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堵悠悠眾口
「屋裡頭在鬧什麼?」忽然一聲嬌滴滴的女音從屋外闖進來,不見其人只聞其聲。
聽到屋外的聲音,談菀兮依舊淡定地坐在桌邊,靜靜品茶。
楊一柳進門后,便見滿地的珍珠,不由一愣,再轉眸就見楊一依正坐在角落串著珍珠,臉頰上的紅色巴掌印,格外的顯眼。
注意到自己妹妹受了傷,楊一柳眼眉瞬間冷了下去,明知故問道:「這是誰打的?」
見有人撐腰,楊一依也不再串珍珠了,捂著臉站起來,指著談菀兮告狀道:「阿姐,是談菀兮打的我!」
楊一柳冷冷地掃了談菀兮一眼,「表小姐不該給我一個說法嗎?」
談菀兮垂眸淺笑,半點不顯怯懦地回道:「楊姨娘的妹妹大早上的跑到我的屋裡來,將我的珠簾扯斷了,不該是楊姨娘給我說法嗎?」
「不過是串珠簾罷了,你若是要,我那兒還有許多,給你送來便是了,何苦要打人?」楊一柳盯著談菀兮,冷聲質問:「還是說,珠簾是假,要隱藏什麼東西才是真的?」
談菀兮故作無辜地看著她,「楊姨娘說的什麼話?我可聽不懂。」
楊一柳冷嗤了一聲,「真聽不懂,還是裝著聽不懂?」
她可是特地命人在深夜下了迷藥,再將人抬到談菀兮房間的,她可不信談菀兮會這麼快就能將屍體處理了。
「楊姨娘,若是沒什麼事兒,你還是快些回去罷,我可沒有什麼好茶可招待你的。」
聽她趕人,楊一柳反而就更堅信是談菀兮心虛了,直接坐到了桌邊,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國公府什麼好東西不是送你這兒來了,你這兒還差好茶?」
「楊姨娘怕不是來喝茶的吧?」談菀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如水般的瞳仁帶著無法掩飾的清冷淡漠。
「既然是我妹妹把你的珠簾給弄斷了,我總是得該將珠簾給你串好了不是?」楊一柳低低笑了笑,隨即吩咐身邊的丫鬟,道:「你去幫表小姐好好找找,看看哪兒還有掉落的珠子,一個一個撿起來。」
「是。」
見那丫鬟就要往裡卧裝,微雨臉色微變,當即便一把將她拉住,「放肆!我們家姑娘的閨閣豈是你們可以隨意進去的?」
楊一柳看著微雨,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瞬,才緩緩開口:「表小姐身邊的丫鬟總歸是不懂規矩,哪有主子還未說話,這丫鬟便先吆喝上的?莫不是你這丫鬟,在你家主子的房中藏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怕被梨子搜了出來了,治你的罪?」
楊一依和楊一柳倒全然不像是親姐妹,一個什麼壞心眼全然表露在面上,另一個則像是個笑面虎,反而更難以對付。
談菀兮冷著臉,將手中的茶杯輕輕地放在桌上,「她藏沒藏東西,那都是我院中的事情,哪裡輪得到楊姨娘你來說。」
楊一柳也不多加爭辯,輕輕一笑,「我倒是沒這個資格去說理兒,所幸便讓下人去請了夫人過來,想來沒多久兒,夫人就能到了。」
談菀兮微微凝眉,隨即又從容地笑道:「多大點事兒,還勞楊姨娘興師動眾地去請舅母?」
楊一柳似是覺著她的話好笑,於是痴痴地笑了起來,「你可是我們國公府上的金疙瘩,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若是這婢子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害了表小姐,夫人日後若是追責下來,說我知情不報,那可如何是好?」
葉氏匆忙進屋時,看見楊氏姐妹,不由蹙了蹙眉,面色冷沉地開口:「這是怎麼回事兒?為何都聚在這兒?」
「舅舅舅母。」
「兮兒,你可有什麼事兒?」
談菀兮的眼睛卻看向楊一柳幾人,卻還是搖了搖頭,「我沒事。」
這副模樣,像極了受了委屈,卻還裝著沒事,越發讓人心疼。
「楊氏,這天還沒亮你就帶著人到霓裳院吵鬧什麼?」
「怪家妹不懂事,因著身邊的一個丫鬟被表小姐私自關押了,便跑到霓裳院來找表小姐,擾了表小姐的清凈。」
葉氏微微皺眉,看著楊一柳,「什麼丫鬟?」
楊一依看了看古堂岳,又看了看葉氏,雙目突然就盈出了淚水,十分委屈地擦了擦眼角,「是,我原先只是為了將我的丫鬟討回來的,誰知她不願意還人,還將我打了一番。這倒也罷了,我進屋前似還瞧見了有什麼人偷摸著進了她的屋,我是為了她的安全才想著讓她自己仔細搜查一番的,誰料她不但不願意,還故意將人藏在了床上。」
微雨聽著楊一依的顛倒黑白氣急了,但沒有談菀兮的吩咐,便也沒有開口,只擔憂地瞧著談菀兮。
而談菀兮則一言不發,眸光含有深意盯著楊一依,看得她有些心慌,忙低下頭去。
楊一柳將二人的反應收在眼底,眼眸一沉,娓娓開口:「一依,這話可不能亂說,可是有損表小姐的聲譽。」
楊一依抿了抿唇,低著腦袋道:「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但只要搜查一番不就可以明朗了嗎?」
談菀兮瞟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說查就查?」
「不查怎麼證明你的清白?」
「我本就是清清白白的,何須什麼證明?」
葉氏冷哼了一聲,手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兮兒一個未出閣姑娘的閨房,豈能由著你們可能是看錯的緣故,說查就查的?」
「我知曉夫人定是心疼表小姐的,可若不查,現下這般多的丫鬟看著,怕是難堵悠悠眾口。」
葉氏粗略了掃了屋內的人一眼,確實是不少,即便是門口還都站著許多,就像是提前知道,特意等在這兒的,大多還是楊一柳身邊的。
思此,葉氏的眸色瞬間就冷了下去。
楊一柳沒有忽略葉氏的神情,嘴角勾起隱隱的笑容,隨即吩咐道:「一依,這表小姐的房間確實是不好讓別的什麼人查,你便去看看,好好查仔細了,便是有一點縫隙都不要放過。免得讓什麼不知名的東西藏在裡頭,嚇著表小姐了。」
「是。」
談菀兮當即冷聲呵道:「站住!」
聽到談菀兮出聲,微雨立馬上前去攔住那丫鬟。
楊一柳似笑非笑地看著談菀兮,緩緩道:「表小姐這是何意?」
「楊姨娘未免也太過於目空一切了,舅舅和舅母才算是這國公府的主人,他們都還未開口,你一個姨娘要大肆搜查我的房間算什麼?」說罷,又轉眸看向古堂岳,緊咬著牙關,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舅舅,倘若你和舅母也覺著該查,菀兮自不會有怨言。」
「好了,在這兒鬧什麼?快些回去。」
楊一柳早便知曉古堂岳定然會站在談菀兮那邊,當即便給楊一依使了眼色,她立馬就推開微雨,幾步跑到談菀兮的床邊,還未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便將床帳給掀開了。
一抹黑色的衣角地從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里露出來,那顏色,那款式,明顯就是男子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