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擎天一柱
同時。
嬴政也感受到了民心歸附的差別。
用恐懼震懾八方。
與正統號令天下。
終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
華陽太后看了眼還在休憩的夫子,道:「楚地民眾能對大秦這般真心歸順,實乃陛下的福分啊!」
嬴政輕嘆:「皆是夫子之功,否則我大秦現在肯定都還是在走老路。」
華陽太后聞言笑笑。
爾後。
她又轉而道:「夫子接下來要在魏地所做之事,陛下……可有知曉?」
華陽太后的這聲陛下,非常小聲。
嬴政點頭:「查清黃河修繕不力案,順勢反貪,並且進一步肅清朝廷內部。」
嬴政其實挺怕這種事情。
華陽太后明顯看出來了。
即:嬴政善於對外,而忌於治內。
在嬴政的眼中,廟堂諸公,都是忠臣,沒有奸臣。
各個功勛卓著。
忠君為上。
事實當真如此嗎?
沒錯。
還真是如此。
只要嬴政尚在,現在廟堂上有一個算一個,就都是忠貞之臣,絕對沒有奸佞份子。
然而。
嬴政若不在了呢?
那些個老臣,仍舊會個頂個的正直清明?
只能說這幾乎不可能。
始皇最大的作用,在於不僅能夠震懾九州,還能壓得住秦廷內部各方勢力。
扶蘇顯然沒有這個能力……
扶蘇的政治班底,是以楚系外戚為基礎,軍武勛貴派系中的蒙氏一族為輔佐。
而關中勛貴派系暫時並沒有哪一個世家大族,成為扶蘇的鐵杆支持者。
既然沒有……
那就提攜出來一個。
比如章氏一族。
秦末可稱擎天一柱的章邯,文武全才,現在正值微末,正好可以抬一手,以後在關中勛貴派系中,作為扶蘇最為有力的支撐。
至於外客功臣派系……
外客本就出身於中原。
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依靠扶蘇。
歷史上的李斯之所以會選中胡亥,主要原因還是青史扶蘇太過於迷信儒家,導致李斯害怕失勢。
現在顯然不存在這種情況了。
我們的二世扶蘇現在已經成長為了相當成熟的儲君接班人。
再也不是固有印象中的迂腐鐵頭娃了。
就這樣。
兩刻鐘后。
廣場祭神台處。
由於在泗水順利打撈出九鼎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導致今天的廣場上,不僅聚集了數百名楚地鄉三老、鄉亭長者、巫師、巫祝巫覡……包括就近的一些景氏士卿,還有泗水郡當地的中小貴族,全都跑來了。
九鼎,本不可能輕易公示於天下。
只有在特定的大型祭祀之日。
才有少部分人能夠近距離觀瞻到九鼎真身之偉岸。
現在豫州鼎百年後出水現世。
寓意甚祥。
自帶神明寬佑之光輝。
理應引得楚地各個階層,全部心神大動,虔誠至上。
或許從現世來看……
所謂禮器,真就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所過之處。
竟能使得原本無比抵觸秦國的民眾,瞬間生出臣服之念。
答案是……
禮器,名義,形式,說白了就是一整套深入人心的概念共識。
就像現世的婚姻中,舉辦婚禮,交換婚戒。
這個婚戒往往是有鑽石所造……
那麼問題來了。
所謂鑽石就真的價值連城嗎?
