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再尋玄冥大師
「大將軍?」唐笙歌眉頭一挑:「小殿下最近的脾氣可不敢有人撞上去,若是她不願意……?」
風昀沒有說話,他有思量。涉及到她生命安全的問題,沒得商量!
「算了,我去找殷殷。」
風昀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這樣看起來不至於像唐笙歌對他做了什麼。
殷華月同樣也收到了殷華煜的信,雖未明說,但抉擇權確實是在她手上的。
「殷殷,我可以進來嗎?」
悅耳帶有磁性的聲音在帳篷外響起,殷華月收了信,淡然一笑。「嗯!」
風昀進來就親了親小丫頭的額頭,牽起她的手。
「哥哥給你寫信了?」
風昀點點頭,垂眸看著她:「殷殷,我想……讓你回帝都。」
殷華月的反應出奇的平靜倒是讓風昀一驚,她沉吟了一會兒,乖乖的點點頭。
「嗯……」
風昀詫異的眨眨眼睛,殷殷的反應竟如此的平靜?
沒錯,殷華月的種種反應都太過於平靜。平靜得讓風昀有些不習慣,他有些不確定的看著殷華月。
殷華月抬眸,與他那淺色的眸子四目相對。
她忽然一笑:「我想了很多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我回去。而且……我有一些事情想找玄冥大師問清楚。」
她頓了頓,眸光悠然變得溫柔。「凌雲,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風昀的語氣柔和的得像棉花一樣,尾音微微上揚。
「嗯……我要你一個許諾,不管我做任何決定你必須答應,不許有質疑。」
風昀眉頭微皺:「那要看是什麼問許諾比如會傷害你自己,你要離開我,或者要推開我、拋開我這種要求不可以。」
殷華月笑起來:「你想什麼呢,不會是這種要求的,放心吧!」
風昀頗為不舍的摟著小丫頭:「我派人送你回去。」
殷華月搖搖頭:「不用,我與燈荇回去便好。你要保重好自己,不許作踐自己,聽到沒有?」
「是是是!」
風昀投降,眸中儘是繾綣與深情。
——帝都
冗長的宮道上人來人往,精心打扮的熹柔公主便顯得更加引人注目。她已經再此等候英九如多次了,為的不過是每日與他碰面,說話的那一瞬間。
「英大人!」
英九如正同其他官員討論著什麼,見到殷華柔,那些大臣識趣的離開,只留他一人。
「微臣見過長公主殿下。」
殷華柔伸手想去扶他起來,他卻退了一步。她早知他心性,倒也不惱,只是笑了笑。
「長公主殿下日日如此,難免惹人詬病,還望殿下以後不要這般了。」
殷華柔呼吸突然一滯:「你知道我日日如此是為了什麼!」
英九如退開一步抱拳:「抱歉,微臣該說的,早與長公主殿下說清楚。殿下莫要在微臣身上浪費時間了。」
這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來來往往的官員逐漸沒了。
「英九如!你當真如此無情無義嗎?!」
他甚至沒有回頭,就這樣在原地站定,背對著殷華柔。「是!微臣鐵石心腸,國家局面如此危急存亡,怎可談兒女情長?!」
殷華柔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又是這種借口!你究竟是不想不願意還是根本就是心裡有喜歡的人?!」
英九如身形一怔,忽得垂了眸子。沒錯,他喜歡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看破不說破罷了。
「殷兒她已經與皇兄有婚約!你明不明白?!」
英九如:「微臣明白……」
「那你為何非要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你就不回頭是不是?你對得起如此提拔你上來的皇兄嗎?!」
最後這句話彷彿說到了英九如的痛處,他皺了皺眉頭。是自己不仁不義,惦記上了大將軍心尖尖上的人。
可是情情愛愛這種東西,如洪水猛獸,控無可控。那位小殿下的音容笑貌,已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印刻在他心裡、腦海里、靈魂里。
明知是毒,卻忍不住靠近,每一次,都甘之如飴……
「長公主殿下,抱歉,微臣先行告退。」
英九如!你怎可如此?!他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開,走的如此決絕!
殷華柔自嘲的笑了笑,眨眨眼睛揚起頭。她想哭,這種時候她真的很想哭。這個英九如怎麼就如此不開竅,榆木腦袋!
殷華煜下早朝出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他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的長姐,頗為心疼。
「長姐。」
殷華柔突然反應過來,擦了擦眼角快要流出來的淚,笑著轉身。
「阿煜,下朝了?」
殷華煜點點頭:「長姐若真的喜歡英九如,弟弟賜婚便是。」
她搖搖頭:「是我自作多情,顧影自憐罷了。」
「長姐,若他真的不願……」
殷華柔笑了笑:「阿煜放心,我不會胡來。倒是最近殷兒要回來了,你也應該派人去接應一下。那小丫頭毛手毛腳的又貪吃貪玩兒,該準備的東西還是要準備好。」
殷華煜展眉一笑,他倒是還怕這件事情會讓長姐對殷兒有嫌隙。
「從小啊,就長姐最疼那丫頭了。」
殷華柔咯咯咯的笑起來,她自小便知殷華月心性。此件事情錯不在她,自己又怎麼能遷怒於人家呢?
