」
回應馬如雷的是一道道數量並不算多,卻封鎖了他所有退路的鵝毛羽箭。
這些鵝毛自四面八方而來,瞬間就將剛剛還大嗓門亂吼的馬如雷射成了刺蝟。
面對三四十名士兵用一石弓射出的羽箭,別說一身布衣的馬如雷了,就算是穿了兩層甲胄的楊業也難逃一死。
對於馬如雷是死在自己手中還是死在箭雨之下楊業並不在意,只要醉仙樓上的郡守大人對他剛剛的動作感到滿意那就可以了。
不知道自己被悄悄跪舔了一下的丁蟹,見馬如雷已經領悟到了沒背景的痛處后,下令將馬如雷的屍身掛在了飲馬縣的城門上。
如果說馬如雷的死,只是讓雁門四郡震了一震的話,那接下來發生在雁門郡的事情,則成為了雁門郡所有草莽英豪的噩夢。
第二日後,自雁門郡郡衙之中下發出了一份徵召令。
今有匈奴右谷蠡王率草原狼兵南下劫掠,奉雁門太守王公令,徵辟如下人員入軍備戰:飲馬縣小刀會、飲馬縣傅氏鏢局、飲馬縣震聲武館、青平縣淄衣捕頭劉家亮、青平縣鐵槍會……
凡在徵召範圍以內之人,即日起三日之內若不前往雁門關報道視為通敵,殺無赦!
對於郡守府貼出的訃告,雁門郡中所有人都當做笑話來看。
就連與丁蟹結盟了的傅青主知道這個消息以後,都對丁蟹的做法感到一頭霧水。
王南容這是準備逼反整個雁門郡嗎?
可就在三日之後,雁門郡中緹騎四齣。
歸屬於丁蟹手中的親兵家將並那一千細柳營老卒,騎著新到的戰馬,帶著嶄新的弓矢,按照那份徵召令上的名單一個個的找上門去。
在裝備齊全的兵卒面前,不管是隱藏在雁門郡中的江湖大豪,還是卧虎藏龍的各個鏢局武館,都不得不低下自己往日里高傲的頭顱。
乖乖的在兵卒的押送下前往雁門關報道。
進了雁門關這個邊軍重地,在兩千名打老了仗的細柳營老兵看管下,這些江湖大豪與有活力組織代表根本就掀不起風浪。
畢竟,駐守雁門關的細柳營老兵個個射術可都不差。
一旦著上皮甲,同等數量的江湖有活力組織人員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陸陸續續的,往日在雁門四縣橫行霸道慣了的人全都消失了,那些地痞流氓也多被順手抓走了。
剎那之間,整個雁門郡地方上的風氣為之一清。
說路不拾遺有些誇張了,但平日里隨處可見的械鬥,卻全然不見了。
在匈奴來臨之前,雁門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
丁蟹如此粗暴的手段怎麼可能會沒有反彈?
但是,在本地掌握官方力量的六家倒下以後,那些有活力組織背後的主子想要在官面上發聲,卻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
在匈奴狼兵未曾退去之前,些許風言風語根本就奈何不了丁蟹。
無法在官面上找回場子,那些玩慣了有活力組織的傢伙自然想到了下黑手一說。
可雁門郡郡城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無論那些幕後黑手投入了多少力量,最後除了在郡城上多掛一具屍體以外沒能掀起任何波浪。
次數越多,時日一長,再傻的人也發現了其中不對勁之處。
王南容這個傢伙是胸有成竹的要吃定了他們啊!
