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天行健
天漸變色,夕陽西下,聽雨聲漸漸停歇。
四個小孩童向儒守禮作揖,也向木風和蕭謹作揖,便離開房舍。
這時從側門走進一個頭戴草笠的中年男人,手裡還拿著油紙傘,「先生,晚食已準備好,現在回去嗎?」
儒守禮頷首,「心靜,今日來了兩位遠客。」
「吱吱吱……」木頭不斷在上方叫,似要提醒,還有她自己。
「哈哈……老夫有誤,是三位。」儒守禮捋一下鬍鬚道。
木風撫摸著木頭的雀首,「呵呵……真有你,吃不了虧。」
儒心靜開口道:「我已備好。」他沉思片刻后,「還有一位黑衣之人在山林中。」
這句話似乎對木風所說著。
木風笑了笑:烏鴉在山林中被人發現,而後道:「心靜先生,那位黑衣人是跟隨我來到此地,不過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不能一時半刻會解決,暫且不用理會他。」
儒心靜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儒心靜將手中油紙傘遞給儒守禮,不過儒守禮卻想遞給木風。木風剛好從三元葫蘆中取一把油紙傘。
「原來公子有須彌之物。」儒守禮淡淡地道。
「須彌之物。」木風從儒守禮口中聽道三元葫蘆的另一個名字,那麼第三件寶物會不會與須彌之物有關係。
撐著油紙傘,他們便跟著儒心靜,通過一段泥石路,便見到一棵高大的松樹,松樹在一場春雨洗滌后更為翠綠,夜裡的水珠閃爍著亮光。松樹之下便是一間木屋,從木屋裡透出燈火之光。
推開木門,裡面很整齊,在一張木桌上擺有三道菜。在吃晚食時,木風知道三道菜的名字:松樹果子,羬羊肉,紅色的棗果。
錢來之山最多便是松樹,村民會從松樹長出的果實再經晒乾食用,也經過處理做出松油。羬羊圈養後會經屠宰,做成食物,所以這些羊羬肉是村民拿來,被儒心靜弄成一道菜。紅色的棗果,就是大頭叔給儒藏焉的干棗,也是在山林中比較常見,可以直接食用,也可晒乾做成弄成一道菜。
他們在交談中,了解村落里的一條河流,是儒守禮從山外那條湍急的河流直接將之引流到村中。這是需要何等強大的修為,才可以將之做到,難道這便是神州仙人之舉:一劍開天塹。
晚食之後,木風和儒守禮下著棋,棋盤為河圖洛書棋盤:河圖棋子總數為五十五枚,其中黑色棋子為三十枚,白色棋子為二十五;加上洛書棋子四十五枚,共有一百枚。
「先生,你為何選擇在此地做為安定之地?前在凶獸黑域,後有妖獸無盡妖獸。」木風一子落下問道。
儒守禮淡淡地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與人為善,與人相處便是儒家之本,與妖獸相處也是一樣。人可修儒,妖獸也能修儒。無論像公子那般修行入道而成仙,還是以儒至聖,一樣必須要經歷無數劫難。」
木風聽后兩指的棋子遲遲未落下,這便是天道之言,是修士所經歷卻看不透、悟不了的道。
「先生,凶獸黑域有一個封印之地,不知哪個仙人布置?是因仙禁,神州沒有仙人了嗎?」木風棋子落下,卻感到舉棋不定。
「弈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儒守禮淡淡地道:「自古有曰:吾日三省吾身。妖獸也是如此,凶獸為何為凶獸,本是為惡?」
「封印是人為,仙禁也是人為,自我禁之是因心所限之。」儒守禮一子落下,看到木風似乎還是不太明白,仍舊疑惑。
「先生,若破之,神州修士能抵禦得了嗎?百姓如何?」木風繼而問道。
「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公子,這是何?」儒守禮反問木風道。
木風搖了搖頭:「先生,在下愚昧,請告之。」
儒守禮一枚棋子推至,「吉祥徵兆,眾生為蒼生劫為劫難,而忽略此劫之後便是仙之劫。」
「劫後餘生,修仙七劫,還有兩劫?」木風猛然一顫,這便是儒守禮所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必經無數劫難。無論你是修士不分正與邪,亦或是獸,也沒有所謂妖與凶,一切皆為劫難。
木風漸漸地踏入第四劫的門檻:魔鏡劫,正視自己的道。
儒守禮看到木風一道氣息散發而出,喝了蕭謹為他沏好茶,「公子,你的氣息更為精進,儒之氣息有造化之妙。」
「前輩,你能察覺到。」木風想不到儒守禮單憑他自己一道儒之氣便知道這是地書的造化之力。
木風也說了說燕伯回傳授給他的地書連山經:靜心經。
儒守禮捋了自己的鬍鬚,「天地之造成化,不可言喻,我等為區區凡人,不過悟之兩三之言。」
木風感慨地道:「先生,您為儒家之聖也自稱凡人,在下自慚形穢。」
「公子,老夫也每日粗茶淡飯果腹之,一身布衣,並未辟穀,難以聖人之態,以萬物為芻狗。」儒守禮雙眼深邃,看到木風難以理解的事物。
木風一時語塞,仙人並不是修道終止,「先生,修至成仙,還有仙人之上,哪會是什麼?」
儒守禮手指棋盤,將所有棋子重新擺放:「公子,何為始?何為止?為何修行?河圖洛書也為易,易為道,也為儒。一子落下,還待一子,周而復始。看似勝,也有敗。老夫為儒,但眾生並不是眾儒。」
「神州仙人,盡等待蒼生劫。」儒守禮所說之言,讓木風一驚。
木風問道:「先生,蒼生劫是神州眾人所爭奪之物『神啟四珠』引起。難道先生也等待四珠出現。」
儒守禮一棋落下,「公子,老夫為儒,看的是蒼生,並不是劫,至於四珠引發是福還是禍,看如何待之。」
木風站了起來,向儒守禮深深拱手作揖:「先生,謝謝您以儒聖之眸為在下指點,授道。」
儒守禮也緩緩站起來,「我為先生,有教無類,教之道,天下存儒。」
木風肯定地道:「先生,必定存之,傳之。」
儒守禮頷首,「繼續下棋,老夫許久言有盡而意無窮。」
……
翌日,鳥未鳴,儒心靜帶領著儒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在村裡晨步,而後慢慢往山地跑去。
蕭謹和木風靜靜坐松樹之,便見到他們已跑上山裡。
蕭謹見到這一幕,「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這個孩童孺子可教也,還有村落的人不多,都是勤勤懇懇之人。」
「小謹,你也想跟著一起晨步于山林中嗎?烏鴉那人還在,不知他為何一直隱藏在監視著我們。」木風吃著靈果,一副淡然神態,也將靈果掰開給木頭吃。
蕭謹驚訝之後,又為烏鴉感到孤獨,「要不我們和烏鴉談談,我知道他心中有許多心思,與你一樣,難以理解,應一時不能解決。」
木風嘴角一抽:「小謹,烏鴉怎能與我相談,何況他心思縝密,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得了。還有你的想法很好,但道不同不相為謀,立場不同便為敵。」
「如此言重?」蕭謹見到木風點了頭,又道:「看來我還是入世不深。」
木風一笑,「小謹,無須想太多。我們去房舍看看書,繼續向先生請教,說不定修為又會精進,只要實力強大,一切魑魅魍魎也是無處遁形。」
「風,昨日你聽了先生所言便修行精進,先生真的高深莫測。」蕭謹心底里佩服儒守禮。
木風點頭認同,道:「當然,還要我是一個聰慧之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