不過……要說英九如對殷華月的態度,她說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啊欠!」
殷華月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是誰在說我壞話?」
燈荇笑起來:「殿下,我看您是著涼了。」
「屁!」
馬車飛速在官道上行駛,車輪骨碌碌的壓過鬆軟的泥土,留下一行深深地印子。
「到哪兒了?」
殷華月睡得今夕不知是何年,她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睛,外面陽光頗為刺眼。
燈荇撩開帘子,笑道:「快到玄冥山了,過了玄冥山便進入帝京了。」
「停一下!」
前面的車夫停了馬車,擦了擦滿頭的大汗道:「小姐可是有事情要辦?不是我說,這玄冥山巔啊,一般人可上不去。」
燈荇笑眯眯的道:「你也說了是一般人,我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
車夫搖搖頭,一臉的不相信。這麼多年來,上得了玄冥山巔的人屈指可數。
「那你在此休息一下不好嗎?」
那車夫看看燈荇點點頭:「得!」要不是殷華月她們出的價格高,這麼趕路平時他可不幹。
不過這小姐和那丫頭心挺好的,時不時還會停下來休息。吃的東西也入她們一般,算起來是自己賺了。
「簌簌——」
聽到旁邊草叢裡響起聲音,燈荇立馬警覺起來。不一會兒,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從草堆堆里探出來。
「玄虛子小師父?」
玄虛子頗為艱難的出來,撓了撓光潔的腦袋。「咦~你們還真的來了?」
殷華月笑眯眯的走過去:「什麼叫我們真的來了?」
玄虛子道:「師父說有客人,讓我來迎接。沒想到是公主姐姐!那便隨我來吧!」
旁邊的車夫聽到這邊的對話,一口水瞬間噴了出來。
「好。」
待玄虛子帶著殷華月上山,燈荇慢悠悠的走回來,那車夫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就……真的上去了?」
燈荇一臉奇怪:「那不然呢?」
「那……方才那位小師父叫公主……是哪位公主啊?」
燈荇眨眨眼睛,笑起來:「那依你看,是哪位公主?」
那車夫愣了愣,有些不確定的道:「第一次見那位小姐我便覺得她驚為天人,那般容貌除了那位帝女殿下不會是他人了。」
燈荇倒沒有說是還是不是,這車夫是在西萊城找的。本來找了兩個,奈何其中一個中間打退堂鼓,還未到天城便要走。
後來走走停停,放慢了些腳步才趕到帝都。
「嘿!我一輩子在西萊兢兢業業,從未到過帝都。不識天齊公主殿下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但你們這次給的報酬,說不定夠我在帝都安家落腳了。」
燈荇笑笑沒有說話,以自家殿下的小金庫,到時候定是會多給這人的。
玄冥山腰,終年霧氣繚繞。這算不上長的石階,讓人覺得是踏著雲霧過去的。快到達山巔的那一瞬間,眼前豁然開朗。
漫山的殷花浪漫,風一吹便搖落一大片。清涼的氣息將人所有的熱氣都洗盡,進入這裡,彷彿永遠置身於春日。
那棵十來人都環抱不過來的巨大殷樹下,玄冥大師已經擺好熱茶。白色的寬袍大袖輕輕一甩,便抖落一袖的花瓣。
「師父,公主姐姐帶到了。」
玄冥大師淡淡的朝殷華月點點頭:「小殿下,請坐。」
玄虛子一見任務完成,頗為老成的轉身。踩著被無數清泉圍繞的水上走廊,向不遠處的木屋水榭走去。
「大師知曉我會來?」
面前的人笑了笑道:「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見群鷗日日來。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殷華月環顧四周,一如當初她所見的玄冥山巔。就連她與玄虛大師現在的狀態,也與那日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面前多了一局落滿黑白棋子的棋盤。
「玲瓏棋局?」
玄冥大師笑笑,輕輕把茶推至殷華月前面:「小殿下對此也有研究?」
殷華月垂眸瞥了一眼,細細的茶葉漂浮,淡淡的茶香已經飄出來,還是君山銀針……
「談不上研究,不過是看到有些奇怪罷了。」
在殷華月那個時代,圍棋這種東西不過作為興趣愛好來培養。她也算接觸過,但真正系統的學習還是到大殷之後。
「小殿想試一試?」
玄冥大師輕輕抿了口茶,淡淡的道:「這局棋,在下已落此一月有餘。覺得……如何落子都不妥,想來,是命運已定,無法更改。」
殷華月認真的端詳起棋盤:「命運已定嗎?不試試,怎知不可逆天改命?」
玄冥大師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輕輕將裝子的瓷盒放到了她面前。
不試試又怎知結局?若是因為知道結局就服從命運安排,從來不去想改變他,那現在的活著是為了什麼?!
所謂天道,誰也不知道存不存在,公不公平。是非得失,應該由自己而定。這命運如此?我偏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