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章(7)
星期六早上的最後兩節課霍啟沒有上,他、陳濤和「犬毛」林勇軍三人偷偷地溜出了校園。***在鎮上的長途汽車站他們見到了楊成功。楊成功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他要遠行了。
霍啟三人小跑著趕了過去,楊成功笑了笑沒有說話。
霍啟忙鄭重地問:「成功,你這就要走啊?」
楊成功回答道:「不走還等什麼啊?」
霍啟覺得自己的話很多餘,點頭伸過一隻手去。楊成功和陳濤、林勇軍一一握手道別。霍啟說:「成功,你比我有勇氣,你能大膽地走出去,哥們幾個都很欽佩你,願你夢想成真。」
楊成功道:「誰知道到了少林寺以後會咋樣,也許會後悔,但我想了,我要是不去的話我會更後悔的。」
陳濤接著道:「是啊,去吧!其實你挺好,至少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看哥們我多可憐,連想去哪兒都還不知道呢!」
楊成功向東風中學的方向看了看說道:「謝謝你們來送我,害得你們連課都沒上。」
霍啟笑了:「成功,你咋變成這樣了,上哪門子課呢!上課比送你重要嗎?」
楊成功道:「那個學校我是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陳濤說道:「回去幹啥?你別看那些人一天到晚搖頭晃腦地在讀聖賢書,將來還不是下大田,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們知道自己想幹嗎?他們說咱們是混時間呢,豈不知他們才是混時間呢,你比他們強多了。」
霍啟拿出了幾斤糧票說:「成功,上次買你收音機讓你有點虧了,你現在要走了,我這兒有幾斤糧票,你拿上,對你有用。」
楊成功道:「說啥呢,上次的收音機是我願意賣給你的,我就不相信在社會主義祖國還能餓死人。」
「拿著,這是哥們的一點心意,你不拿可不成。」
楊成功收下了霍啟的糧票:「霍啟,我聽說你是要和那個大院里的李鵬舉打架,是不是?可惜哥們要走了,這次就參與不了了,真他媽遺憾。」
霍啟道:「沒關係,你走你的,沒你我照樣打得他狗頭淋血,我非好好揍他們一次,就當哥們我為你踐行!」
林勇軍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到了少林寺要給我們寫信,將來混得好我們好去找你去。」
道別和祝福的話都說完了,楊成功問他們幾個道:「我這就要走了,你們都有什麼打算呢?」
三個人都說沒打算。
開往省城的長途汽車就要啟動了,楊成功上了車,站在車外的三個人淡淡地揮了揮手,就手插在褲兜里站著再沒動。黃色的長途汽車開走了,它載著楊成功和他的理想離開了這個鎮子。
隨著長途汽車的消失,霍啟他們三人慢悠悠地離開了車站。每當有人離開這裡的時候,不管那個人離開的理由是什麼,霍啟的心都有一種隱隱的悸動,他有一種離開的衝動,就像有人說過的那樣,遠方是男人永遠的誘惑。
星期六中午,偌大的校園像謝了幕的舞台,空蕩蕩的,此時的校園顯得破敗和蕭瑟起來。石崖村的五個高中生背著各自的行李又一次踏上了回石崖村的路。
霍啟由於心不佳渾身不自在,他的自我調節方式就是胡謅。除過石武外,石文、小雪、石怡四個都對霍啟的狂侃表現出極高的興趣。
霍啟說話的腔調完全是袁闊成講《三國》的路子:「話說有一次,周總理陪同西哈努克看演出,其時西哈努克看得萬分投入,坐在他旁邊的周總理很是詫異,心說老西是不懂中文的,他怎麼會看得如此投入呢?原來啊,西哈努克看上了咱們的一個舞蹈演員。演出結束的時候,嘿,他就央求咱們敬愛的周總理把那個舞蹈演員介紹給他……」
小雪、石文、石怡都被霍啟的話逗笑了,霍啟適時地又來了一句:「唉,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生來就不一樣,就說那個西哈努克,亡國之君也是君,流亡他鄉了還有人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我倒是想亡國,可惜……」說著還唱了起來,「啊!敬愛的祖國啊。我的心沒有變,它永遠把你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