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策 瞞天過海 第六回 打眼
祁老闆一臉心疼,勸道:「這兩個是前兩天剛收來的,可能是掉進油里了,裡外都一層油泥,還沒來得及清洗乾淨,要不你換個別的吧。」
年青人也不說話,徑直走過去,拿起棋罐在手上掂了掂,對祁老闆說道:「有棋子沒棋罐怎麼行,就它了,另外我保證電視台的事不會發生。」
祁老闆咬咬牙:「成交!」
打包完畢,錢貨兩訖,年青人沖外面喊了一聲:「進來吧,幫我把這些東西抬出去。」
楚天顛顛地跑了進來,沖祁老闆歉意的一笑,倆人抬起棋墩出了屋門。
祁老闆好久才反應過來,心想為了一個棋墩,這堵前斷後、威逼利誘、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你們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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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希很高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手裡拿著一隻棋罐還在仔細端詳。
楚天開著車,歪頭看了一眼孟希,說道:「哥,我按你說的做了,但我真不看好那個棋墩和棋子。你非得弄到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希把棋罐放在車的中控台上,指向一塊露出木質的部分說:「看這裡。」
色澤紫紅、柔和自然、紋理細密、深沉古雅……楚天有些吃驚:「紫檀?」
孟希說道:「總在店裡待著實在沒意思,就想著出來轉轉,看看能不能撿個漏,就在前幾天無意中發現了它,所以我在洛城的古玩街做了一番功課,這才把你叫來撿漏的。」
「我說這幾天你神神秘秘的,」楚天道,「都來過這裡了,今天老闆怎麼沒認出你?」
「你以為和叔叔白學啦,」孟希一臉得意,「前幾天來的時候我扮成了一個老人。」
「非得搞出這些事情來,」楚天有些不滿,「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目標是這個棋罐?」
「你啊,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會撒謊,」孟希哈哈大笑,「真怕你控制不好露了餡。」
「撒謊我確實不行,哪像你,電視台的謊話也編得出來。」楚天也笑道。
「這個還真不算撒謊,林若水不就是記者嘛,雖然是在西京電視台。」孟希眼睛盯著棋罐,口中辯解道。
「還真是,有段時間沒和若水聯繫了,哪天找她聚聚吧……」說到林若水,楚天忽然有些興奮。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小哥倆兒的對話,孟希接通電話:
「叔……我們在路上,三個小時后就能到家了。……好的,我們會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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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希、楚天到家時,孟子夏和楚懷遠還坐在屋子裡閑聊。看到喜形於色的孟希,孟子夏氣不打一處來,呵斥道:「你一個當哥哥的,還沒有小天沉穩,像什麼樣子!」
楚懷遠忙打圓場:「我的老哥哥,行啦行啦,要不把這哥倆改個姓,叫孟天、楚希?」
孟希差點笑出聲,但看了一眼面沉似水的老爹,趕緊垂手站在一旁。
孟子夏看向他倆,問道:「幹什麼去啦?」
孟希沒敢吭聲,楚天忙答道:「哥帶我去收了一套棋具。」邊說邊和孟希一起把棋墩、棋子和棋罐擺放在二老面前。
孟子夏看了眼棋墩,用手敲敲,又聞了聞,向楚天問道:「這個你看了?」
楚天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看了,但拿不準。不是榧木,也不是檜木,應該是杉木,可味道卻偏向榧木,沒琢磨明白是怎麼回事。」
孟子夏一指孟希:「你呢?」
孟希硬著頭皮答道:「木取不太對……味道沒聞……」
孟子夏讓楚天把棋墩翻轉過來,指指蓮花腳,楚天上前用力撥下一隻,一股濃郁的香氣瞬間飄滿了整個房間,手指伸進去,沾出一些黃色的粉末。
「明白啦?」孟子夏問。
「明白了!」楚天認真地點點頭。
孟子夏又指指棋子,楚天忙說道:「從材質上看,確實是蛤碁石,但……」
「但這些都是用邊角剩料做的,所以才大小不一,厚薄不同。」孟希在一旁接話。
孟子夏抬眼看去,見孟希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暗暗嘆了口氣,道:「把棋罐拿來。」
孟希的眼睛一亮,躍躍欲試,正要上前,卻被楚懷遠用眼神制止。
孟子夏沒理孟希,手拿棋罐問楚天:「這個你也看了?」
楚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個就在車上看了兩眼,還沒來得及上手。」
「你肯定是好好看了吧?」孟子夏一臉譏諷地看著孟希說道。
「我……我看了,」孟希知道大事不好,但還是解釋道:「器型挺好,重量也對,從漏出的那一塊看,應該是紫檀,而且是上等紫檀。」
「是嗎?」
孟子夏猛地把棋罐摔向地面,「啪」的一聲,棋罐碎成幾塊,白花花的木茬像一個個咧開的大嘴,在無聲地嘲笑著。
孟希臉色煞白,衝上前去,撿起碎片自言自語:「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普通的楊木怎麼會這麼重?」
孟子夏指著地面上的一塊鐵片,怒道:「還不明白嗎?」
楚懷遠把孟希拉回身邊,讓小哥倆坐下后,對他們說道:「這就是一個誘餌啊!楊木罐底粘鐵片配重,再貼上一片紫檀木。裡外都是油泥,就這一塊露在外面,擺在店那麼長時間,一直都不洗?如果是真的,你們認識紫檀,人家就不認識?說吧,花了多少錢?」
「一萬。」孟希囁囁答道。
「一萬?」楚懷遠看向孟希,「把過程說一下。」
等孟希從頭到尾講過一遍,楚懷遠對孟子夏說道:「也就是這兩個孩子吧,換了旁人還不知道會讓他騙多少呢。」
孟子夏依舊沒露出什麼好臉色,看著棋墩和棋子說道:
「這兩樣東西確實來自倭國,也有些年頭,但都是尋常人家用的,就算是康熙年間老百姓家的飯碗,傳到現在才值幾個錢?可最關鍵的問題不是多少錢,而是你自作聰明!」
「孟希,我知道你頭腦靈活,心思活絡,但古玩這一行吃的是眼力飯,這才是安身立命之本,撿漏是它,打眼也是它,最忌諱的就是不懂裝懂,最好騙的就是一知半解。心計是一把雙刃劍,在古玩行這個江湖裡混,既能傷人,也會害已。你不好好學古玩我不怪你,你和懷遠叔叔學魔術、學易容我也支持你,但你得反思你的不足,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大段話說下來,孟子夏一陣猛烈的咳嗽,孟希趕緊走上前,輕捶父親的後背,低頭說道:「爸,我知錯了。」
孟子夏面色稍霽,對孟希、楚天道:「我們商量過了,幾天後的四海鑒寶由你們倆人參加,這兩天好好準備一下。」
楚懷遠父子走後,孟子夏猶坐在椅子上沉思。孟希不敢吭聲,小心翼翼地陪著父親坐在一旁。
良久,孟子夏長嘆一聲,挺直身體,語重心長:
「孟希,我有話對你說。」
「一直以來,我對你的管教十分嚴厲,因為我希望你成長得再快些,畢竟我的身體支撐不了幾年了。」
「參加四海鑒寶,是一個開始,是你長大成熟的開始,也是你責任擔當的開始。」
「今天要告訴你的,是我們家族的過往,希望你聽完后,會主動承擔起這份責任。」
「我們祖上不姓孟,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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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