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她的過往

「你要記住了，不聽話的孩子是沒有糖吃的，朕對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沒有故意偏袒誰。」

「九黎，你要聽話，要乖，要懂得替朕分憂，做好朕的兒子，就一定要聽朕的話。」

小九黎捂著耳朵，拚命搖頭，想將這些話甩出去。

這些記憶對於小九黎來說，是痛苦的，是窒息的。

也是他最不願想起的，他一點都不喜歡殺戮，也不喜歡血的味道。

別人家的小孩，明明可以自由自在，開開心心的玩耍。

為什麼自己卻要，不斷的殺動物，甚至到了後面，獵殺的對象變成了人。

每天一睜眼，手上拿著的不是碗筷，而是冷冰冰的利刃。

舉起手中的武器，迎接小九黎的，是永無止境的殺戮，血淋淋的場面。

小九黎一刻也不能停，一刻也不能歇，更加不能放鬆警惕，一旦鬆懈，死的對象就是他自己。

獵物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兇猛，從最初的雞鴨鵝，小兔子，小鳥，到後來的蛇，老虎，狼，獵豹。

越殺越多，越殺越狠，獵殺的對象也越來越厲害。

耳邊再次響起那個可怕的聲音。

冷冰冰的嗓音，陰森恐怖的話語，一次次不經過他的同意，衝進他的腦中。

不管他如何抵觸，如何反抗，他們像是認定了他，一遍又一遍的找上門，來折磨著他。

「九黎，你要記住了，在對決對戰中，對手不會給你喘息的機會。」

「不管身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你都得時刻保持警惕，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對手也不會一直是同一種，他們有得比你弱，有得比你強，有得和你打成平手。」

「有得更是你一輩子，都無法超越的存在，你想打敗他們，就要讓自己變成最強。」

「待你強大時，你想除掉那些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不用因為恐懼他的力量，而壓抑不信任自己，你是最強的，你就不需要畏懼任何人。」

「九黎，你是朕最看好的孩子，朕希望你能夠明白，幫助朕成就霸業，一統天下。」

「九黎，想要做好朕的左膀右臂，你就一定要讓自己變強，記住了。」

長此以往的獵殺，小九黎的心早已經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拿著刀就是殺。

在他殺滿了百人後，親生父親就將其，丟棄在荒郊野嶺，生死不論。

父親走時的背影多麼決絕，不管他怎麼呼喊都無動於衷。

騎上馬之後，好像就沒有回頭路一般，父親只管往前走，不願回頭看他一眼。

小九黎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等不來父親找自己了，上天眷顧他，不忍看著他就這樣死去。

在那個冰天雪地的環境下，幸得謝錚路過的時候救下了他，給他請了大夫看病，還好心收留他住在府上養傷。

小九黎卻始終一副，不肯與人親近，不願開口說話的模樣。

這麼多年了，沒有人教過他，如何與他人相處，也沒有人告訴他，家是什麼，愛又是何物？

他終日一人坐在窗前，看看花，看看陽光，賞賞雪，聽著院子里其他孩子們，嬉戲玩鬧的笑聲。

小九黎卻從未融入過一次，每次都孤單一人待在屋子裡。

只因為他不懂如何與人相處，不懂得如何與人交談，更加不懂得怎麼才能，和他們打成一片。

因為沒有人告訴，教過他。

父親對他說過最多的話，便是你要成為強者，就必須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做常人所不能做的。

想要成功，成為最強之人，就必須有所犧牲，哪怕是身邊親近的人，但凡有人阻擋你前進的道路，一個字，殺。

以至於現在的他，除了會殺人，其他的一概不會。

「大哥哥，你在看什麼呀？」

「可以和我一起看嗎？」

小如嫣不知何時走來的，站在他的身後，笑得眉眼彎彎。

小九黎沒理會她的話，也沒回頭看她一眼，目不轉睛地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外面大雪飄飛，毫無感情的落下，覆蓋著這世間的一切，掩蓋你存在過的痕迹。

小九黎十分不解，它明明如此寒冷，為何那些人還願意待在它下面，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們都不覺得雪花冷，不覺得雪花無情嗎？

它每次落下的時候，就會導致道路受阻，讓行人過路困難，世間的一切事物，也被它隱藏了起來，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大哥哥，你怎麼又不理我呀？你在看什麼嘛？」

