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鄭雲旗祭拜父母,一桿銀槍擊退追兵
「父親,雲旗不見了!」
一大早,景宋國南境的蕭府里,蕭洪忠正在院中舞練棍法,其子蕭鵬越自後院跑出,一臉焦急向他喊道。
「先別著急,讓人四處尋尋,說不定她是出府散心去了。」蕭洪忠聞聲急忙收起棍棒,沖兒子安撫道。
「可她將我的烈風騎走了!」蕭鵬越卻依舊心急如焚。
「她房中可有留信?」蕭洪忠一聽也跟著緊張起來。
「孩兒剛從她房中出來,沒見有信。」蕭鵬越搖了搖頭,擔憂的同時也忍不住抱怨道:「這丫頭也真是,去哪兒也不告知一聲!」
「未與我們打招呼,怕是因為我們會攔著她….」蕭洪忠話未完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當即又一臉不安地道:「難道她是去柳南邊境祭拜她父母了?」
他記得好友鄭宇夫婦倆頭七之日,鄭雲旗十分自責未能到父母面前磕頭盡孝,為此還勸她當下柳南才亡,西月軍正四處拿拒降者,遂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糟了,眼下那處已成了西月國的安寧縣,她這單槍匹馬地去若是被認出豈不是自投羅網?」蕭鵬越一聽面色刷白,拍了拍大腿也正欲出府卻被其父給拉住。
「你就這麼跑去找她?」蕭洪忠一臉無奈地嘆了嘆,一個兩個都是衝動的年紀行事不顧後果。
西月國玄城的邊界之地安寧縣,也是前柳南國的邊境城,在安寧縣十裡外的峰嶺上,鄭宇夫婦被當初的西月軍安葬在此。雖談不上厚葬但因是宗王親自下令遂也沒敷衍了事,壘墳立碑皆有。
鄭雲旗一身素衣,手提一隻裝滿祭品的竹籃登上峰嶺,遠遠見著父母的墳墓已是忍不住淚眼婆娑,疾步來到墓碑前便撲通一聲跪地痛哭:「父親,母親,女兒不孝,今日才來看你們!」
峰嶺之上山花爛漫,晚春風暖,雖已大半個月過去,但鄭宇夫婦的墳頭顯然有人打理過,未有一棵雜草,就連石碑也擦得乾乾淨淨。
一位拄著拐杖衣著樸素的老漢也隨在鄭雲旗身後姍姍登上峰嶺,他是跟隨在鄭宇將軍身邊多年的老將,衛善,因先前邊境城的那場守衛戰受了傷,從此瘸了一隻腳。柳南國沒了,柳南剩下的將士自然也都隨他們的君王歸順西月國,衛善秉承鄭宇將軍之志,不願向西月國俯首稱臣,遂自行來到這峰嶺腳下為將軍守墓。
鄭雲旗隻身來到安寧縣,偷偷打聽了多時才尋到這座峰嶺,也意外見著了衛善,二人相認悲痛哭訴一番后便匆匆上了峰嶺。
「雲旗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將軍和夫人已入土為安,你也要保重才是,他們既要你活著那就莫辜負他們的期許,好好活下去!」衛善走近前來,也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后,才緩緩起身向依舊伏在石碑前痛哭的鄭雲旗抹淚勸道。
聽了衛善的話,鄭雲旗這才從悲痛中清醒過來,她直起了身,將一旁籃中的祭品徐徐擺出,焚香燒紙祭拜后,又再次跪在父母墳前沉默良久。
一個月不到,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爽朗豪邁的少年女將因家國的滅亡已變得形容枯槁,鬱鬱寡歡,但眼中的堅定絲毫未變。她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墓碑暗自道:父親,母親,你們莫要擔心女兒,往後女兒一定多聽蕭伯伯的話,帶著你們的期許好好活著!
鄭雲旗就這麼默默地跪在鄭宇夫婦的墳前待了近兩個時辰,直到天色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在衛善的勸說下她才起身依依不捨地離去。
「你身份特殊,這一路回去可得當心些,要讓人給認出來就麻煩了。」二人走下峰嶺來到一間茅草屋外,衛善將一頂斗笠戴在鄭雲旗頭頂上,細心叮囑道。
「衛善叔叔,您如今腿腳不便,要不還是跟我一道走吧?」離別之際,鄭雲旗依舊眼眶泛紅地看著眼前的老人,蹙眉勸道。
「傻孩子,我跟著你去做什麼?我在這峰嶺下無拘無束地不也樂得逍遙自在?偶爾還能上去陪你父母說說話,反正他們也不會嫌我煩。」衛善呵呵一笑,沖鄭雲旗擺手道。
衛善一生未娶妻,大將軍鄭宇待他親如兄弟,遂他對鄭雲旗也像親生女兒般疼愛,雖說他也不舍與她分別,可她畢竟年紀尚小如今也是寄人籬下,而他這把年紀又瘸著一條腿,跟著她去豈不成了累贅?
