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祭酒之上

「怎麼樣，莫非這第一題你都答不上來嗎？先前的狂妄呢？」老祭酒輕扶頭冠，又一甩拂塵。

「卑鄙！」這一聲是藍玉喊的。「自我侍你足下，平時嬌蠻欺壓也就罷了，國子監是你的也算了，可宋公子他是博學才子，你第一題就出這一道，分明是要徹底斷他仕途。」

「願賭服輸！藍玉，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老祭酒斜眼面而道。

「祭酒大人！」藍玉怒目圓睜。

平靜片刻，老祭酒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剛要準備催促著，還未張嘴，宋天峰便仰天大笑。

「你這個佛不佛道不道的四不像！佛法奧義，又是你這般膚淺之輩能夠參悟的，還好意思以此為題？真是好笑！」

「你也不過口頭之快！老夫參佛半生，怎會不知佛法！」

「好！你聽好了，方才你所說之話，乃佛陀之忍義，此為《佛教遺經》第二章論忍之句，其義為忍耐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忍耐是一種智能，也是一種力量和承擔，而真正懂得忍辱之人，在大眾的根本利益之前，任何犧牲都再所不惜。」

眾人聽完宋天峰所言，似有頓悟。

宋天峰繼而又道：「可你錯了，枉你半生鑽研的精力，這佛法，講的是輪迴，而你所說的忍，的確是忍，可忍之義只是在開導眾人的苦果，從而修行其身。眾生皆苦，所以忍，可忍並非最重要的。」

「那是什麼？不要以為稍微讀了幾書佛書，就知道佛法了。」老祭酒依舊不服。

「空！佛曰：四大皆空。空才是最終奧義，忍只是一時，要想真正遁入佛中，要入空門。佛教也分很多宗系，例如：禪宗和凈土宗，可不論佛法如何衍變，最終是要遁入空門，因果循環，善因結善光，可佛即是空，空即是佛！」

眾人掌聲雷動，皆是讚歎不止。

「祭酒大人，還有異議嗎？？？」宋天峰目光迥然，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能夠難道他。

「宋公子，不愧是能舌戰弘文館之人，今日之見的確如傳聞一般。」

「對！聽說連《九章算術》他都爛熟於胸，活學活用呢，怪不得能讓孔穎達學士心服口服。」

周圍人竊語都讓老祭酒聽道，他手握拂塵的杆子已經顫抖不停，手心出汗不止。

「哼！算……算你小子明理，不過如果下面這道題答不上來，也只是螳臂當轍，毫無意義！」他捻了一下鬍鬚，道：「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何為？何以之為？」

「簡單！」這題我背過，宋天峰當然不會直接說出口，他道：「您還真是老糊塗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藍玉上前問道：「這是《道德經》第三章論天下道的內容。祭酒大人所言已經說出了如何為，如何以之為，民不爭、不盜、不亂，這明明是舉措，根本無從下問，問即是答，答即是問，如何解？」

「哈哈～看你年紀不大，對《道德經》倒是了解頗深，姚崇，看著，好好跟人學學。」

姚崇一臉問號，但眼下也只是無奈地回道：「是，宋兄，姚崇記下了。」

「老祭酒，你聽好了！民不爭、不盜、不亂等，不錯，的確已是解，可君盤民水，無為，無以之為。非要以答應答，那便是下句，是以聖人之心，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語罷，掌聲比上次更加激烈，眾人叫好不斷。

老祭酒聽罷，再次又站不穩了。他道：「你……你這是班門弄斧！簡直是無稽之談！」

「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你以為你是誰？不過區區一個祭酒，可我所言，皆是老子所得，他老人家悟天下之道，萬物之道，他所著經文，萬人景仰跟隨，你竟然讓他老人家畢生總結出的道義是無稽之談？哈哈好笑！」

藍玉走到老祭酒的面前，說道：「祭酒大人，這一局，是你輸了。」

老祭酒頓生恐慌，以他的耐力已經撐不了多麼了。

「老人家，還是乖乖頤養天年了，這天都換新天了，這祭酒，你也該讓出來了。」宋天峰身軀挺拔，欣長穩固，不可撼搖。

「宋公子，此解為何？」藍玉想知道原因。

「這個好說，老子的《道德經》通天，通地，通氣，通道，玄思奇妙，的確難解，可要真正明白這其中大道理，絕不是像佛家遁入空門，四大皆空。而是以老子解老子，以我們的思維境界是無法進入老子的道義境界，唯有借力，以道解道，以老子的思想解讀老子的思想，更簡之，以老子的話去解答老子的話。」

藍玉眉間舒展，恍然大悟，眼中甚至流出眼淚，俯首彎腰九十度，齊整衣裳，鞠躬作揖，道：「多謝宋公子，藍玉明白了。」

宋天峰看時機已到，便言：「既如此，你拜我名下，與姚崇共研經義，如何？」

「我……我我我可以嗎？」藍玉激動地抬頭，幾乎不敢相信。

宋天峰托起他的作揖的手，便道：「拜師禮就免了，現在報名，還免費贈送鶴兄武學課程哦～」宋天峰突然之間開起玩笑，藍玉破涕為笑，兩腮微紅，但氣氛也由繁重轉為輕鬆了。

「哈哈哈姚崇，要好好帶你這個師弟哦～」

「宋公子！」姚崇白眼一翻，一是告知自己知道了，二是對宋天峰突然轉變的輕浮實在是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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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峰心情大好，再看看慌張失措的老祭酒，心想只剩收尾工作了。

他走到老祭酒面前，問道：「祭酒大人，這最後一題，您還要出嗎？」

見老祭酒依舊恍惚，宋天峰道：「既如此，我倒出一題給你，你若能解，前面兩題就老不作數了。如何？」

「宋公子，你這又是一手險棋啊……現在勝負已分，你又何必……」旁人中有一人實在不解，提出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