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豪商
花船內,寂靜如同鬼蜮,針落可聞。
別說雲汐與一群讀書人了,連老鴇子煙柳也算半個行家。
韓佑這詩,就很…很即興。
明顯不是提前準備好的,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看著韓佑,如同看著一個怪物一樣。
再看琴后原本恨不得將韓佑丟下河中的雲汐,雙目之中異彩連連。
這就是「文」與「詩」的魅力,如同老酒,倘若應景的話,便是后韻不絕,越是回味,越是醇香。
在韓佑輕佻的目光「掃射」下,所謂的雅文九友,低著腦袋不敢說話,深怕蹦出一個字就要被羞辱一番,還是用詩文羞辱的,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見到沒人吭聲了,韓佑蹲在了檯子邊緣,望著狼狽不堪爬起來的陳玉安,滿面鄙夷之色。
「詩都不會做,還學人家嫖姑娘,回家洗洗睡吧。」
陳玉安摔的頭昏腦漲:「你莫要欺人太甚。」
「那就上來嘍。」韓佑站起身,勾了勾手指:「繼續,本少爺能讓你作出半首詩,王海跟你姓。」
「你…」
陳玉安氣的七竅生煙。
旁邊的同窗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哥你可憋說話了,沒臉是不是。
都在國子監讀書,大家幾斤幾兩都知曉,就陳玉安那書中少年客,還都是大家集思廣益創出來的,別說韓佑剛剛作的幾首詩,就是之前那三首吟詩,他們提鞋都不配。
眼看著到手的姑娘飛了,天天對雲汐朝思暮想的陳玉安哪跟善罷甘休,一把掙脫了同窗。
「我不服!」
韓佑撓了撓下巴:「哦,那你上來。」
「我不上!」
韓佑:「…」
懶得搭理這個蠢貨,韓佑站起身看向煙柳:「現在算我贏了吧。」
「公子好文采。」
開口的並非煙柳,而是雲汐。
「京中才子,奴即便未見過,也聽聞了不少,卻未曾知曉過公子這般人物。」
雲汐那原本清冷的眼神,帶著滿是好奇色彩,直勾勾的盯著韓佑。
「初紅玉,本是與奴相關,問煙柳作何,想要這玉,公子為何不問奴?」
「那能將這初紅玉…」
雲汐秀臂一揚,一塊紅色玉佩拋到了韓佑手中:「奴最是欣喜公子這般驚才艷艷的才子,可與公子秉燭夜談,奴之幸事。」
這話一出,那群讀書人無不是如喪考妣,尤其是陳玉安,面色蒼白搖搖欲墜。
雲汐俏目如水,輕聲道:「這詩,不鬥也罷,公子為魁,不過公子若想要入房與奴切磋文采,可要讓奴再好生見識一番公子的文…」
話沒說完,韓佑哈哈大笑,轉身高舉著初紅玉:「各位冤種闊佬們,初紅玉是我的了,現在起拍,二百貫,上不封頂,有沒有人要。」
花船,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每個人的臉,都是幾何圖形。
雲汐張大了嘴巴,望著韓佑的後腦勺,大腦一片空白。
「沒人要嗎?」韓佑皺著眉頭說道:「可以進入頭牌姑娘的閨房哦,你們也看到了,頭牌姑娘才藝雙絕,可遇不可求的絕色佳人,二百貫第一次。」
終於有人開了口,陳玉安不停的吞咽著口水,略顯痴傻的問道:「王公子可是要…要轉賣初紅玉?」
「不轉賣我大白天跑花船上幹什麼。」
「此話當真?」陳玉安目光向下移動:「雲汐姑娘如此絕色,你卻無動於衷,莫不是,你有隱…」
「你媽了個…」韓佑起氣的夠嗆:「你哪那麼多廢話,要不要競拍,二百貫,一手銀票一手姑…不是,一手玉佩。」
陳玉安的雙眼亮了起來,頓時大叫道:「要,要要要,我要。」
韓佑倆手一伸:「銀票。」
陳玉安激動壞了,望著咫尺之遙初紅玉,眼珠子都不會轉了:「這便讓家丁去取,王公子稍等片刻。」
韓佑翻了個白眼:「要等多久,到時間了我爹該叫我回家吃飯了。」
「一個時辰,不,不不不,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足矣。」
韓佑還是不滿意,拿著初紅玉在陳玉安面前晃了晃:「這麼久啊。」
「王公子莫急。」陳玉安都快跳起來抓玉了:「不如王公子聽個曲子解解乏,或是叫上女校書作陪,一應花銷,都算在小弟頭上如何。」
現在不但叫王公子了,都自稱小弟了。
「慢著!」
一聲嬌斥從韓佑背後傳來,雲汐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王公子這是何意,明明是你得了詩魁!」
韓佑聳了聳肩:「對啊,所以我賣初紅玉,有問題嗎。」
「可…可明明是你得了詩魁!」
雲汐又急又怒,如同受了奇恥大辱一般,眼眶浮現出了一層水霧:「你…你羞辱我!」
見到雲汐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陳玉安大呵一聲:「好狗膽,敢羞辱雲汐姑娘。」
韓佑破口大罵:「你他媽買不買?」
陳玉安老實了:「買。」
「王公子!」雲汐突然站起身,眯著丹鳳眼:「你莫要後悔。」
只見雲汐突然摘下了遮面紗巾,一張絕美的面容出現在了大家眼前。
嬌美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姿,雲汐的美,不是美,而是魅,驚心動魄的魅,五官猶如一件藝術品一般,瓊鼻之下朱唇點點,啟齒之間貝齒如玉,面似桃花,珠圓玉潤。
這種相貌往通俗了說,那就是看一眼后立馬想要和老婆離婚的長相。
這一次,就連韓佑都吞咽了一口口水,直勾勾的望著雲汐,心臟砰砰的跳著。
雲汐眼底掠過一絲得意之色,幽幽的說道:「奴剛剛可是說了,公子,莫要後悔。」
「我…」韓佑望著雲汐那絕美的面龐,終究還是無法昧著良心,苦笑道:「我的確後悔了。」
「可奴卻後悔了,你將奴當物件一樣,奴心中可是…」
話沒說完,韓佑突然轉身,聲嘶力竭:「五百貫,五百貫起拍,你們都看見了,天仙一般的人兒,五百貫就能共度良宵,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雲汐,呆若木雞。
韓佑沒撒謊,他的確後悔了,後悔錢要少了。
滿青樓,所有人都望著韓佑,滿面佩服之色,這孫子,得窮成啥樣了?
韓佑嘴角微微上揚,都懶得回頭看雲汐。
老爹都官位不保了,偌大一個韓府吃了上頓沒下頓,本少爺還想姑娘,腦子進水了不成,但凡有一秒的猶豫要不要賣這初紅玉,那都是對錢的不尊重,這是赤裸裸犯罪!
「一千貫。」
有人叫價了,不過不是陳玉安等人,而是角落裡那個商賈打扮的中年漢子。
痴傻望著雲汐的陳玉安,瘋魔了一般叫道:「一千一百貫。」
中年漢子微微一笑:「兩千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