「大哥哥，你聽不到我在和你說話嗎？你理一下我可以嗎？」

小如嫣慢慢爬到他身邊，不明白的眼神問他。

昨日，他還和自己說話的，雖然語氣不好，但相較於現在，已經算作是一件好事了。

小九黎不喜歡她的聒噪，偏過頭繼續看向窗外。

小如嫣見他不理自己，「哼」了好大一聲，腮幫子鼓鼓的。

生氣的拿食指，指著他講話，模樣兇巴巴的。

「大哥哥，你這樣是不對的，爹爹說過的，有人和你說話，就算你再不喜歡那人，也得回應，或者笑一下，這叫做禮貌。」

「大哥哥，我和你說了那麼多話，你能不能回我一句，你和我說一個字，那也行啊。」

「再不濟，你對我笑一下好了，大哥哥，這樣才是有禮貌的好孩子。」

小如嫣不懂，為什麼他會這樣呢？明明別的小朋友都不會的。

就算先前兩人不認識，可是長期玩過後，就會知道友誼是個好東西，它每天都讓你開開心心的。

見他還是不打算理會自己，小如嫣只能認命的爬下去。

邁著小步子，走到喝茶水的地方，拿出父親送給她的匕首玩。

她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匕首，靈活的轉動，哈哈笑著。

想起父親說過的，這是給她做防身用的，若是遇到壞人想對自己不利，就拔出它，來自保。

小如嫣想到自己還沒看到過，它裡面長什麼樣子，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慢慢抽出裡面的匕首身。

通體用純秘銀打造的月牙匕首，沒有多餘的裝飾，刀柄上刻了個「嫣」字。

忍不住握緊匕首在手中，小如嫣拿著它，慢慢來到小九黎面前，想讓他和自己一同觀賞。

她笨拙地趴在小九黎身邊，拿著匕首和他說著話。

「大哥哥，你看，你看嘛，這是爹爹送給我的防身武器，他說讓我用來自保的，很漂亮吧。」

「大哥哥，你喜不喜歡，如果你也想要的話，我可以讓爹爹再送我一把，然後，我把它拿給你好不好？」

「這樣，我們一人一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大哥哥，如果我有其他好東西的話，我還是會分享給你的。」

「大哥哥，我們成為朋友后，就可以一起玩了，到時候，我們可以到院子裡面，和其他小夥伴在一起玩耍，這樣多好呀。」

小九黎依舊沒理會她，銀白色的刀刃在陽光下，散發出奪目的光彩，刀身薄得像紙一樣，但卻異常鋒利。

小如嫣握著它左右揮了揮，覺得好好玩，它好漂亮。

在陽光的照射下，匕首映出一道刺眼的細線。

「你怎麼拿它出來玩？」他的聲音又急又氣。

小九黎因被刀刃反射的太陽光，影響到看風景的心情，轉頭一看，竟是小如嫣在玩危險物品。

他不管不顧，一把拿過小如嫣手上的匕首。

像個小大人一般呵斥道：「這個東西很危險的，你怎麼能隨便拿出來玩，萬一不小心，被它傷到了，又或是被它刺傷了，到時候要怎麼辦？」

「你年紀這麼小，怎麼能玩這種危險的東西，太不懂事了，要是你被它弄傷了，你的家人會擔心的。」

「這把匕首，我不管你是從哪裡拿到的，你現在，快給我放好回去，別讓人發現了。」

小如嫣眨巴著葡萄大的眼睛，好開心的笑出聲。

「大哥哥，你和我說話了，說了…」

她舉起雙手，一個一個數，太多了，數不明白。

「你說了好多話，大哥哥，你和我說了好多話。」

小如嫣儼然一副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模樣，絲毫沒看出小九黎，眼裡的怒意，也不知道他是在生氣。

看她沒聽懂自己的話，小九黎也懶得和她解釋，反正說了，她這麼小的年紀，也不會懂的。

講道理對於她來說，那就是白費口舌，浪費時間。

他耐著性子告訴她：「你趕快把匕首還回去，別等人發現后被罵，到那個時候，我可保不了你。」

小如嫣笑嘻嘻的伸出手，從他手上拿過她的東西。

她笑著跟小九黎說：「這就是我的呀，這是我的東西，大哥哥，這是爹爹送給我的，他說，讓我用來自保的，我不會被罵的。」

「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隨便你了。」

「你最後會不會被罵，都與我無關。」

小九黎又轉頭過去，看窗外的風景，不想再和她說話了。

表面上平靜無波瀾，內心卻早已亂成一團麻線。

心臟砰砰，砰砰砰地跳，毫無章法，亂的不像樣子。

他用手按著它，卻絲毫沒有得到緩解，還是狂跳不止。

我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自從來到這裡后，心就亂的不像話，總是動不動狂跳，尤其是。

他將視線落在小如嫣身上，看到她時，心跳就更加不聽使喚了。

這個看起來蠢萌傻傻的少女，憑什麼讓我的心如此。

真是的，我還得在這裡待多久，我幸運的活了下來，父皇為什麼還不來接我，我想回去。

這裡的一切，都不屬於我，這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應該有夥伴，我留下來，不知道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