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苦肉計
許安隨捂著臉,春冉連忙上前查看,春宜嚇得一哆嗦緊緊跟在後面。
「同樣都是公主,春冉公主乃是陛下親賜長公主。
憑什麼你合歡說是冤枉我們就要信,
而春冉說是冤枉你們便死死咬著不放。
我最瞧不上你們這種沒事只知窩裡斗得跟個烏眼雞似的。
女人本就生存不易,
被男人欺負不說還要被咱們自己人欺負。
是嫌日子還不夠苦是么,何苦來哉的呢。」
寒王妃一席話倒是讓全場所有女眷集體啞然了起來。
聯想自身,哪一個一路走來不是磕磕絆絆的。
自打嫁為人妻,
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如同一座大山將其人生牢牢的罩在其中喘不過氣來。
她們看了看驚慌失措春冉,又看了看臉頰通紅的許安隨。
一個唾沫星子都能淹死的辱國公主,
一個和離婦又死了全家的掃把星,
兩人互相扶持,抱團取暖著實令她人動容。
雖然許安隨說話過於直白了些,
誰不想有個出了事敢於為自己出頭的姐妹朋友呢。
爾虞我詐久了,人心也跟著浮躁了,
真心逐漸流失,冷漠吞噬了本心。
眾人紛紛低下頭懊悔不已。
合歡卻是發了瘋似的抓起許安隨的衣領一把將許安隨甩到了地上。
「誰讓你提許六郎的。
不許你提他,
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春冉拼了命的阻攔,奈何合歡她真的瘋了一樣。
抓得她手背血痕累累,衣服也被撕破了,連同許安隨的一撮頭髮散落一地。
「陛下到…」
李公公先一步入殿,此情此景令他瞠目結舌,
站在門口嘴張得老大。
「還站著幹嘛,還不快把人拉開。」
皇后使了個眼色,環兒立刻上前拉架。
連同太後身邊的幾個嬤嬤,
眾人費了好大力氣將合歡拉開。
「這是幹什麼?」
睿宣帝一臉不悅。
身後跟上來的楚昱恆瞧見許安隨頭髮凌亂以及臉上那赫然的巴掌印,印瞬間扭起了眉毛,臉色陰沉得可怕。
「女兒家玩鬧,不足為奇。
讓各位見笑了,
宴席在朝暉廳,
還請各位先行前去。」
所有人叩謝了一通,紛紛逃竄般趕緊離開了現場。
眼下只有太后,皇后,溫熙太妃和幾個公主在。
今日本就是為著敲定榮王的婚事而來。
沒成想又鬧出這麼丟人的亂子,
睿宣帝是越來越無法忍受她這個無時無刻不在給他添亂的妹妹了。
「許姑娘沒事吧。」
睿宣帝很是無語,他是知道許安隨的武功多厲害的,
波奪的一臂都砍得的人,不過是不想跟合歡一般見識罷了,才沒還手被打成這樣。
許安隨沒回答,故作委屈的搖搖頭。
睿宣帝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薄薄勾起嘴角點了點頭。
睿宣帝剛要開口,方貴妃從殿外姍姍而至。
「臣妾來晚了,還請陛下,母后,恕罪。」
方貴妃排場一向盛人,光是身後跟著的隨從就有十多人。
方貴妃聲音清脆爽朗,說話自帶三分笑意。
只是那笑聲中毫無溫度可言,
像在完成夫子交代的功課,
看似親近可人,
卻滿是人情世故。
方貴妃瞥了一眼殿下站著的三人,
婉兒轉頭一笑,
沖著太后和睿宣帝行了一禮。
太后沒好氣,壓根沒回應。
睿宣帝也因心煩,只揮了揮手,
方貴妃被攙扶著坐到一旁,
那一身金絲銀線綉成的宮裝實在耀眼,
配上她滿頭的珠翠寶石,
雍容華貴之姿,冠絕後宮毫不為過。
皇後面色毫無波瀾,
任何嬪妃在她眼裡不過只是一群籠中鳥而已。
方貴妃是妃嬪中唯一一個誕下皇子的,
睿宣帝寵著,
性情驕縱跋扈,生活鋪張奢靡。
若說唯一不足的,恐怕就是給她帶來滿族榮耀的兒子楚景辰,
這兒子仿若是她上輩子欠下的孽障,
萬事看她不順不說,
就連整個方氏一族他都瞧之不上,
平日里不走動,
甚至還事事與她們對著干。
「呦,這就是五弟嚷了許久要娶的許家姑娘吧。」方貴妃將目光鎖定在了許安隨身上。
許安隨福了一禮,頭髮烏糟糟的,低頭不語,竟有些可憐。
方貴妃繼續打趣道,
「合歡,這就是你不對了。
許姑娘日後是你的嫂嫂,多大的仇恨啊,你竟下得去手。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這明顯不是讓五弟下不來台么。」
合歡不屑的哼了一聲,
『』什麼嫂嫂,誰同意她進門了。
她一個和離婦也配嫁入王府為妃,
當個妾都算便宜她了。」
「合歡——」
睿宣帝怒斥。
「越來越沒規矩了。」
太后使了個眼色,合歡再不做爭辯。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哀家就宣布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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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榮王的親事我與陛下商議過後決定準了榮王的請奏,將許家七姑娘賜婚於榮王。」
