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定嫁給誰(4)

20.不定嫁給誰(4)

小文兒說:誰稀罕你,沒人稀罕你!

田慶友不種菜園了。***隨著城裡的大電送過來,全鎮所屬的各個村莊也要通電。辦電需要一批電管員和電工,鎮上決定在全鎮有文化的青年中招聘。田慶友的文化水平在那兒放著,他一考就考上了,當上了鎮里的電管員。田慶友不用吭吭吃吃給菜園澆水了,不用掂秤稈收小錢了,他成了拿工資的人。各村都急著用電,各村的幹部都得巴結管電的人,田慶友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一下子就吃開了。田慶友的臉經常喝得紅著。村裡人問他:又喝酒了?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說:是喝了一點兒。田慶友的自行車換成了電動摩托車,電門一開,他的雙腳一點也不用倒騰,摩托就躥出去了。田慶友每天早出晚歸,日,跑到這兒,日,跑到那兒,有點一日千里的意思,田老莊的人不容易看見他了。越是看不到哪一個,越容易說到哪一個。村裡人提到田慶友的時候多一些。人們大致相同的看法是,人不管到啥時候,身上還得有本事,有本事就是條龍,遇到龍門才能跳過去。你看人家田慶友,說抖就抖起來了。

小文兒多次聽到村裡的婦女們說起田慶友,婦女們說田慶友,當然是從婦女的角度,她們說,誰嫁給田慶友,這一輩子算是燒了高香,算是掉進福窩裡去了。說這話時婦女們都裝作無意,小文兒認為人家是有意。她跟田慶友失之交臂,村裡那些婦女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人家就拿話捎達她。這讓小文兒心裡很不是滋味,酸甜苦辣都有。但小文兒又不能跟人家犯惱,人家說的是實活。天不怨,地不怨,只怨自己當時多了一個要面子的念頭,把一樁好姻緣錯過了。要是她當時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說,只須輕輕點一下頭,她就是田慶友的人了,燒高香的是她,掉進福窩裡的也是她。現在呢,做了田慶友妻子的是另外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在娘家時當小學老師,嫁到田老莊還是當老師。小文兒拿自己和人家反覆比較過了,論文化水平,她倆都是初中畢業。可是論身量呢,她比那個女人高;論長相,她比那個女人好;論皮膚,她比那個女人白;就說胸前的兩塊東西吧,她的一摸一大把,那個女人的是平不塌……每次比完了,小文兒都禁不住暗暗嘆氣,都這般時候了,比來比去還有什麼用呢!換一個方法想想,她對田慶友也有點小小的意見,倘是田慶友當時盯她盯得緊一些,讓媒人再催問一次,也許她就吐口了。說到底,小文兒還是不甘心哪!

小文兒讓田慶友到鎮上文化館給她借一本雜誌看,田慶友答應了。晚飯時分,大門外摩托車一響,田慶友果然把雜誌借回來了。田慶友沒喊嫂子,卻喊:均平哥,均平哥,這是我嫂子讓我給她借的雜誌。田均平把雜誌接過去了。小文兒把雜誌看得很細,也很快,兩天就把一本看完了。看完一本,她讓田慶友給她再借一本,再借一本。通過看雜誌,她想提請田慶友注意,她也是有文化的人,她和田慶友在一些文化層面上是可以交流的。還雜誌時,她問田慶友看了沒有,並把雜誌上的一些內容講給田慶友聽。田慶友不插,不跟她討論,只嘿嘿笑笑就過去了。有一天,小文兒終於在雜誌里給田慶友夾了一張紙條,等於給田慶友寫了一封信。要說是信吧,前面沒有台頭,後面也沒落款,內容也簡單些,紙條上寫道:我的命難道就這麼苦嗎?你難道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田均平的小賣鋪最後只剩下半罈子鹽。有人買糖,他說暫時無貨。有人買酒,他也說暫時無貨。買家問:你這裡到底還有什麼貨?他說有鹽。話一傳開,田均平的小賣鋪為當地貢獻了一條不錯的歇後語:田均平的小賣鋪——鹽(嚴)字當家。小賣鋪開成了笑料鋪,關張肯定無疑了。關張指的是生意,小賣鋪的門並沒有關。田均平在小賣鋪里幹什麼呢?不打紙牌了,改搓麻將。據說麻將是用骨頭製成的,骨頭擦骨頭,一會兒就嘩啦一陣子。深更半夜,那些人還要雞要餅地亂叫。除了搓麻將的,還有看搓麻將的,看家比搓家還多。小賣鋪幾乎成了村裡閑散人員的俱樂部。小文兒忍無可忍,指著田均平說:嫁給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算我瞎了眼,我算倒了八輩子的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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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白花(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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