帶著懷疑與不甘,隨著匈奴南下的日子臨近,所有幕後黑手全都停下了暗中的手段。
眼見沒有人上趕著來給自己送人頭了,在郡城裡當了十數天誘餌的丁蟹也熄了繼續釣魚的心思。
作為一名修士,丁蟹可不會傻乎乎的跟那些幕後黑手玩過家家。
在過去的這十幾天里,他的神識將整個雁門郡城的風吹草動都看的一清二楚。
在他的特意針對下,雙十之數的後天境武者全部撲街了,只差一人就湊足了一指之數的先天境武者也全都被他親自出手拿下。
郡守府里那些吃裡扒外的僕從更是全被他全都處理掉了。
囑咐全福將桌上數十近百本搜刮而來的武道秘籍裝好后,丁蟹伸了個懶腰,準備挪挪窩了。
該去雁門關整合一下手底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勢力了。
現如今雁門關中正規軍有細柳營一營,共計三千人,隸屬於雁門郡的民夫四千。
常年在雁門郡服徭役的這些民夫可不簡單,關鍵時刻也是能在守城時提刀子砍人的。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地痞流氓有活力組織成員共計五千人。
所謂亂七八糟的勢力,指的也正是這五千人。
他若不能在餘下的半個月內將這五千人人梳理明白,這五千人於雁門關而言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個隱患。
對於這五千人該如何安排,丁蟹早已心有成竹,現如今只待他移步雁門關親自去把控實施了。
領著五十名著甲親兵,帶著全福與便宜孫子王宇,丁蟹施施然的駕臨了氣氛詭異的雁門關。
丁蟹駕臨雁門關當天,雁門關中除去值守城門的兵卒,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了城北的大校場。
看著坐端在旗台上的丁蟹,大校場中一萬三千多人的目光皆有不同。
雁門關的地主,那兩千秘密細柳營老兵們,看向丁蟹的眼神帶有一絲麻木。
對於丁蟹這個頂頭上司,他們既不排斥也未曾真心愛戴。
前身對細柳營雖然重視,並未吃兵肉喝兵血。
但只信任自己招募來那一千兵卒的他,對這四曲細柳營老兵也未曾施恩拉攏。
王生親自培養出來的那兩曲細柳營士兵,看向丁蟹的眼神則是敬畏中夾雜著尊崇。
前些日子,他們的上官中有不少人被貶斥被斬首了。
原因各有各的,但這兩曲兵卒心知肚明,這是因為那些上官忘了到底是誰一手提拔了他們的。
按照常理來說,他們應該兔死狐悲才對,但想想前些日子由鎮守大人親自送到他們手中的銀錢,他們對這位供他們吃喝還給他們撈福利的大人就恨不起來。
前些日子抄了那六家以後,他們這一千人幾乎每人都分到了十兩銀子。
那可是能買二十頭羊或者兩頭牛的賞銀,他們當兵兩年攢下的銀錢連這一半都不到。
四千民夫看向丁蟹的眼神並不熾熱也不算冷漠。
這位郡守大人在過去三年裡所徵發的徭役並不算太重,而且在伙食與住宿上也沒怎麼剋扣。
所以他們對於這位郡守大人的感官並不好但也不算壞。
餘下的那五千有活力組織成員們看向丁蟹的眼神就複雜了,有恨他的,有怕他的。
但顧忌著身邊那杵著刀的三千細柳營兵卒,這些有活力組織成員們卻不敢炸毛一下。
他們的頭與骨幹,早在細柳營兵卒們上門徵召之時就被砍死了。
對於旗台之下那一萬多雙眼睛的注視,丁蟹很是淡然,那怕數量再翻一倍也瞪不死他。
拍拍手,立在旗台下的親兵們四個一組,抬了十二個大箱子來到了丁蟹身側。
全福也帶著便宜孫子王宇以及兩個親兵,捧著近百本書籍站到了丁蟹身後。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里有些人恨不得我立馬就死,有些人卻盼著我多活幾年。
很矛盾,也很真實。所以,今天老夫我也不跟你們玩虛的。
在場的各位都知道我是誰,我在雁門郡這三年的表現,想必你們也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裡。
今天,我豁出去了,給你們這些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的傢伙們一個機會,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半個月後,匈奴的右谷蠡王將要率領三萬草原狼兵南下。
闖過這一劫以後,老夫不敢保證你們個個陞官,但是絕對可以個個發財。」