楚昱恆剛想行禮,
太后一抬手打斷了他。
「但,
榮王畢竟身份尊貴,而許家七姑娘又曾嫁過人婦。
所以哀家認為,許家七姑娘可為側妃,
至於正妃之位哀家心中已有人選,
魏青兒乃哀家親侄女,
身份樣貌與榮王甚是匹配,可執掌王府中饋。
至於成婚時機,
同時迎娶正妃側妃入府定會被百姓傳為佳話,
日子哀家已經著人選好了,七月初三最適合嫁娶,
時間有些緊迫,
張羅得緊些倒是也不打緊的。」
睿宣帝有些無措的看著太后。
事先也不是這樣商量的。
側妃實質就是妾。
這不明擺著打許家的臉面,踐踏許家七姑娘的尊嚴么。
「母后—」
睿宣帝怕公然駁了太後面子不妥,只弱弱的喚了一聲。
合歡得意的狠狠夾了許安隨一眼,
但凡能讓許安隨有一絲難看,她全身上下每一處肌膚都是暢快的。
楚昱恆拱手跪地,
「恕兒臣不孝,兒臣一生只會娶一人為妻,絕不納妾。」
「混賬話。」太后怒斥。
「哪有男子不三妻四妾的,
咱們皇氏本就子嗣凋零,
多娶才會多生養。」
楚昱恆,「開枝散葉延續血脈有皇兄就夠了。
兒臣久居沙場多年,身上舊疾頗多,身體不好,一人還勉強應付得來,多了,恐怕無福消受。」
「你…什麼混賬話。」
一旁的方貴妃呵呵的直樂。
「我說五弟啊,你這話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滿京都的女子都要哭暈過去嘍。」
太后,「可她,可她是二嫁婦。
在顧家這麼多年無所出。
那顧燕禮還曾因其不能生養而特跑至你皇兄面前要求休妻呢。」
許安隨叩首道,
「回太后,如太后所言,臣女福薄命淺,實在配不上榮王。
臣女已經說過多次了,可榮王卻屢屢強迫於臣女。
還請太后和陛下為臣女做主。」
春宜聽聞,
剛剛好容易建立起的一絲好感瞬間霜凍成冰,跌入谷底。
溫熙太妃連忙道,
「女子不孕大多是身體寒涼,
咱們太醫院有幾位太醫是婦科聖手,
他們都還年輕,
想必好好調理,不會影響子嗣的。」
「等等,」睿宣帝眼裡忽然一亮。
「榮王若無子嗣,豈不是太妙!」
睿宣帝是太后的心頭肉,太后僅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太后咽下了後面的話。
榮王府過得雞犬不寧正也是她想要的。
細細想來,
榮王無所出,對於睿宣帝一脈的王座又何嘗不屬於一種保障。
不管許家丫頭是真不能生,還是不願意生,
眼下看來她和榮王之間嫌隙不小,
就算允了她正妃之位,日後也少不了給榮王添堵就是了。
「這樣啊,五弟。
母后所思也是為你好。
皇兄為你們想個折中的法子。
許家七姑娘和魏家表妹同為正妃,
不分大小,實屬平妻。
你府上清靜多年,總要多幾個知心人為你打理王府。
許姑娘你也不必推脫了。
榮王是朕一奶同胞,是咱們大勝最尊貴的七珠親王,
你見過誰家王爺為了娶妻如此低聲下氣的,
更何況你們曾一同馳騁沙場,袍澤情誼深厚。
差不多就行了啊,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楚昱恆磕頭道,
「皇兄,恕臣弟不能領命。」
太后大怒,
「你竟然忤逆聖意,別得寸進尺。」
楚昱恆,
「得寸進尺的不是兒臣。
今日這場面,
人也讓你們打了,
阿姐幾次三番遭你們羞辱。
兒臣事事妥協,哪裡得過片寸的疼愛。
只為求得身邊之人安然難道就這麼難么?
母后不準母妃與春宜隨我出府居住,
又逼我求娶不愛之人。
若母后實在看我不得,
乾脆讓皇兄下一道旨意將我發配至邊疆鎮守邊關算了。
娶不娶妻的也實在不打緊了。
橫豎連枕邊人都無法稱心的話,
我當真不知這日子還有何意義。」
「放肆!」
太后臉色漲紅,被數落得渾身發顫。
「你當真認為我拿你不得么。」
太后命人在院子里架起了木凳。
「給我拖出去,打他五十大板。」
「母,母后息怒。」
睿宣帝也沒想把事情鬧得這樣難堪。
可不知道為何,榮王如此一鬧,他倒是莫名的覺得心安。
榮王越是隱忍,他反而怕他積冤太深而心生歹念。
見榮王不顧眾人勸阻自願跑去院中領罰,又是賭氣,又是憋屈的樣子,也實在讓人於心不忍。
「都是你這個賤人。」
合歡又一巴掌落下來。
許安隨依舊沒躲閃,
隨著外面板子稀疏落下的聲音應聲倒在地上。
這兩人,一個在外面受罰,
一個在裡面挨打。
一時間倒像是一對兒苦命鴛鴦,被惡霸欺凌,無力還擊那般凄慘。
楚昱恆脫掉了上衣,
一整個後背布滿傷痕,觸目驚心。
「沒吃飽飯么,用力點。」
楚昱恆直直的瞪著太后。
太后卻一點憐惜的神情都沒有。
睿宣帝盯著楚昱恆的那些舊傷久久無法平靜。
「母后,」睿宣帝轉頭看向太后,
「恆弟勞苦功高,唯恐其他臣民見了寒心,這次就隨了他的心意吧。」
太后長長的嘆了口氣,望著楚昱恆那雙倔強的眼睛,心裡咯噔一下,沒了那半拍,頓時空蕩蕩的,隱隱作痛起來。
「他們的這雙眼睛,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