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虛虛實實

李治的目的一方面是為的盤踞在洛陽的「五姓七家」和勢同水火的嶺南叛逆，另一方面更是為吸引遠在西北的吐蕃大相論欽陵。

武則天現在將洛陽計劃的要點一一講出，而西北的戰略早已開始，這就需要西北的兩位大將配合了，因而李治笑了笑，嘆道：「知我者，媚娘也！」

西北仍然是黃沙漫天，白日烈日當空，但到了夜晚，卻又天寒地凍，這裡的將士們就在這艱難的氣候里與大敵對峙。

早在月初，洛陽的信件就到了，薛仁貴在收到李治的密旨后，便找來了裴行儉。

現在的西北局勢可謂艱難，前幾月因為主動出擊，雖讓吐蕃過萬精銳葬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可自身可是損失慘重，讓本來龜縮於西北一角的突厥又蠢蠢欲動起來。

好在西北軍有兩位主帥，一正一副，正好可以分兵，南北同時對抗吐蕃和突厥，因而平日里兩位主帥並沒有機會相見，然而今日薛仁貴卻特地邀請裴行儉回到中軍大營內，著實讓人驚異。

「仁貴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精於計算的裴行儉一回到大營，就直奔帥帳，剛進營帳，就直奔主題，凝重地問道。

「守約兄來了啊，先別忙，喝口水……」薛仁貴親自給裴行儉斟茶，然後饒有趣味地瞟向桌案上的宣紙，笑道，「呵呵……然後好好看看這個……」

以為薛仁貴這裡出了什麼大事，因而裴行儉加緊趕路，倒也沒什麼喝水，在被薛仁貴一說下，倒是覺得有些口渴。

在軍中，裴行儉倒也沒什麼顧忌，直接扯開膀子一股腦喝了乾淨，待其再看向那宣紙，就瞬間皺起了眉頭，試探道：「陛下的密旨？」

「不錯……」薛仁貴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坐於一旁。

半晌，終於將這密旨里的內容思索通透后，裴行儉終於抬起了頭，有些凝重道：「這計劃……陛下的心太大了……」

「是啊，太大了，只是為兄也未曾想到戴郝兩位老宰相竟然會……」薛仁貴因為自家徒弟的關係，還跟這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宰相對壘過，現在卻已經陰陽相隔，著實令其有些唏噓啊。

「是啊，弟聽說仁貴兄與這兩位頗有舊怨啊……」裴行儉幽幽一嘆，不禁搖搖頭道，「想不到大唐之內還有如此多的謀逆之人啊，看來以往都被大唐的繁榮所掩蓋了啊……」

「不錯，想當初為兄兵敗大非川的時候，就是這兩位落井下石啊……」薛仁貴想起了過往，倒可以一笑而過，只是大唐內部的情況卻讓他萬分憂心，「陛下的目的也許就是一勞永逸吧！」

「難是難，如今也由不得我們了，仁貴兄，你說該怎麼辦？」在這裡，畢竟薛仁貴官職最高，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裴行儉也懂官場的規矩，自覺將薛仁貴擺在了自己的上面。

「無他，著眼眼前的事吧……」薛仁貴又瞅了瞅那封密旨，凝重道，「算算時日，也就這幾日洛陽那裡就會發難了，咱們也不需過問洛陽那裡的事，就看看那個吐蕃大將會不會上鉤了……」

「咱們能得到中原的消息，吐蕃那裡自然也能得到，如今洛陽的流言蜚語恐怕已經鬧得人心惶惶了……」裴行儉冷笑一聲，眸子里流露出旺盛的戰意，「由不得他不信！」

「是啊，這恐怕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了！」薛仁貴緊皺起劍眉，踱步到營帳前，眺望吐蕃大營方向，幽幽地道，「倒是應該感謝陛下啊，為咱們創造出了如此難得的機會啊！」

「呵呵……莫非仁貴兄看岔了，這些計劃都是出自相王府之手啊！」裴行儉抬手撫了撫鬍鬚，不由得讚歎道，「那些個小姑娘不得了啊！」

「是了不得……哈哈……說不定將來的國母就在其中呢！」薛仁貴又得到了自己那個得意徒弟的消息，格外高興，倒是破天荒地開起了玩笑。

「仁貴兄，什麼說不定，陛下這般將殿下置於如此高的地位……不還是給咱們看的嗎？」裴行儉笑了笑，也立於薛仁貴的身旁，篤定道，「能讓陛下在給邊關大將密旨當中這般推崇，陛下想表達的東西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仁貴兄，你怕了？」

「呵呵……怕個啥呦？」薛仁貴洒然而笑，嗤笑道，「為兄是想那吐蕃大相或許是怕了，殿下才多大，而他則也和咱們一樣，是一隻腳踏進棺材里的人了啊……你說他吐蕃拿什麼跟大唐斗？」

「不錯！」

「哈哈……」

兩人相互看了看，盡皆大笑起來……

往後幾日，大唐的將士突然主動向南北同時進攻起來，似乎根本不顧將士的死傷，就是要孤注一擲。

這般情況數日前也發生過，彼時是吐蕃向大唐的猛烈進攻，卻不曾想倒了過來，論欽陵上次這般舉動也是配合著別的目的，而大唐如此行為在他看來也是有著別的目的吧……

相比於往日里的消息傳遞，如今的吐蕃能收到大唐的消息變得格外有限，畢竟聞喜一役，潛伏於中原的吐蕃將士死傷大半，雖說有一部分仍然藏於大唐，但卻已不像原來那般肆無忌憚了。

因而在有限的人員下，消息的傳遞自然慢了不少，在大唐將士有這般奇怪舉動兩天後，論欽陵方才接到了中原的消息。

「這是真的？」論欽陵在第一眼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不由得冷冷望向這個屬下。

「大相，這是千真萬確的，小的哪敢矇騙您啊！」眼前的人長相普通，就跟大唐的尋常百姓一樣，但就是他掌管著論欽陵麾下在大唐之內的全部人馬。

「嗯……」要說忠心耿耿，眼前的人無疑就是，因而論欽陵定了定神，便擺擺手讓其下去了。

待下人出去后，這位吐蕃實際上的掌權者眯起眼睛瞅著這份訊息，不禁感嘆道：「中原這般局勢下，薛仁貴和裴行儉該如何行動呢？莫非他們會回中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