揮揮手,立在丁蟹身後的親兵們踏步上前打開了手中木箱,猛地一把將木箱中裝著的東西掀到了旗台之上。
霎那間,在陽光的照耀下,無盡的銀光出現在在場所有人眼中。
「老夫傾盡所有家私,共籌集了四萬八千兩銀子,戰後,這四萬八千兩銀子將全部按照你們在這場戰爭中的表現下發給你們。
這四萬八千兩銀子並不包含在朝廷的嘉獎與撫恤當中,民夫與被徵召而來的郡民們,和細柳營兵卒一般,都可以享受這一待遇。」
聽到丁蟹最後一段話,看著幾乎布滿了整個旗台的銀子,容納了一萬兩千多人的大校場頓時沸騰了起來。
雖然四萬八千兩銀子攤到他們一萬兩千人身上並不算多,但看著滿眼的銀光,這些苦哈哈慣了的邊郡之人還是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見在場所有人情緒都已經被調動起來,丁蟹在次揮揮手。
便宜孫子王宇上前,將手中捧著的一大疊白紙黑字扔到了那四萬八千兩銀子上。
「我半個月前查抄了那六家通敵賣國的賊子,收繳了一批田地,前些日子我查抄了不少圖謀不軌的周奸,又收繳了一批田地。
我做了一個估算,這兩批田加起來不算多,也就九萬畝不到。
我是雁門郡郡守,是流官,這田我要了也沒用,至於你們能不能拿到,那就看你們接下來幾個月的表現了。」
聽完丁蟹對於壓在銀子上那一疊白紙黑字的介紹以後,整個大校場已經不是沸騰了。
若非心有顧忌,這大校場里的一萬兩千多人,都能化身一萬兩千多頭餓狼了。
大周已經走到了王朝末期,這天下所有的土地早就有了主人。
那怕雁門郡地處邊關苦寒之地也不例外,這大校場里的一萬兩千多人,只怕一萬一千人都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塊田地。
聽聞丁蟹一下就拿出接近九萬畝土地出來,要不是還有一點理智讓他們保持住了清醒,他們絕對能拔出刀子來搶。
「錢,我備下了,田地我也給你們備下了,接下來老夫還給你們備下進身之階。」
隨著丁蟹話音落下,全福帶領兩名親兵將他們懷中的書籍扔到了銀子上方。
「老夫這些日子除了查抄到不少銀錢與田地,還收攏了不少武功秘籍,自鍛體境至先天境的功法這裡都有。
戰後,不,只要雁門關進入抵禦狀態,你們這些邊郡子弟就可以憑藉你們的戰功,來老夫這換取這些武功秘籍的抄本。
是一輩子做個低人一等的普通邊郡子弟,還是提起刀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老夫崩掉這匈奴右谷蠡王的一口牙,就看你們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將自己手中的牌全打出去后,丁蟹便揮手解散了這大校場底下近一萬三千人。
關於該如何安排這一萬三千人丁蟹早已經規劃好了:六曲細柳營兵卒里各抽出一隊人馬,共計三百人,開始以那五千多有活力組織成員為兵員擴充預備役。
那五千有活力組織成員里不服管教的刺頭,一旦不受誘惑準備反抗,那就將他們調配到細柳營老卒中組成一個獨特的組織——炮灰。
讓這些刺頭們在與匈奴狼兵交戰的第一時間去死。
沒了刺頭的預備役們則全部武裝預備起來,當細柳營老卒們累了倦了需要修養之時,就是他們上城牆犧牲的時候了。
一兩次犧牲下來,這些有活力組織成員只要不死,也就成了老卒了。
到時候,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會融入進雁門關這個大家庭之中。
那些民夫也是一樣的安排,戰事緊急之時,他們也要放下手中的活計登上城牆,給丁蟹提刀砍人提弓射擊。
這樣一來,等到南下的匈奴狼兵退去后,他手中的戰兵在數量上應該就沒什麼缺口了。
雁門關中被丁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萬兩千多人並不知道。
在丁蟹的估算之中,他們這一萬兩千多人雪落以後,只要能夠活下來三千人就可以了。
此刻的他們雖然被打亂了編製重新編排起戰鬥組織,但籠罩在興奮異常氣氛里的雁門關卻出奇的沒有鬧出幺蛾子。
時間一閃而逝,半個月時間在摩擦與適應中瞬間消失不見。
一次夜幕時分,雁門關中撒出去的探子們帶回了一個消息。
匈奴右谷蠡王最精銳的狼兵已經離雁門關不到兩百里了。
若非右谷蠡王伊稚邪強令要求狼兵不準冒進。
此刻,站在雁門關城牆上的丁蟹只怕已經能親眼目睹這個世界的匈奴人長什麼樣了。