當然不是。
黃金還有二次回收的投資價值。
可如果你把鑽石進行二手轉賣……或許折上折都不一定賣的出去……
鑽石本身的價值並不高。
高的是人們心中的忠貞不渝,以及對於婚姻殿堂的嚮往。
我們需要一個物品,來彰顯自身心意,以及婚禮流程的形式媒介。
同樣的。
我們也需要一個物品,象徵正統,謂之龍脈傳承,承載天命寓意,代表神明法旨等等。
遂。
當你看到九鼎的一瞬間,自然而然就會被這些崇高的概念給充斥。
就像你看到鑽石,本能的便會想起婚姻,妻子……
這些概念共識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
它就是能夠影響所有人的心神。
讓我們從相信到信仰。
也讓我們從崇敬到虔誠。
這時。
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
特製改良過的馬車正式入場。
昨日還猶猶豫豫,各種害怕神明懲戒的楚地鄉三老,鄉亭長者們,立馬納頭就拜,不帶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其餘景氏貴族跟泗水郡的一些中小貴族群體,也都是一個模樣。
要說他們昨天還各種心存猶疑,明面上臣服,背地裡卻各種蛐蛐大秦的種種不是,現在當豫州鼎從他們身前走過的時候,眾多中小貴族瞬間都懂得了什麼叫做知行合一。
就像是一下子他們全都拋卻了陽奉陰違,轉而變得表裡如一了起來。
這可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情。
接下來。
寬敞馬車中的許尚悠悠醒轉,再知會了一下嬴政和華陽太后以後,三人便共同觀摩起來了豫州鼎被緩慢推上高台之上。
廣場四周的楚地鄉三老、鄉亭長者、泗水士卿則都本能的屏氣凝神……
好似生怕豫州鼎別在出現什麼意外的動蕩。
「話說秦廷為什麼一定要把豫州鼎從馬車弄下來,現在更是費勁冒險的轉到高台上啊?單單隻是為了展示的話,好像沒必要這樣。」
「我估摸著……八成是要把豫州鼎在這裡恢復原樣,畢竟在泗水中浸泡了將近百年光陰,表面充滿了時間的古樸之感,不利於運輸回咸陽的時候,沿途巡視於八方。」
「景氏之人果然有見地,我也是此等看法,就是不知秦廷能夠如何復原豫州鼎了。」
「我剛剛近距離看了,鼎身圖騰靡亂,殘銹遍布,不過這也說明豫州鼎必為真品,否則萬萬做不到這等程度。」
「那估計秦廷應該就是只想稍作清理吧,短時間想把豫州鼎恢復原樣,感覺根本不可能……就是可惜我們只能看一個豫州鼎的大概輪廓,無緣觀其威嚴真身了。」
「其實能近距離看到豫州鼎剛出泗水的模樣,就已經很好了,我總感覺上面的銹跡,盡顯神明的光輝,大概率是有神明降下神跡在其之上。」
……
最後一個說話的人,明顯是個道行極深的楚地巫師長者。
張口神明光輝。
閉口降下神跡。
這種對於九歌神明極其信仰之人,從某種程度而言,與那些固步自封在繁瑣儒禮中的腐儒,別無二致。
許尚一直認為……
儒禮的各種條條框框,本質上就是想要人迷失在其中。
因為迷失,所以信仰。
或許這就是東西方文化洗腦傳播的唯一相同之處吧。
這時。
高台上的國師鄒奭表現出了極為激動之色,風雪壓我兩三年,現在他終於有機會支棱起來了。
昨天你對我愛搭不理。
今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國師鄒奭表示,後續他必須得拿一下架子,讓那些楚地鄉亭巫師長者,上杆子求著來加入他陰陽家。
而且他還得挑三揀四一番,方能盡吐前面各種受挫的鬱悶。
再觀黃石公……這位圯上老人望著近在咫尺的豫州鼎,竟莫名的開始熱淚盈眶……
上大夫趙摎見狀有些意外的道:「黃石公此舉何也?」
黃石公:「你不會懂得,我不跟你說。」
上大夫趙摎:「……」
上大夫趙摎對於豫州鼎的現世,他肯定也是萬分激動的。
但讓他哭出聲來。
絕對是不至於的。
因為上大夫趙摎是個純粹的武夫。
他曾經的固有理念乃是權力來源於暴力,而非寄托在所謂的形式禮器之上。
當然。
此刻當上大夫趙摎親眼看到古樸九鼎,還有下面虔誠跪伏一片的楚地鄉亭長者、巫師、中小士卿……
他過往的一些想法,立馬有所改變了。
