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章一位貴客（4）

「日你媽地，耳朵都叫驢毛塞了，一個個都死光了？不知道幹啥了？」李虎民猛地一卷被子跳下炕去，追到正在灶房忙於包餃子的妻子和孩子們吆喝起來，並且把自己已經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紅著臉不停地跺著腳。***本來他就是一個矮個子，加之扔掉了舊布帽，光著前天銻禿了的頭，彎著腰，一件棉襖衣襟分別前後翹起的樣子，真是叫人……

大年三十燒香、放炮、敬神拜祖的事按世俗所傳，是一個家庭中的大事，敬神要畢恭畢敬，因為這牽扯到全家人來年的運氣和莊稼收成問題，所以必須由一家之主來做的，連女人也不能。

但是，有些事確實是與世俗有別。

虎民大聲地罵了一陣子，也沒有人理睬，他便衝出洞子去了。敬神一類的事只能由大兒子李成贄來做。

大年三十傍晚有一頓飯，叫年終飯，家家戶戶吃餃子，餃子里包著硬幣數枚，面值有一分，二分和伍分三種，誰若是吃到硬幣面值總和數最大，說明來年誰的運氣就最好。

這一家裡，自然少了一個吃餃子的人，就連吃了餃子的，也悶悶不樂，又有誰去在乎吃的硬幣面值大小呢？

可是李贄的奶奶家裡熱鬧極了，家裡不但新添了三位貴客，就連比較的項目更是豐富多樣，真是：團圓添客更團圓，餃子加餡勝餃子。

李虎民空著肚子到底到哪兒去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們顯得卻並不著急……

二壓歲錢

漸漸地，燈光多起來，從零星的小點，填補著，像個巨大的漁網，又連成一條弧一條弧的樣子，層層分明，這正是，名謂樊村二組的村子形狀。

天有星宙，地有燈宇，雖是一盞盞的煤油小燈，這個時候已經照亮了村子里的各條小路，正上小坡的，或者下坡的，也有走平路的三三兩兩，一老一少，老大攜幼，或者抱個小孩，有的手裡還端著一兩道菜，忙於走路著，整個村子像是都要變得舞動起來，好不熱鬧！雖然並沒有多大響動。人們正忙於跪拜祖宗。

有兩位年輕人正在爬坡，每個人還背著個大頭小尾的長東西，看樣子，這條坡路他們走的並不輕鬆。

不錯，兩位警衛員走進了李虎民家裡，背的是兩部獵槍。他們正在忙於安裝槍頭、手電筒等，把虎民家裡唯一住的一個大炕都快擺滿了。

「叔叔，你們要幹什麼去，這都是些什麼呀？」李贄問叔叔。

「打野兔子去，你們山裡有野兔子，這是獵槍，到田野里去。」

李贄咯咯地笑著跑回灶房，急忙問媽媽：「叔叔要打野兔去，為啥晚上不害怕，還把手電筒綁在槍頭幹什麼？」

母親並沒有回答兒子，只是顯得很焦急，並對大兒子李成贄說：「看來你爸是不來端菜，不領你們了，你帶著李贄他們，把這兩碟菜端上去奶奶家好了。」

原來李虎民一氣之下，奔到了他母親家，再也沒有回來。

奶奶家的大門外，有一位四十多歲的人正吸著旱煙，他顯得很急似地，「怎麼？已經很遲了……」李羅民猶豫著問大侄子李成贄。

別的人都到齊了，只等待李成贄這伙孩子們下來。院子里，李虎民也滿臉愁雲地踱著步。他要氣瘋了，恨不得一下子跑回家去，鬧個天翻地覆，看他們再不順從才怪，或者自己乾脆永不回家，以泄心恨。

「慢點，端好。」「等一下我。」「快去。」聽到孩子們的說話聲，李虎民才回到窯里，李羅民卻在大門外小聲問李成贄，知道又吵架了。

「好，都到齊了，我們拜祖吧！」有一位禿頭老人戴上了黑色帽子，抹了一下五寸白鬍子話了。他那高高的顴骨，皮包骨頭的臉龐在燈下，紅光閃閃，他那深陷的眼睛里對來年充滿了希望，跪拜祖先，正是他一生關注的大事，況且一年中最盛行的也僅僅這麼一次。他是這一家裡的老大，也是領頭人。

「一磕頭，敬拜祖宗。」李虎民的父親帶頭跪在地上向供桌上的祖先牌位磕頭道。

「二磕頭，敬拜祖先。」

「三磕頭，敬拜先故，在天盡享榮華富貴，保佑世人來年運氣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