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夫君,我說錯話了嗎
「娘親,你,你怎麼了?」
懷裡的小姑娘瞧著她的臉色變化,面露不安,小心翼翼的問道。
季幼笙這才發覺自己可能嚇到她了,連忙安撫。
「沒什麼,娘親就是剛醒,還有些不舒服,那,那你爹爹在哪,怎麼不來看娘親?」
小姑娘聞言,又是眨巴了眨巴大眼睛,瞧著季幼笙一臉疑問的模樣,眼睛突然一亮。
開心的直起小身板。
「娘親,爹爹定是在給您熬藥呢,爹爹向來寵愛娘親,事事都是親力親為的,阿茹這就去叫爹爹。」
果然,娘親和從前不一樣了!
說著,小姑娘便迫不及待跳下床,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順便對娘親懷裡的哥哥使了個眼色。
娘親終於想起爹爹了,爹爹真的好可憐,那麼好的一個人,娘親卻對他從沒有好臉色。
如果爹爹知道娘親喚他,一定開心壞了吧。
她好想,好想這點溫馨永遠停留下去,她和娘親爹爹還有哥哥,能真真正正做一家人啊。
哪怕,是偷來的呢!
……
不多時,房門再次打開。
小姑娘手裡牽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紗帳輕掀,露出男人的臉。
季幼笙頓住,時光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真的,竟真的是顧寒安!
男人又長高了不少,雖說依然清瘦,面帶病容,卻還是難掩他身上那股子矜貴清雋之氣。
他的模樣似乎比從前又長開了不少,越發俊朗。
季幼笙不由想到從前與他在一處上學時,他的模樣。
那時候她還想,這世間竟然會有這般謫仙似的人兒,只可惜,那時候她和李爭兩家長輩早有了給他們說親的苗頭,她也便沒做他想,只一心把李爭當做她未來的依靠。
沒想到……
臉有些莫名發熱,季幼笙低下頭,還是想不通,自己是怎麼與他扯上的關係。
他,不是李爭關係最好的兄弟嗎?
男人瞧著他,目光似有些閃躲,遲疑片刻,終究是走了進來。
低頭顫聲喚了一句。
「幼笙。」
季幼笙是瞧見了他眼底的小心翼翼的,不由得有些不解。
想了想,想到兩人都已經是夫妻了,還有了兩個孩子,聽說還很恩愛。
便索性伸手去輕輕拉他的手。
「夫,夫君。」
指尖觸碰的瞬間,男人猛地一顫,眼底竟浮起一絲驚懼。
季幼笙嚇了一跳,連忙縮手。
他怎麼好像很怕自己?
難不成五年後的他還是妻管嚴不成?
「夫君,你,你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男人抬眸,深邃的眉眼瞧著季幼笙,半晌,瞧見她眼底的澄澈后,這才輕輕扯了扯唇角。
「無、無事。」
他竟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大婚五年,他們育有一雙兒女,而其實,除了婚前懷上兩個孩子那次意外,她從沒讓他碰過她,更別提主動碰他了。
她平時只會稱呼他「喂」,何曾叫過他夫君?
夫君?
這個他做夢都不敢想的稱呼,他不由只覺得渾身燥熱起來。
而一旁的小女娃瞧見,眼底頓時閃過一抹笑意,拉著哥哥便起身告辭。
「爹爹,看來娘親有話想和爹爹說,阿茹和哥哥就先去幫娘親瞧瞧葯煎好了沒!」
說著,一蹦一跳的出了門。
留下房間里兩人之間的溫度陡然升高。
季幼笙瞧著顧寒安,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半晌才道:「夫君,你坐呀。」
聲音溫柔,不帶從前半分戾氣。
輕輕的響起在顧寒安耳邊,他的心更加顫抖了。
這才小心坐在床榻上。
季幼笙動了動身子,卻因為大病未愈身體虛弱,身子一軟。
好在,一隻大手極快的扶住了她。
手心灼熱,骨節分明,還帶著顫抖。
顧寒安的臉靠的很近,季幼笙不由身上燥熱起來。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她從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難道,難道是因為她和這個男人有了孩子,又做了幾年夫妻,所以對他格外敏感嗎?
想到這裡,既然兩人都已經是夫妻了,她便硬著頭皮伸手,將另一隻胳膊搭在他肩上,借著他的力氣挪了挪身子。
顧寒安身上的溫度更高了,像是扶著什麼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呵護,又極快的幫她拿了個枕頭靠在身後,看她坐好,這才鬆手。
他低著頭,見她對他竟不排斥,眼底也沒有厭惡,反而含著幾分嬌羞。
他心頭微顫,忍不住靠近她,聲音溫柔的滴水,「幼笙,你,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季幼笙紅著臉思考片刻,卻搖搖頭。
「也不是。」
頓時,顧寒安臉色一變。
卻又聽季幼笙道:「昭德十年之前的事,我都記得。我還記得李爭來我家下聘,之後……」
她敲了敲腦袋:「午時我累了,小憩了一會,醒來就是剛才了!」
提到李爭,她又好像意識到什麼似得,立刻小心翼翼的瞧了顧寒安一眼。
畢竟現在她已經是顧寒安的妻了,應該沒有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提起之前差點定親的男人。
卻見顧寒安的臉色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漸漸平靜下去。
季幼笙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看來,他還挺大度的。
瞧他的樣子,這幾年他們夫妻之間定然是真的恩愛吧。
卻不知,此時顧寒安心裡已經是千迴百轉。
昭德十年……
下聘那日,小憩之前。
所以,她是不記得那日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不記得他對她做的那些骯髒事,不記得她是怎麼懷上的兩個孩子,所以,她應該,還沒有恨她入骨對嗎?
「幼笙,你好好休息,記憶總會恢復的,你,你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瞧著男人對自己滿滿的關心,季幼笙羞澀的搖搖頭。
「沒有,就是,就是……」
季幼笙一咬牙,還是開口,「就是我想問,我,我是如何嫁給你的?之前,之前又為何會落水?」
畢竟這兩個問題讓她太過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搞清楚,恐怕她都睡不著覺。
顧寒安動作一頓。
垂下眼眸,雖然他貪戀極了現在這一刻,可是,她的記憶總有一天會恢復。
他還是瞞不住,不是嗎?
其實,這幾年他看著她的樣子,曾無數次悔恨,那一日他若是能忍住就好了。
可是在夢裡徘徊無數次的身影對他糾纏不休,他也是血氣方剛的男兒,又如何能忍!
所以,這些年她恨他,怨他,羞辱他,都是他應該承受的。
他欠她的。
可是,可是如今……
他張口,半晌才終於擠出一個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