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蠻子

華飛就是因為那一眼，遭受無妄之災被強行拉入到轟轟烈烈的李自成領導的無產階級的大革命之中，從此伴隨他的是無盡的血雨腥風，真是一個眼神引發的血案。

一路上疼得還在直咬牙摸著胳膊的華飛，被一個頭頂包著一塊灰布，穿一身灰布長袍的傢伙領著，走到處於整個大隊伍最尾部的一群人裡面。

「小子看到沒有，這就是賀部總的隊伍，以後你就要和他們吃住在一起，不過你小子別想著逃跑，別怪我沒告訴你，其他人不處理你，就是這隊伍裡面的傢伙，抓到你，你到時想死都是一種奢望。」那個領著華飛的灰布長袍男人陰森森的警告華飛。

華飛現在是一名闖軍戰士的標準的打扮，一件破破爛爛的麻布袋，上面挖出幾個可以鑽出腦袋和胳膊的大洞，於是乎，華飛就套著這件不倫不類的勉強算做衣裳，也算是可以遮風擋寒了，不用在打赤膊，腰間再用一根破草繩攔腰一系，勉強也不算漏風了，手上還拎著一根歪七扭八的長木棍，行了，全套裝備齊全了，可以上崗工作了。

於是在一名田見秀部隊管理後勤的一名工作人員帶領下，華飛現在站到了一大群臉色不善，像打量著小綿羊一樣看著他的一大群混世模樣的大漢的面前。

「大家好，我叫做華飛，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傻傻的華飛按照現代人的觀念，試圖和這些人打個招呼。

「傻鳥一隻，李老二，你那裡找來的傻小子，莫不是腦子有問題，怎麼說話瘋瘋癲癲的」人群裡面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頓時引來一陣笑聲。

華飛的臉色頓時變得一陣青，一陣紫的，有些下不來台，只好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低著發燙的臉再也不說話。

這個叫做李老二的灰布長袍男子也沒答話，只是徑直的來到人群中的一輛大車前，大車上面躺著一個極其雄偉健壯的男人，不過好像是生病了，有些不舒服的樣子，李老二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男人隨便的望了華飛一眼。頓時毒辣辣的眼光刺的遠處的華飛一激靈。

華飛抬頭一瞧。

「這位就是賀部總，以後就是你的頭，在這裡你幹什麼都要聽他的安排，要是敢不聽賀部總的命令，或者敢背後做小動作，賀部總的脾氣不太好，刀子快得很，而且這裡每天都要死一堆的不聽話人，你自己看著辦吧。」李老二淡淡的說道。說完轉身就走，把不知所措的華飛丟在原地。

「這位大哥，請問這是誰的隊伍，小弟初來乍到的，還請你多多指教」華飛一邊跟著隊伍走著，找到一個臉色還算和善的傢伙，趕緊靠過去笑眯眯的小心翼翼的問道。

「滾一邊去，再唧唧歪歪的，小心老子大耳刮子抽死你這個傻鳥」低著頭被打擾的馬召很不耐煩，如果不是看著這小子還算笑眯眯的，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早就動手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在闖軍的隊伍裡面是很講究階級地位的，不但在那些頭頭腦腦之間，就是下面的普通士兵之間，老兵與新兵之間，老兵有絕對的支配權，新兵只有乖乖的聽老兵以及當官的話，除此之外，就的閉嘴，敢像華飛這樣，輕則抽嘴，重則暴打。

「對不起，真對不起」華飛嚇得一哆嗦，連忙跳開了，真沒禮貌，華飛暗自罵道，卻不敢說出口，這裡的人火藥味太重，而且人人愣愣的都板著一張死人臉，搞得都像死了爹娘一樣苦大仇深似的，自己這麼小心翼翼陪著笑臉。還遭人白眼。華飛心有戚戚。

而且再吃了紫馬甲的虧，華飛再也不敢多話了，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跟在人群的裡面，有一步沒一步的走著，華飛就像一滴水徹底的融入到龐大的闖軍部隊的人海之中。

「小子，新來的吧，把好處拿出來孝敬大爺」一個頭上包著一塊青布，穿著一身紫色的短打劍衣，下身是一條寬鬆的像喇叭褲似的黑色長褲的足穿方頭短臉球鞋的大漢一身暴喝。

華飛嚇得一抖，發現自己已經被幾個人給堵住了，這些人似乎來找茬的，想不到這麼低調還不行。

「大哥們，咱剛才還被人追殺，東西都丟光了，那還有什麼好東西可以孝敬大哥們，你們就行行好吧，放我一馬」華飛看著這些兇狠狠的傢伙，害怕的哆哆嗦嗦的討饒道。

「滾你的蛋，讓你拿你就拿，哪來這麼多的廢話」人群裡面一個穿的一身灰白色滿是補丁的羊皮襖子的大漢順手就給了華飛一拳。嘴裡面還罵罵咧咧的。

「真的是沒有啊，要不我以後有什麼好東西就全交給各位大哥，行不「華飛齜牙咧嘴的揉著被打疼的肩膀，帶著哭音的說道，他向四周望了望，希望有人出來主持正義，給自己說兩句好話，可是，，所有的人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表情。

「看什麼看，你這個死賊囚，要怪就就怪你不老實，敢出言挑逗田大小姐，真不知死活，給我打」領頭的哨總陳俊手一揮，剛才上面已經交代過了，要好好的收拾這個新來的小子，自己那就不客氣了