聽到匈奴狼兵以至的消息,詭異氣氛中安靜了許久的雁門關再度熱鬧起來。
面對匈奴狼兵的到來,這雁門關中一萬兩千多人中有不少心生懼意,但不堪壓力臨陣脫逃的卻一個也沒有。
因為,那怕明知道匈奴狼兵已經壓境,他們的太守丁蟹與太守唯一的傳人王宇,皆未曾踏出雁門關一步。
這等行為與氣魄,足以鼓舞他們拚死效命了。
丁蟹並不知道,他與便宜孫子王宇的存在,居然給雁門關里這些兵卒們如此大的信心。
他之所以沒有把王宇送往別處是有原因的。
他前些日子抄家一時爽,但也平白多出了許多仇家。
那些土雞瓦狗之輩,在丁蟹眼中並不值一提,但對於王宇來說是足以要了他命的威脅了。
知道匈奴狼兵就在近前的丁蟹不在如往昔一般,只待在自己的帥帳之中觀摩推演那些武功秘籍了。
在過去半個月里,他一直牢牢掌控著雁門關之中的變革,現如今匈奴以至,到了該檢驗成果的時候了。
披著戰甲、持著腰刀,丁蟹花了半日工夫將整個雁門關巡視了一遍。
站在雁門關的城樓下,丁蟹閉目將整個雁門關的點點滴滴都印入了腦海之中。
當一幅與現實之中的雁門關一般無二的沙盤,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之時,丁蟹自信的笑了起來。
此刻,若匈奴本部接下來不增兵的話,這一戰最後的結局會如何可就難說嘍。
次日朝陽升起之時,一座幾乎能與雁門關比肩的營寨矗立在了雁門關之外。
對於昨晚匈奴人的安營搭寨丁蟹聽之任之,明白自己手中這群烏合之眾還未完全捏成一塊好鋼的他並沒有趁夜襲營的想法。
既然已經頂起了雁門郡郡守這個頭銜,丁蟹便開始按照一名軍政領袖該有的素質要求起自己。
不貪功、不冒進、不隨意將籌碼壓在奇襲上。
作為一名軍政領袖,凝聚堂堂正正的大勢,然後以大勢朝著敵人碾壓過去才是正道。
更何況,作為匈奴人中勢力排的進前五的右谷蠡王,伊稚邪絕不會是個蠢人。
丁蟹這個軍事門外漢都能想到趁著匈奴人立足未穩來一場夜襲。
伊稚邪這種南下打草谷多年的匪酋又怎麼可能想不到。
他昨天夜裡若是真的派兵夜襲匈奴人的營地,只怕會正好如了伊稚邪的願。
天光微亮,丁蟹看了一眼匈奴人的營地以後,就轉身將目光投向了城樓下的兵卒身上。
「匈奴人來了,很多,最起碼他們的營帳我是一眼望不到邊。
伊稚邪宣稱他們有三萬狼兵南下來草谷,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信。
算上那些為他們牧馬喂牛的奴隸與牧民,雁門關前的匈奴人在數量上只怕要超過八萬人,甚至達到十萬人。
大家都是邊郡之人,匈奴人的那些奴隸與牧民是個什麼情況,我想你們心裡都有數。
不說全民皆兵最起碼人人也能拉張弓,朝著我們射箭,所以,你們怕嗎!」
最後一句,丁蟹猛地提氣嘶吼了出來。
不等城樓下面的兵卒們下意識的給出回復,丁蟹隨即爆吼著向他們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怕。
我怕我擋不住這這雁門關外的那些匈奴人,斷送了我王家最後一點骨血。」
「我怕,我怕我擋不住這些匈奴人的話,他們衝破了雁門關,衝進我努力治理了三年的雁門郡,將我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安穩局面毀之一旦。」
「我怕,我怕那些匈奴人肆意縱橫在雁門郡四縣之中,以殺我治下的子民為樂,以搶那些本就活下去了的平頭百姓為榮。」
「我怕整個并州都因為我的失守烽火連天,我怕你們這些當兵的跟我一樣,死了以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魂歸故里之時只能見到一片燃燒著的廢墟。」
說到激烈處,丁蟹抽出腰間的戰刀一把折斷:「正因為我怕死、怕疼、怕流血,怕我這三年來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流水,怕死後連以發覆面都沒資格。
所以,今天,我選擇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試著讓雁門關外的匈奴人也怕起來。」
一把將手中的斷刀扔到一眾兵卒面前,丁蟹繼續怒吼著大喊:「你們呢,你們怕嗎?你們怕。
但怕有用嗎?怕了、縮了、萎了匈奴人就能饒你們不死嗎?你們在雁門關身後的家人親屬就能避開匈奴人的掠奪與殺戮嗎?
