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世紀海戰（二）

崇明島是長江門戶，它的形成是因為長江奔瀉東下，流入河口地區時，由於比降減小，流速變緩等原因，所挾大量泥沙於此逐漸沉積，逐漸成島。

崇明島與啟東的河道相隔不過是四里，這條河道狹窄，啟東東南海灘和崇明島東北面海灘建造的碉樓、炮樓、地堡里的火炮可以輕鬆的覆蓋整個河道，形成火力網。而且這樣的距離，根本不需要什麼戰錘三號布置再此，布置在這裡的是經過改進之後，準度更高的戰錘一號短距離火炮和少數戰錘二號火炮。

而崇明島西南側則與寶山隔河相望，這裡是長江主河道入海的途徑，河面平緩寬闊，不過所幸的是這條河道的入海口，還有著長興島和橫沙島作為屏障。

上海縣與崇明也是隔河相望，不過陸地上的防衛有著駐守在這裡的一支一萬人的軍隊，不用江守義擔心。南面防線，江守義將力量集中在長興和橫沙，其中以橫沙為最前面，也是南面防線的前沿陣地。這裡布置了許多重型火炮。由於匠作營等大多數船廠都是在崇明島靠近大陸的西北端，是在內面的，要進入必須要進入長江，而進入長江，要麼走長興、橫沙，或者從啟東那條不足五里寬的河道進入，亦或者從崇明島東南端距離大海最近的這一端登陸。

但是經過秦義提前數年讓東海水師的布置，這裡已經到處布置了火炮，協防江口。整個長江口地區的防禦可以用密不透風來形容了，起碼現階段，想要從這裡強行進入長江，全世界恐怕沒有那支艦隊能做到了，就算是憑藉數量的東海海盜集團也不可能。

（崇明島的地理優勢大家可以去搜索下地圖看看，簡直是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難怪島上這麼多的船廠、軍事基地）

距離崇明還有一天的航行路程，可是一直以來，沒有看到一艘東海水師的船隻，甚至連一艘偵查的船隻都沒有看到。鄭芝龍知道自己的作戰計劃，甘輝、洪旭兩人的艦隊吸引東海水師主力的計劃落空了。

「東海水師看來是清楚了我們的意圖。傳命令給施大宣、甘輝、洪旭三支艦隊，朝我的方向集結！」鄭芝龍下令。

其他的三支艦隊，都已經離開集結地，朝著崇明島方向而來，距離鄭芝龍艦隊所在的海域並不遠。

雖然東海水師收縮了全部兵力在崇明島，但是這並不代表東海水師不知道鄭芝龍四支艦隊的動向。在四支艦隊中，時不時的在某一艘船隻上，有飛鳥飛上天空，朝西飛去。

在大海中，天空上的飛鳥是實在太多了，而且這裡又是近海，礁石、島嶼很多，天空中的飛鳥更加的多了，誰都沒有注意這些飛鳥，在大海上久了，看的太多了，對這種鳥類就自動忽視了。

正是通過這些飛鳥，鄭芝龍四支艦隊的位置不斷的通過它們傳遞到崇明島。

「東海千戶所傳來最新的情報。施大宣、甘輝、洪旭三支艦隊停下了步伐，不在朝著崇明島而來，而是朝著鄭芝龍的方向而去，看來四支艦隊是打算匯合了！」江守義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崇明島最東部的東灘防線，在一處地下碉堡中，江守義的親兵隊長拿著一份送來的情報遞給江守義。

「看來沒錯了。鄭芝龍是打算在這裡登陸了，他現在距離我們還有一天的路程，你代我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好好休息，接下來會有一場惡戰了，同時向南京發出消息，讓陛下派兵增援，上海縣的一萬駐軍，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一旦鄭芝龍的人登陸，我們的人手不夠！」

「屬下這就去傳令！」

「待會，再讓人傳令給艦隊，讓他們不要硬拼，等鄭芝龍艦隊來了，按照原計劃在外圍遊獵殺戮就可以了！」江守義說道。

螞蟻多了咬死大象這個道理江守義是懂的。四千艘戰艦，也別管裡面只有大概一千艘的主力戰艦，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小戰艦之類的，但是小戰艦上也有兩到五門的火炮，打在戰艦上可是實打實的傷害啊。

東海水師的船隻只有一千多艘，肯定是沒法直接和這四千艘戰艦面對面的比輸出，雖然東海水師的戰艦射程遠、威力大、船隻也大，但是面對著這麼多的戰艦，也是招架不住的。最好的辦法還是依靠火炮遠超敵軍射程，在鄭芝龍艦隊外遊獵，這種戰術叫做游狼戰術，也叫作放風箏。