若想長久的維持權力。
軍武暴力,正統禮器。
兩者都是缺一不可的。
說白了。
秦廷中的很多人,從嬴政、王賁、趙摎……再到一些中下層將領……
他們對於用恐懼威懾天下。
都是覺得理所應當的。
既然單純用軍武暴力能夠平推一切問題,那肯定就會形成路徑依賴。
現在豫州鼎現世。
嬴政和廟堂諸公發現了更為穩當的路徑,自然就會在一定程度上擺脫原本的軍武霸道慣性。
這也是由霸轉王的一個重要契機。
否則。
九鼎不正。
則王道不興。
許尚的許多變革安排,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快速出現扭曲和崩塌。
好在並非發生最壞的情況。
一切仍舊按照許尚的推衍和設想,緩慢發展著。
再觀昌文君和幾個楚系秦臣,他們的心情肯定要比上大夫趙摎要激動的多。
畢竟屁股決定腦袋。
昌文君等人,終究還是出身楚地,他們是不願看到血流成河的,王道正統,威服天下是他們最為贊同的國策方向。
就這樣。
當銹跡斑斑的豫州鼎,好不容易運上高台以後。
李信、李由也都把買到的醯(醋)給弄了過來,再加上泗水郡城內收刮的。
基本上足夠幾個工匠,每隔一個時辰,就給豫州鼎的表面刷上一層醯,一層又一層,直至發生化學反應,豫州鼎上的銅綠綉渣慢慢出現化解的狀況。
如此。
一連三天以後。
當眾多楚地鄉三老、巫師、泗水士卿再度前來觀瞻之時。
豫州鼎終於恢復如新。
這下真是威嚴盡顯!
好似再現了上古時期的禹夏之威。
隨即。
廣場上再度跪伏了一片。
他們不懂什麼化學反應的原理。
他們只知曉豫州鼎在泗水中浸泡百年,眼下居然出現了銅綉自行脫落的神跡。
這絕對是九歌神明顯靈了啊!
同時也是天命在秦的進一步彰顯。
「神跡,神跡現世!我等竟能有幸親眼見證神明湘君顯靈,著實是三生有幸啊!」
「天命,這必然就是傳說中的天命降世,看來嬴秦真的獲得了上蒼的認可。」
「豫州鼎出我楚地泗水,這代表著我等也能夠擁有餘蔭啊!」
「什麼都別說了,你看那邊的人,已經開始主動接觸國師鄒奭了,我們也不能落於人后啊!」
「神明這般明示,我們確實得抓住機會,快快快,我們也要入仕秦廷,掛上陰陽家的名號,再得享神明的認可和賜福!」
……
篤信鬼神之人就是容易這樣。
對於許多認知之外的事情。
便會本能的歸類於神跡。
爾後再通過所謂的神跡,推導出神明在暗示他們什麼,進而順應改變自己的行為。
包括那些信奉佛教的人也是一樣。
今天有人幫了他。
他會感謝那人,卻不會感激……
因為佛教徒只會感激菩薩顯靈了,所以才會有人出現拉他一把。
在這樣的思想邏輯之下。
向善便會走向極善。
向惡也會走向極惡。
因為任何道理是非,都抵不過菩薩的指引,神明的暗示……
同理。
此番豫州鼎在泗水改道的情況下現世,不僅印證了天命,而且還彰顯了神跡。
多重疊加之下。
就註定國師鄒奭後續再擱楚地開展兼并巫覡文化的工作,將會變得水到渠成,毫不費力。
當許尚得到廣場眾多鄉亭巫師長者的反應以後,只是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挺潮山莊的前院。
許尚正帶著嬴政、華陽太后和扶蘇一起打著五禽戲,鍛煉身體,乃是持之以恆的事情。
旁側。
北冥子正在打坐。
我們的北冥大師也聽到了侍者的彙報,他道:「許公,趙上卿,我們就到這裡吧。待會兒我想去廣場看豫州鼎的真身恢復模樣,後續就該送應公前往淮陽下葬了。」
北冥大師此番下山雲遊,收穫頗豐,他已經很滿意了。
許尚沒有說話,只是帶著嬴政等人,一起遙遙拱手。
等他們直起身體。
北冥子已經離開了,他沒有再提請許尚前往雲霧山挂名之事。
因為兩人都知道心中的答案。
你順天。
我應人。
都是為了大道朝天。
本質上實乃殊途同歸,沒什麼區別。
「北冥大師,當是這數百年間,距離老莊境界最為接近之人。」
許尚輕聲感嘆。
華陽太后笑笑:「北冥大師境界雖高,卻也不敢輕易以身入局,深涉凡塵,相比之下,還是夫子更勝一籌。」
華陽太后羨慕無憂無慮的出世生活。
可她也明白。
那終究不能成為大多數人的選擇。
人是群居動物。
需要社會認可,家國存續。
否則很多事情都將不再有意義。
「夫子,我們何時前往魏地?」
