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就要成親
福晉可是找到話說了,每天在老爺面前嘀咕烏雲珠給董鄂家丟人了,怎麼就賜給了襄親王?又說也是因為姿色不好,才沒有被皇上看中,許給襄親王也是她的命……
福晉倚在鄂碩身上,嬌滴滴的埋怨著:「我早就說她選不上,頂著內大臣之女的頭銜都沒有入皇上的眼,那是有多麼不出眾呢!」
鄂碩看著大廳里襄親王堆積如山的彩禮,聲音略微有些不耐煩:「嫁入皇家未必是好事,之前進宮是我失了。***這樣也好,看著這禮品,想必襄親王會好好待她的。」
福晉眼神掃過禮品單:「也就是這點禮品,還能撐得起董鄂家的面子……」鄂碩沒有理她,徑直站起來走向廳外。
「老爺,要不要去叫小姐過來?」李嫂輕聲問道。
「不必了,我去看看她。」鄂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李嫂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小姐出生後身子骨就弱,太醫都說養不活的,還是老爺您精心照料,小姐才有今天啊。就是烏雲珠這個名字……」李嫂跟在鄂碩身後,感慨著。
「李嫂,你是漢人,自然不懂其中含義。烏雲珠在我們滿語中是九十的意思,我是想讓她健康的活到九十歲。我們這些人太明白生命的意義了」說著話,兩人便到了後院。一段曲折的長廊盡頭,繞過屏風,一陣梨花香氣迎面而來,沁人心脾的不止花香,還有遠處那個白衣的女子。只是一個背影,清秀中又不失了大家風範,綉著梨花的衣帶隨著梨花飄飛著,無形中構成了這出塵的美景。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少女罷,站了起來,準備回房。這才看到遠處的二人。
「阿瑪?你這麼早就回來了?」說著就攙上了鄂碩的胳膊,「李嫂,你也不告訴我一聲。」
「老爺,小姐你們先聊,奴婢去端茶來。」李嫂照顧烏雲珠這麼久,自然知道她不是想要怪罪。鞠躬,然後轉身離開,沒有一絲不快。
「我的烏雲珠看起《四書》來了。怎麼?《女誡》,《內訓》都看完了?」鄂碩溺愛的眼神泄露出他對女兒的寵愛,自從夫人去世后,他一直覺得對女兒有所虧欠,這一次女兒嫁人,一聽是襄親王,他差點找皇上悔婚。後來看見女兒興奮的神,才就此作罷。
「讀《內訓》做什麼?《大學》才好玩呢!」烏雲珠拉過鄂碩的胳膊,小鳥依人的靠著鄂碩。
「傻孩子,都要嫁人了,還不看看?」鄂碩揉揉烏雲珠的頭頂,和她一起走向房間。
兩人剛進屋沒多久,剪雨悄悄端上一碗冰粥來,放在烏雲珠面前。白玉碗中冰晶清晰可見,配有特殊解暑湯品,瞬間屋子裡涼爽不少。可烏雲珠的臉卻是越來越紅。
不為別的,鄂碩正在疑惑的看著這冰粥,剪雨也知道自己冒失了,站在一旁不做聲。
氣氛如此尷尬,唯采雲一人未察覺,她看到冰粥,滿臉歡喜,抑制不住的讚賞:「襄親王又送冰粥來了呢,這冰晶都未融化,可見是才做好的。襄親王府那麼遠,足以見得他對小姐的一片真心。」
話音剛落,看見剪雨和烏雲珠都低下頭去,采雲才現鄂碩的笑容已經掛在了臉上。他盯著烏雲珠的銀鐲子,用一個男人最寵溺的語氣說道:「烏雲珠,阿瑪看得出襄親王對你痴心一片,這是你的福氣。我聽說,襄親王已經在祖廟下了誓,他會終生只愛你一人,只娶你一人!」
烏雲珠眼睛漸漸濕潤,一滴豆大的淚珠滴在冰粥里,瞬時化了一片的碎冰。
她的眼淚沒有白流,襄親王這邊正在為婚禮忙的一塌糊塗,為了辦好一輩子唯一的婚禮,襄親王事事親為,早朝都沒有再去過。
對於這個況,福臨早已習慣,博穆博果爾的任性,他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他對朝廷事務不上心,福臨才對他很放心。
但吳良輔卻覺出了問題,作為福臨的貼身太監,他必須為福臨把關。
早朝退去,吳良輔跟在福臨身後,快到御花園的時候,吳良福環顧左右,然後輕聲對福臨開口:「皇上,襄親王很久沒進宮了!這茉莉沒有襄親王照顧,都蔫了。」
福臨沒有太過在意,他隨意撇撇烈日下東倒西歪的茉莉,笑了笑:「這麼大的熱頭,茉莉本又是嬌貴的花。何必強求?博穆博果爾最近婚期將至,也是正常,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罷繼續向前,吳良輔趕緊跟上,嘴裡的話也毫不落下絲毫:「就是因為太了解,皇上您想啊,當時把鄂碩之女許給襄親王,不過是為了懲罰他當時用那幅畫騙您,根本就沒有那個天仙般的秀女。可是您看看他現在,完全沒有一絲受辱的感覺啊,相反,他好像很享受!這不奇怪嗎?」
福臨轉轉手裡襄親王在他大婚時進獻的漢玉扳指,回頭對著吳良輔說道:「他這是跟朕較勁呢,他從小就調皮,愛逞強。」
吳良輔還是不願意放棄:「那襄親王欣欣然娶了就是了,何必還要在祖廟誓?這不是拿自己一輩子開玩笑嗎?」
福臨的步子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突地,他回過頭,瞳孔放大,立在原地。沒多久,福臨咆哮道:「擺駕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