不想讓自己爹娘老子撞上那些沒人性的匈奴人,你們這幫子驢蛋就給我拿起弓矢跨上刀槍,跟雁門關外的匈奴人拼了。」
「銀錢、田地、武功秘籍,我王南容承諾過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你的。
別怕死,我這人死賬不消,按照你生前立下的功勞記載,老子會親手將該屬於你們的報酬送到你們家人手裡。
有爹娘老婆的給你爹娘老婆,沒爹娘老婆的給你家門兄弟。
你要是無親無故,連個可信的朋友都沒有,老子做主,該你的全部給你燒下去。
銀子換成銀票燒,田地直接燒地契,武功秘籍也保准不會少你們的。
生前也好、死後也罷,老子都給你們安排到位了,不想死了以後連塊破席子都沒有,就站到關牆上來跟老子一起砍死那些匈奴人。」
聽著耳邊餘聲陣陣的怒吼聲,想想自己記憶中匈奴破開雁門關后殘暴模樣,站在城樓下的兵卒們聲嘶力竭的高呼道:「砍死那幫匈奴人。」
丁蟹剛剛所說的話很殘酷,殘酷到一般的兵卒根本就不敢面對。
戰爭終究會有輸贏、有死亡。
在戰場之上,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活著,一定會贏,所以絕大部分人打心底就畏懼著戰爭。
這雁門關里近一萬三數量的烏合之眾們也不列外,那怕是兩曲細柳營老兵,能不死也絕對不會想著去找死的。
可當聽到丁蟹已經為他們的身前身後事全都做好了以後,這接近一萬三數量的人馬中大部分人都看開了死亡。
周人講究視死如生,既然連戰死後都能領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戰功所帶來的報酬,那他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眼見軍心、士氣全部被調動起來后,丁蟹右手猛地一揮,盞茶時間不到,雁門關面對著關外的那面城牆上就布滿了人馬。
在丁蟹煲雞湯鼓勵手底下的兵馬之時,伊稚邪統領著的匈奴狼兵正好開始做集結。
雁門關北城牆布滿兵卒之時,伊稚邪的先鋒試探部隊恰巧開始進攻。
「轟隆轟隆。」
如雷聲一般的馬蹄聲呼嘯著衝出了匈奴人的營地,朝著雁門關衝擊而來。
若非雁門關地理位置比較緊要東西兩面都是難以逾越的山脊,伊稚邪其實並不想正面衝擊雁門關。
雁門關城高八丈,城牆寬度只有百丈,是真正的易守難攻之處。
莫說塞外草原上普通的部落勇士了,就是他自己帳下那五千精銳狼兵,也不能憑藉戰狼的腳力一躍而上。
他若正面衝擊雁門關,只能以游射並蟻附方式攻取雁門關,而這種方式往往要死很多人的。
他們匈奴雖然每年冬天都要凍死不少奴隸與牧民。
但是那是天災的力量,奴隸與牧民就算心中有怨氣,也只能默默的哀怨自己出身低賤。
但是,一旦有大批量的奴隸與牧民因為自己的決議而死。
王庭也好,自己手下的那些部落也罷,都會有明槍暗箭朝著自己襲來。
頭曼單于已經老了,他已經快要壓制不住王庭里的各方力量了。
左賢王冒頓、右賢王老上、左谷蠡王軍臣以及自己,都有爭奪單于之位的機會。
目前,四人中自己手中勢力最少最弱。
若非老上單于為了壓制其餘三人暗中對自己多有扶持,年紀最幼的自己面對其他三人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這種時候,一旦自己有把柄落到他們手中,那怕地位不會受到影響,也必然會被他們在王庭內壓制的再無話語權。
可說一千道一萬,他們匈奴若要南下并州,除了雁門關以外,只有一兩條牧民放牧之時探索出來的山澗小道有可能能夠到達并州。