嬴政想要在開春大祭前,趕回關中咸陽。
東巡隊伍在齊楚兩地,著實耽擱了不少時間。
接下來他們得抓點緊了。
許尚笑笑:「隨時都可以……小趙,記得回頭請諫一下皇帝,推舉一下昌文君、李由、上大夫趙摎留下擔當楚地的三大州牧。至於巡撫的人選,後續你可以自己看著辦,首要在於制衡,卻也得把控好分寸。」
州牧和巡撫屬於既對立,又合作的關係。
兩者之間。
都可以通過密折制度直接上報給皇帝。
而皇帝也可以通過密折,居中調和吩咐州牧、巡撫實心用事。
說白了。
這便是州牧、巡撫、皇帝組成了三方平衡。
也是三級改制后的郡縣制度完全體,大體上已經屬於最優解了。
「夫子放心,收尾的事情我一定會儘快全部安排妥當的。」
嬴政離開關中日久,現在距離咸陽越近,他就會越發的生出歸鄉的迫切之感。
接下來。
許尚又帶著嬴政等人打了會兒五禽戲。
爾後他出了兩題,例行考了下小儒生(扶蘇),督促一下後者的百家功課進步程度。
最後便是許尚與華陽太后一起下下棋的消磨時光了。
另一邊。
北冥子隨同一隊櫟陽甲兵,帶著應曜所在的棺槨,前往廣場處繞了一圈。
他如願的親眼瞧見了豫州鼎恢復如新的外觀。
還有眾多楚地鄉亭巫師長者大呼神跡的模樣。
他不得不承認……
許尚的手筆真是高明啊!
這時。
黃石公瞧見了北冥子,便迅速走了過來道:「北冥大師,這就要離去了?我們順路一起?」
北冥子點頭:「當可一起……奈何應公無緣親眼見到許公親手布置的現世神跡,可惜可惜。」
黃石公負手:「無妨,反正以後都會有天下人替應公過目觀瞻九鼎天命的,想來這亦是應公的畢生所願。」
北冥子聞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黃石公兩眼,後者的境界狀態,好像變得更加釋然了。
這是好事兒。
黃石公望向廣場眾人:「原本我對楚地巫覡文化掛上陰陽家的名號,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現在好像……世事無常,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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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子勾起嘴角:「這說明還是許公的道行高深啊!竟然能在無形之中,折服於你。」
黃石公:「非也!我只是自己想通了,不幹許公的事兒。」
北冥子:「嗯,自己想通了也挺好。」
黃石公:「……」
……
三日後。
論功行賞。
在平叛和泗水撈鼎過程中的眾多文臣武將,全都獲得了爵位提升與獎賞。
尤其是第一個找到豫州鼎的黑夫……
其從民爵突破至了士大夫爵。
可別小瞧了這一點。
按照軍功爵位制度,平頭老百姓就算砍再多的人頭,也只能達到民爵封頂,多餘出了的人頭可以換錢,難以晉陞。
而黑夫這次獲得的提拔,等於他正式躋身成為了士卿貴族,以後有望入廟堂之列,享諸公之位。
隨後。
東巡隊伍開拔,從楚地泗水正式前往了魏地五郡之一:河內郡。
三州州牧:昌文君,李由,趙摎留下,推行一統國策,落實徭役代分土地制度,等到五座陵邑建造的差不多了,再跟進陵邑遷徙制度。
國師鄒奭留下,繼續處理兼容巫覡文化事宜。
王翦重新恢復泗水成功,後面讓州牧李由持續關注泗水的情況。
蒙毅負責押送豫州鼎,隨著東巡隊伍一起,先去魏地,再經趙地、韓地,入函谷,進而回到關中。
其餘地方就不去了。
繞的太遠了。
其實趙地也可以不去的。
只是考慮到李牧即將率領四萬趙邊騎出征匈奴,把出世的豫州鼎拉過去巡視一番,總該能夠增長一下軍隊士氣,外加民心歸附的。
……
另一邊。
魏地,博浪沙。
唐朝李白曾題詩曰之。
子房未虎嘯,破產不為家。
滄海得壯士,椎秦博浪沙。
韓國滅亡以後,張良的親弟弟死了,他都沒有給予厚葬,而是帶著三百族勇,先是在楚地淮陽呆了一陣子,後面又去往了東方的齊魯之地,於臨淄一觀夫子血屠稷下,覆手之間,鎮壓田齊逆黨。
張良再不敢於臨淄多待,深怕自己被牽連識破,身死隕滅。
然而。
他不能死。
決不能死!