華飛此時心裡明白了，原來如此，已經晚了，頭上重重的挨了一拳，這一下把華飛打得直踉蹌，兩眼直冒金星，再接著，眾人一擁而上把華飛被打得只有抱著頭的份。

太欺負人了，自從來到這兒一刻都沒有消停，先是被人追殺，再接著一頓的鞭打，現在又輪到被人群毆的悲慘地步，華飛再也無法忍耐下去。

雖然來自現代社會的的華飛一直都在妥協，一直都在和諧，想把事情做好，不想招惹別人，可是華飛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於事無補，華飛的善良招來一次次的欺負，華飛徹底爆發了，準備孤注一擲。

迎著打過來的拳頭，原本抱著腦袋不反抗的華飛，突然出手了，他用手再打過來的拳頭上一撥，趁著對手一愣的時間，華飛抬腳重重的就是一下子，跺到對方的肚子上，把對手踹到在地。

「找死啊，還敢還手」看著華飛還敢還手陳俊大怒，親自衝過來。

其實這些人只想教訓一下華飛，所有動手的人都沒有動刀子，只是用著手腳，華飛才能支持到現在。

「**你媽」華飛開始說粗話了，他挺直了腰板，這一刻已經是置生死於度外，迎著殺氣騰騰的陳俊低頭兇狠的撲過去，一把抱住陳俊的腰，華飛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一百六十斤的肉架子，一下子就撲到了陳俊。

兩個人就在地上翻滾著，扭打著，華飛已經歇斯底里，把所有的怒火都發在陳俊的身上，而後者，雖然是一身的功夫，但是沒想到碰到了一個瘋子一樣的對手，勁還不小，而且滾在地上根本施展不開身手。一下子和華飛糾纏的不分你我。

亂拳打死老師傅，陷入到瘋狂之中的華飛，胡亂的用拳頭打，用腳踢，任憑著其他人不停地拿腳踹著自己，試圖把自己拉開，就是不鬆手，認準陳俊就是一頓死打，滾在地上的倆個地上的人都打得鼻青眼腫的，一臉狼狽。

「看來還是一條血性漢子啊，小六去叫他們停手吧」躺在大車上的賀金龍吩咐著身邊一個半大的孩子，說完，臉上那道已經發炎的傷口被牽動了，他疼得直皺眉。

一切都停止了，華飛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站了起來，雖然身上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都疼得要命，但是他還是裝作沒事一樣，挺直腰板，臉色堅毅的高高的抬著頭，華飛有自己的底線，一旦越過了這條底線，華飛覺得自己已經放開手腳，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

華飛盯著同樣一臉不服輸的陳俊，兩個男人眼裡發出的視線都能激出了火花。

「老子等著你，以後有什麼招數我接著就是」說完，華飛從看熱鬧的人群裡面走出來，人群看到他走過來，都自覺得讓開了一條道。

「這位小兄弟，多謝你仗義出手，多謝你了」華飛走到剛才解圍的半大孩子面前，深深的彎著腰感謝道，要不是他，剛才自己憑著一時之勇，到最後肯定會吃大虧。

「不用謝我，其實都是賀大哥吩咐的，我沒有做什麼。」賀小六看到華飛這樣，有些緊張的說道。

華飛看來一眼還睡在大車上那個臉上負傷的男子，他似乎在假寐著。

「兄弟貴姓啊「華飛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肯於他交流的人，趕緊趁熱打鐵的和這個半大孩子攀談著，華飛急於想在這個半大孩子口中得到答案。

隊伍並沒有應為這個小插曲而停止前進，沒心沒肺的華飛把以前的不愉快都忘掉了。

「這位兄弟恐怕不是漢人吧「華飛慢慢地有些被這個集體所吸納，在加上他好像什麼也不懂，有人以為他是草原上來的蠻子。

「啊，這位老哥，你這是什麼意思「華飛有些摸不著頭腦。

「兄弟你如果是中原的漢人怎麼好像對這個天下之事都不知道呀，而且兄弟你的頭髮怎麼這麼短，莫不是草原上的蠻子「這一句話，說得華飛徹底的陷入石化

「怎麼可能，我是真正的凡人，你看我這長相，也不像是蠻子啊。」被認為是蒙古人，華飛有些不高興了，這個時代，蒙古人就是落後愚昧的代名詞。

「這難說，現在蒙古人和漢人的混血種多得是，長的像真漢人似的，其實就是二蠻子「又有人有鼻子有眼睛的說道。

「滾你媽的蛋，你全家才是二蠻子，老子是堂堂正正的漢人「華飛氣的破口大罵，可是也奇怪，華飛越粗魯，越暴力，這些傢伙反而不生氣，對華飛越是親切。

「哈哈，那為什麼你的頭髮和那些蠻子一樣。」這一下點中了華飛的死穴。

這個時代漢人都是蓄著長發，在頭上盤出髮髻，當官的還有所謂的士人帶上巾或者帽子，其他人都戴著網兜或者布包裹著長發，只有草原上的蒙古人披著短髮。

華飛徹底的無語，他總不能說自己是來自幾百年後的穿越者，那還不讓人以為自己是瘋子。

看到華飛這副默認的樣子，這一下，所有的人，包括剛才還和華飛打過一架的陳俊都笑出聲來。

「二蠻子，二蠻子，」華飛氣得直跳腳，就是沒辦法反駁，看著這些開心大笑的傢伙，華飛有一種錯覺，似乎剛才對自己的那種冷漠和隔閡在笑聲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