正是因為先前制定了這樣的一套戰術，江守義才沒有親自登上戰艦，指揮艦隊。而是坐鎮崇明島，阻擊鄭芝龍的登陸。

東海艦隊的戰艦，在這場戰役中，負責的只是干擾的戰術，真正的主戰場還是在崇明島這處的最東部的東灘地區。

「絕對不放鄭芝龍一兵一卒，進入長江，到達崇明島船廠區域！」這是江守義給全東海水師下達的軍令狀。

鄭芝龍所有分出去的艦隊，在半天後匯合在了一起，這個時候四千艘戰艦分佈在海面上，真的是一副讓人震撼的場景，碧藍的海面上，千帆橫立，大小船隻夾雜著，這一小塊海域，都是船隻。

這樣幾千艘戰艦同時出現，以前沒有過，未來也不會有了。

當鄭芝龍艦隊出現在距離崇明島不過半個時辰后，東海水師的一千艘戰艦也開始出發了，他們現在要去阻擊了，戰鬥也隨著東海水師艦隊的出發開始打響。

江守義的副將是曾經參與過料羅灣海戰，並且擔任右翼主將的高應元，此人十七歲就在大海山上航行了，如今已經四十餘歲，二十多年都是在大海上，十分的熟知海戰的打法，也熟悉鄭芝龍的風格，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水師將領，就算是江守義，有時候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也要請教這個一輩子都在海上的老油條將領。

高應元是一個善於水戰的將領，他是江守義花了不少的心思請出山的，自從福建水師被打沒了之後，他就一直在福建當一個漁民過日子，出山之後，指揮打了幾場漂亮的戰役，江守義見其指揮老練，穩重沉穩，當即就向秦義發函，要求提拔高應元為自己的副將。

高應元在旗艦上，用望遠鏡隔著很遠就能看到鄭芝龍的艦隊了。

這樣龐大的艦隊群，就算是與大海打交道二十餘年的高應元也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高應元都能被震撼，艦隊的士兵們自然也是被震撼到了，這樣的艦隊，讓他們看到就望而生畏了。

察覺到士兵們的懼意，高應元斥道：「有什麼好怕的？該怕的是他們。看到十七艘鄭和寶船他們不嚇著？這些蚊子船，不要怕！」

對啊，我們有鄭和寶船十七艘，還怕這些蚊子船？蚊子多了多打幾下便是了！有什麼好怕的！東海水師的士兵們瞬間醒悟過來，龐大的鄭和寶船給了他們極大的信心！

若是論真正的主力戰艦數量，兩方實際上是旗鼓相當的，鄭芝龍艦隊的主力戰艦的數量有一千七百多艘，而東海水師的戰艦全都是主力戰艦，但是數量和鄭芝龍相比還是有一點差距的。

不過東海水師戰艦的戰鬥力高，而鄭芝龍艦隊也靠著其他的蚊子船彌補了單艦戰鬥力弱於東海水師短處。

此時東海水師和鄭芝龍艦隊相距十餘里，遼闊的海面上，雙方都能清楚的對方。

十七艘鄭和寶船裝的火炮都是戰錘三號，射程遠，射程遠準頭自然也差，不過以鄭和寶船上裝載的火炮數量，同時發射的話就是一張火力網，從天空覆蓋而下，無差別攻擊，不需要準頭。

相距十里，這個距離已經是東海水師的攻擊距離了。

鄭芝龍下令道：「所有大戰艦做防禦姿態，全速前進，小船不必顧忌火炮攻擊，全部衝出，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殺進東海水師艦隊中，進行破壞！」

船小有船小的打法，大船有大船的戰鬥方式，鄭芝龍穩打穩紮，採用了讓小戰艦以靈活的特性追上東海水師。

「東海水師這幫狗東西，就會靠著火炮射程，玩遊獵戰術，現在我們讓小船出擊，小船速度快，看看這幫癟犢子還敢不敢玩這套！」鄭芝龍氣呼呼的說道。

「開炮！」高應元下令，旗艦上的戰鼓擂響，東海水師的其他戰艦聽到鼓聲，馬上開始發射火炮。

十七艘鄭和寶船擺列在東海水師的最前面，船隻一側的火炮全部發射，一張巨大的火力網瞬間在空中形成，從天而降，朝著鄭芝龍艦隊撲下來。

眼看著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炮彈覆蓋而下，而無法閃躲，這一幕是讓人絕望的，當炮彈越來越近，落地位置正是自己的戰艦，海盜戰艦上的士兵二話不說，就跳下了水中，躲避炮火攻擊，以求保全自己的性命。