為了復韓,張良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承擔任何風險,哪怕逆天而行,縱然神罰加身,他亦是斷然不改心中之志的。
或許天可憐見。
張良得到了力士滄海君的相助。
此人擅使百斤鏈錘,狂舞如旋風,直面之下,無可匹敵!
於中原之地。
堪稱霸王之下的第一悍勇!
單論力氣而言。
恐怕軍神李牧直面滄海君,也得避其鋒芒。
當然。
李牧也不可能跟滄海君玩什麼單打獨鬥,沒必要。
其麾下四萬趙邊騎,現已裝備了軍武神器,一旦發起衝鋒,管你什麼神勇滄海君,通通都能塌成肉泥。
不帶有絲毫的懸念。
這天。
隨著始皇的東巡隊伍,越發的靠近魏地河內郡,即將途徑博浪沙。
張良帶領三百族丁,與滄海君一同埋伏在此。
不過……
臨到事前。
滄海君卻道:「子房,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你說一下,據傳那暴君在楚地泗水中,打撈出了豫州鼎,集齊了天命正統的禮器,還彰顯了神跡現世。這……我們確定還要繼續撲殺那暴君嗎?」
滄海君並不關心復韓之事,他並非出身於韓國。
滄海君之所以憎恨嬴秦暴君。
第一:大秦的虎狼之名,廣傳於九州四海。
第二:秦廷在齊魯之地,血屠稷下,濫殺無辜,還夷滅了曲阜孔氏的三族。
這些都做實了秦廷的殘暴。
至於秦廷公布的諸般因由解釋,滄海君卻是不聽的,反正橫豎都是秦廷殘暴,他就認這個死理。
結果現在九鼎歸正,神跡現世。
滄海君不由得於心中泛起了嘀咕……
難道天命真的在秦嗎?
「不可能,暴秦絕不可能聚齊九鼎,那泗水打撈而出的豫州鼎,必然是假的,是贗鼎!」
張良握拳低喝一聲。
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不可能讓滄海君因為一些【傳言】就打退堂鼓的。
不然的話。
就沖現今九州中原之局面。
再發展個幾年。
恐怕他再想復韓,就會徹底的有心無力。
張良等不了了。
他必須要捨命刺秦一次。
論謀略布局,十個他也比不過那位神秘的關中秦公。
所以。
張良打算不講武德。
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
只要把嬴政當場捶斃於魏地,一切謀略布局就都將化作泡影!
張良表示……
他才是那個順天而行之人!
成敗在此一舉。
手刃暴君。
揭竿而起。
六國皆復。
舉世伐秦!
華夏的未來,必須得有他韓國的旗幟迎風飄揚。
然而。
張良不知道的是……
他押上全部身家性命的博浪沙刺殺,早已被許尚看穿。
這是一場註定的莊家通吃局。
無論張良手中有什麼牌。
許尚都會贏的徹徹底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