「這次只帶了這些銀兩,等下次我再多帶些.....」鄭雲旗明白衛善叔叔是不願拖累自己,而她如今也確實沒有能力給他一個安穩的住處,遂沒有強求,只掏出身上僅有的半袋銀兩遞到衛善面前。
「我一個長輩怎能收你這小輩的錢財?你大老遠跑來我還沒好好招待你一頓,反倒要你給銀子?」不等鄭雲旗說完,衛善當即板下臉,故意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瞪向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替我守著父親母親的墓雲旗自是感念,這些就當是雲旗的一片孝心,衛善叔叔若不肯收就是瞧不上雲旗的這點孝心!」衛善叔叔鐵骨錚錚,即便如今行動不便生存艱難他也不願受人施捨,鄭雲旗自是不忍明說,遂也佯裝難過地又要抹起眼淚。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好好好,衛善叔叔收下還不行嗎?你莫要再哭,當心把眼給傷了。」衛善見狀這才連忙收下那半袋銀兩,出聲安慰道。
隨後,二人又相互叮嚀了兩句,鄭雲旗才執著銀槍冒雨騎馬離去,因要躲避官兵她未入安寧城而是選擇走偏道。只是沒想到在偏道上竟迎面遇到一隊前往邊境的西月軍,此時躲閃已來不及,鄭雲旗只得壓低頭上的斗笠下馬繼續向前。
「鄭雲旗,她就是鄭宇的女兒,雲娘子鄭雲旗!」
儘管鄭雲旗再小心謹慎,那隊伍中還是有一名士兵憑藉著其手上的銀槍指認出她。
「拿下鄭雲旗!」
隊伍前頭的將領當即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舉起長矛將鄭雲旗團團圍住。
鄭雲旗橫掃了一眼周圍的士兵后露出一個輕蔑的冷笑,隨後躍上身邊的黑馬,銀槍微揚以作迎戰之勢。她一身素衣頭戴斗笠,自是沒有往日著盔甲時那般威風,但臉上的神色如同她手中被細雨淋濕的銀槍般殺氣凜然,周圍的士兵見狀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雲娘子,宗王可是一直對你頗為欣賞,且當初宗王一片善心命人將先父先慈的屍骨入土為安,好生葬之,今日雲娘子既已在玄安城何不去當面向宗王表達謝意?」那名西月將領這才微微上前,朝鄭雲旗拱了拱手,想要用此恩情說動對方投降。
「一碼歸一碼,宗王的恩情我鄭雲旗自會感念,但家國之仇不共戴天,我就算是死也絕不可能歸順西月國!」鄭雲旗卻是冷哼一聲,繼續橫眉冷眼向那名西月將領說完,銀槍突然一揮,擋在她前路的士兵們反應不及就被掃倒在兩邊,隨即黑馬縱身一躍便跳出了包圍圈。
「攔住她!」西月將領頓時怒目命道。
士兵們得令轉身攻上前去,但很快又被鄭雲旗幾槍橫掃倒地大片。
「今日不殺你一兵一卒,權當是還宗王的人情,他日再遇,我定不會槍下留命!」鄭雲旗看著那西月將領一臉震怒的樣子甚為得意,她嘴角再次抹起幾分冷笑,豪爽說完便調轉馬頭提槍離去。
「雲旗!」
待鄭雲旗縱馬離開安寧縣,竟在一處交叉路口與蕭鵬越迎面相逢,見到她,他擔憂的臉上總算露出笑容。
在父親蕭洪忠的安排下,他帶著兩名隨從喬裝打扮潛入西月國境內,縱馬直奔安寧縣尋她而來。
「你怎麼還尋來了?」見到蕭鵬越,鄭雲旗的眼眸中也不經意露出溫柔的笑意。
「你沒事吧?」鄭雲旗的明知故問令蕭鵬越無奈,他嗔了她一眼后又關切問道。
「我能有什麼事?回去吧!」鄭雲旗笑了笑,隨即縱馬繼續前行。
「你這丫頭又不等我!」蕭鵬越見狀也急忙揚鞭追去。
「對不住,今日擅自騎了你的烈風。」
「就只有這一句?」
「自然不止,我還要回去向蕭伯伯請罪!」
「鄭雲旗,我為你擔心了這麼久?還親自跑來尋你,你倒好,連一句謝都沒有!」
「……」
「你怎麼不說話了?」
「謝謝你,越哥哥!」
沉默片刻,鄭雲旗縱馬的同時突然回頭向後自己半步的蕭鵬越笑道。
恍然間又看到了從前那個英姿颯爽,意氣風發的鄭雲旗,蕭鵬越高興地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