若是派出探子打探虛實,走這這山澗中的小道確實無礙,可大規模行軍走山澗小道,那根本就是在找死。
山澗小道真的是在山澗中偶然踩踏出來的小道,那些地方別說馬匹與戰狼了,就連人跟羊走上去都有可能一個不慎摔死。
所以,那怕明知道正面衝擊雁門關是下下策,伊稚邪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站在雁門關的城牆上,看著不遠處那些由遠及近的匈奴騎兵,丁蟹右手握住了腰間的橫刀。
那烏壓壓一片的匈奴人可不是紙糊的,儘管他們因為雁門關外的山脊夾道,並不能一擁而上,但是絕不能因此就輕視他們了。
生活在草原上的普通匈奴人在生活上雖然朝不保夕,但草原上的惡劣環境也讓他們打磨出了一具具不畏死亡的身體。
因為,他們信仰的薩滿會告訴他們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就是早超生,神會迎接他們的靈魂去往溫暖如春食物取之不盡的長生天。
「弩手上弦,瞄準蟻附部隊中的匈奴勇士,弓矢準備,敵人靠近一百步后準備拋射,刀斧手揚刀,匈奴人若踏上城牆一步,老夫唯你們試問。」
其實都不用丁蟹發號施令,第一批守城的全是細柳營中的老兵。
對於該如何應對匈奴人的攻城早就爛熟於心。
細柳營校尉馮和更是早就做好了專項部署,作為一名生於雁門郡長於細柳營的老雁門人,他跟匈奴打了半輩子交道。
在前身放權給他的前三年,他交出的答卷並不算差。
呼嘯而來的匈奴騎兵沒用片刻便衝進了雁門關前的山脊廣口中。
在萬馬齊踏之時,數百支羽箭自先鋒騎兵之中飛出,沖著雁門關的城牆上射來。
看見箭矢來襲,城牆上的刀斧手中升起一陣混亂。
被丁蟹當做炮灰調入刀斧手之中的有活力組織成員,見到箭矢就準備趴下當縮頭烏龜。
只不過,還不等他們這些爛慫有所動作,二對一看守著他們的細柳營老卒們,就一把將他們摁在了原地。
「慌什麼慌,匈奴人是在三百步以外射的箭。」
「就算射箭的全部都是神射手,在這個距離,他們也不可能把箭射到我們頭上,除非他們中有射鵰者隱匿。」
「真要有實力強大的射鵰者隱匿在這前鋒里,他們的箭矢也只會對著郡守大人或者校尉大人。
你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還配不上射鵰者親自針對。」
呵斥聲伴隨著調侃聲自刀斧手們中間響起。
儘管這批有活力組織成員是被丁蟹扔進來當炮灰的,但細柳營的老卒們還是把他們視做了戰友。
只不過這批戰友有些特殊,並未完全獲得他們的信任罷了。
正是因為細柳營老卒們這幾乎無差別的對待,把安排進刀斧手的有活力組織成員們,這才沒有在戰前就鬧騰起來,逼的丁蟹先對他們下殺手。
頭一批射箭的匈奴人里並沒有射鵰者存在。
在匈奴人的地位排序中射鵰者的地位可不低。
就連伊稚邪最為寶貝的狼兵里也僅僅只有雙手之數的射鵰者。
區區一次試探性攻擊,還不值得射鵰者低下自己的高貴的頭顱玩暗殺這一套。
所以,這看起來氣勢赫赫的數百支箭矢全部都放了空響,連城牆上的兵卒們一根毛都沒有傷到。
這戲劇一般的試探性攻擊,反而讓城牆上的遊俠們放下了心中的畏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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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