十幾艘戰艦瞬間火光大起，還有幾艘船隻已經緩緩的下沉了，而被擊中的小船，就成了一堆碎木板了。

高應元在望遠鏡里看到這一幕，大鬍子笑的一顫一顫的：「哈哈哈哈，這實在是太爽了，一輪炮擊擊中十幾艘戰艦，這樣密集的陣型，我們閉著眼睛轟擊都能打到船隻！」

鄭芝龍也發現了問題，自己的戰艦太密集了，火炮落下來，不管是什麼從哪兒落下來，都能落到戰艦上。

「分散陣型！」鄭芝龍下令。

「十七艘鄭和戰艦全部攻擊敵軍後方主力戰艦，其他戰艦攻擊那些過來的小船，三輪射擊過後，後撤！」高應元下令。

站在瞭望台上的令旗兵，馬上打出旗號，而東海水師各艘戰艦上的瞭望台都有一名令旗兵，時刻關注著主艦發出的命令，看到彩旗揮舞著指令，各艘戰艦的令旗兵馬上會意翻譯成內容，喊給在瞭望台下的傳令兵，讓其將命令傳遞給本艘戰艦艦長。

三輪炮擊的速度很快，連續三次一千多艘戰艦同時設計，一次射擊的炮彈多達數千枚，這樣的火力網，瞬間讓鄭芝龍損失慘重。

海盜們小船速度很快，劈破斬浪，距離東海水師陣列在最前面的鄭和戰艦不過是五里的距離了。

就算是面對著東海水師的密集的火力，也有許多小船躲過了炮彈而且數量還不少，朝著東海水師的鄭和戰艦直撲而來。

「轟」小船上的火炮也開火了，五里的距離已經是船上的紅夷大炮的射擊距離了，不過炮彈打在鄭和戰艦上，並沒有起到實質性的傷害，鄭和寶船的船體堅固，包裹著一層鐵皮，甲板上也是覆蓋著一層鋼板，能輕鬆的防護紅夷大炮的炮彈，若不是落地爆炸的炮彈，像這種實體鉛彈，恐怕是沒法對鄭和戰艦造成傷害的。

對船體造不成傷害，但是鄭和戰艦上卻有不少士兵遭到了海盜開花彈的傷害，慘叫聲頓時響起。

「鄭和寶船馬上撤退，邊拉開距離，邊發射炮彈，對敵軍進行打擊。而其他戰艦掩護鄭和寶船的撤退！」高應元看到敵軍的蚊子船戰艦已經這麼近了，當即下令。

若是鄭和寶船被這些小船給纏上，就真的如同蒼蠅一樣了，難以甩掉。龐大的鄭和寶船，面對著蚊子的撕咬，也會扛不住的。一艘鄭和寶船的損失是巨大的。

遊獵戰術正是施行。看到東海水師要跑路了，鄭芝龍破口大罵：「無恥，無恥，太無恥了。我就知道這幫狗東西要跑！」

「讓小船掩護，繼續緊緊跟隨。其他所有戰艦，朝崇明島進發！」

海盜艦隊朝崇明島而去，高應元下令道：「讓鄭和寶船改變航向，饒到他們的後面。其他戰艦繼續阻擊小船！」

東海水師的戰艦憑藉著火炮射擊距離遠，打的鄭芝龍是沒有絲毫的脾氣，若是一直和東海水師的艦隊打下去，自己的損失會越來越大。

鄭芝龍所謀求的是登陸崇明島，毀掉船廠，以及為了完成謀算著的其他心思。

海盜集團的小船也開始分散陣型了，一時之間，整片海域，到處可見船隻分散，東海水師只有著這麼多的艦隊，面對的這樣分散的海盜戰艦，火炮發射造成的傷害成果就降低了，一艘普通戰艦的幾門火炮齊射，經常全部落空，打不到敵軍戰艦。

而鄭和寶船在海面上一個大轉彎，繞到了鄭芝龍艦隊的後面，但是這樣的結果是讓無數的海盜艦隊的小船給咬住了。

一發炮彈在高應元的頭頂炸響，巨大的衝擊力差點將高應元給掀下海，幸虧被他的親兵拉住，才不至於掉進海水中。

從甲板上爬起來，高應元看了下身後，舵室被炸毀了，船隻並沒有沉默的危險！高應元再看向剛才打過來炮彈的方向，一艘小船正繞過重重防線，跑掉了主艦的旁邊了。

其他在周邊的東海水師戰艦看到主艦被轟擊，大怒之下全部調轉炮口對準著那隻漏網之魚。

那艘俗稱為龜船，是朝鮮發明的，在壬辰海戰中打下了偌大的名氣，如其名，防禦力很強大，上面套著龜殼一般的防護木板，還用著鐵皮包裹。可就算是這樣，這艘龜船面對著火炮的集中攻擊，也是被的粉碎了。

「主艦舵室損壞，主將無損傷，全艦依舊按照計劃行事！」高應元立馬下令，讓各戰艦知道自己沒事，這樣做是為了穩定軍心。

看到主艦打出的旗號，眾多戰艦上的艦長鬆了一口氣，繼續按照原計劃。

主艦已經損壞，雖然沒有沉默，但是舵室損壞，也就是說這艘船只能直行了，高應元果斷的放棄了這艘戰艦，然後換到了另外一艘戰艦上，繼續指揮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