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沉酣不知味
岳長松與柳冥冥做月支尋常百姓打扮,目的地定在離伊布卡不遠的繁華之都,不過兩天的路程,因此二人買了兩匹快馬,帶上乾糧與水,向月支國的葛里木出!
一眼望去,月支沙地的廣闊總使人感到無邊無盡,好似大海,可是卻大有不同,洶湧的波濤、排空的怒浪,全部被凝固了起來,它好像永遠都靜止不動。
只要方向不錯,沒有路規定你該怎麼走,可以肆意賓士。岳長松縱馬狂奔,連風裡都是他的笑意,他好像第一次到鬧市的孩子,那樣狂放不羈,恣意而為!柳冥冥被他所感染,一夾馬腹也瘋似的追隨而去,這種好像飛起來的感覺,與平常用輕功時完全不同。
乾枯的沙地大多是沙漠,這樣瘋狂的跑,不但馬累了,人也累了。沙浪涌動,風將沙漠揭去了—層,又揭去一層。忽一陣狂風襲來,沙粒飛揚,叫你知道這就是沙的世界。
茫茫的沙海中留下了一串串踏實而清晰的腳印和馬蹄印,柳冥冥將隨身帶的水壺遞給了岳長松,他接過後喝了一口立刻噴了出來!他不可置信的喊道:「怎麼是酒?!!」
柳冥冥被他的反應逗得嫣然一笑,就著拿過飲下一大口,瓊漿入腹的溫暖感覺,好似炙熱的沙海將熱氣透過雙腳的沁人心脾。「月支國盛產葡萄,便用葡萄來釀酒,在大盛也有雖也有賣,市面上卻不多。」
「你別小瞧人,雖不常飲,我卻是吃過酒的!」岳長松將酒囊搶了回去,賭氣喝下一口又一口,最後醉倒在沙海中。在火辣辣的太陽底下,戈壁灘猶如在爐上烤著,灼人的熱浪席捲著每一寸土地,使人喘不過氣來,柳冥冥必須要將他帶去可以避暑的石頭下休息。
可在大漠之中,憑你如何去尋去找,也難以見到一絲綠意,更不像大盛有著潺潺流水,巍巍高山。沙漠上有許多小型旋風,把黃沙捲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煙,打著轉在沙漠上飛跑。柳冥冥隨薛淮進入月支國時,日日與他一起,耳熟目染,多少學了點探路的本事。
日近黃昏,沙漠呈現一派金色,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如此美景,叫柳冥冥也不禁駐足觀賞。
「天公之巧,鬼斧神工,這一生倘若能游遍天下,該是何等快意……」岳長松早已轉醒,只是頭暈得厲害,現在酒氣散了,他又被美景所震,不免感嘆。感到有視線襲來,柳冥冥回頭,只見岳長松目光灼灼,說道:「我的武功是隱先生私下教的,包括這套舍靈**,他說決不能多用,否則真氣漲裂於身,血管從內爆裂開來,再無人形,死相凄慘。這一生我到底是按自己心意而活了,所以死的時候也希望像個人那般死去。」聽到此,柳冥冥的心一陣揪緊。
岳長松見她眉間凝聚憂色,忙揮手笑道:「若是喝酒輸你,當真不像話了,之後再與你拼過!無常宮不能飲酒,若是我這樣恣意妄為的人來破例,倒是想得通,偏偏你最聽三夫人的話,卻敢背著她偷偷喝酒。」
「莫先生說酒量大些好,將來不至讓我吃虧。」柳冥冥實話實說,反倒令岳長松有幾分尷尬,解釋道:「我對你可沒歪門邪道的心思,只是單純不想輸罷了,再說了,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柳冥冥聞一愣。「喜歡的人?」
「那日你說要去解決金青,不是說有人會幫你助你,那個人還是你所喜歡的人。」岳長松沒有問那人的去向,金青何等厲害人物,想要與之周旋談何容易,只怕凶多吉少。
「……司憂。」想到岳長松指的人是誰時,她光是喚出他的名字,也覺得心中一暖,方才的陰鬱沉悶也減輕不少。
明明都是她喜歡的人,給予同樣的信賴,也可以拋出生命去保護,但兩個人給她的感覺卻完全不同。與薛淮在一起時異常輕鬆,既溫暖又從容,他想念人時,她會同他一起向蒼天祈願;可岳長松卻不一樣,總讓她的心一陣陣疼痛,不管是他的願望,還是思念白雲,都會令柳冥冥難受。
既然如此,她大可以同從前一樣逃離,何苦守在他身邊活活受罪?可老天好像也在逼她做出選擇一般,若這次再選擇離開,他們這輩子就真的見不到了。即便難過,但只要岳長松能對她露出笑容,便能將陰霾清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