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那之後,玄青鈴再也沒有收到過聶梓默的來信。依舊過著每天被方豫抓著吃飯—做實驗—被抓去吃飯—做實驗—被抓去吃飯,並強制押回家休息的生活,只不過有時候,方豫會換成蘇履。
這日,玄青鈴剛進家,就發現玄太一和冥天定正在等她:「青鈴,你先坐下,我們有件事要告訴你。」父母嚴肅的表情,讓她有些害怕,難道飛凰又出事了?她咽咽唾沫,膽怯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冥天定握緊她的雙手:「青鈴,芳菲他們的實驗室發生爆炸,包括你的父母,在場所有人屍骨無存。」玄青鈴愣了一下,迷茫地問道:「哥哥呢?」玄太一也坐到她身邊:「耀祖他沒事,你哥哥的實驗室離那裡很遠。」
最害怕的事情沒有發生,讓她小小鬆了口氣,但瞬間就被巨大的悲傷吞沒,她不記得那天之後的事情了。只記得第二天,鏡子里那紅腫的雙眼和枕頭上潔白的小鹽粒。
她安靜地跟著玄太一他們前往總部,經過層層嚴密的檢查,來到地下。蓮耀祖一身黑色正裝,站在地下基地的入口迎接他們。
「哥……哥?」玄青鈴依然有些迷茫,感覺腦子嗡嗡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不真實。「嗯,是哥哥哦。」蓮耀祖輕輕抱住她,她在他懷裡小聲抽泣:「哥……」
待她稍微平復,三人前往墓地,那是一間位於地下深處的房間,所有為此計劃獻身的人都會在此留下一小塊墓碑,也僅有墓碑。
一場小小的悼念演說后,她默默看著工作人員將遇難者的墓碑安置好,所有人依次獻花。玄青鈴他們作為家屬,守在墓碑旁,感謝每一位獻花的人。
葬禮結束后,在她的要求下,蓮耀祖帶他們去了出事的實驗室。放下悼念的花束,耀祖看向焦黑的金屬框架:「青鈴,如你所見,這個計劃就是這麼危險,你要不要考慮改研究方向?」
「哥哥,實驗本就伴隨著風險。這裡有爸爸、媽媽未完成的研究,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安心等著,我們實驗室見。」和蓮耀祖預想的不同,她更加堅定了完善父輩研究的念頭。她撿起一小塊焦黑的殘骸:「我可以帶走這個嗎?作為護身符。」
「我去幫你申請,但別抱太大希望,這裡的一切都是秘密。」
「如果不行,就先放在哥哥這,等我來了再給我。」
「好。但你一定不能勉強自己,要把自己的生活放在第一,明白?」耀祖小心包裹好殘骸,青鈴不滿地說道:「就因為哥哥這樣教導,我才成了讓大家頭疼的孩子。」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他轉向玄太一,「玄叔叔、冥阿姨,青鈴就拜託你們了。多讓她接觸接觸社會,別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實驗室里。」
「哥,那樣我會少很多樂趣的。」玄青鈴抗議到,見妹妹終於恢復了些精神,蓮耀祖毫不留情地揉亂她的頭髮:「是是,我知道了。就當幫哥哥我體驗生活?」她接過冥天定遞來的梳子:「……好。」
再會總是短暫的,青鈴不能在此久留,連個團圓飯都沒吃就被請離基地。
接下來幾日,她難得主動從實驗室中出來。大部分時間,她選擇躺在學院里的森林區域,享受自然的撫慰。
「玄博士?」
玄青鈴睜開眼:「聶梓默?」「您快被落葉埋了。」他伸出手將玄青鈴拉了起來,落葉從她身上唰唰落下。「謝謝。我怎麼記得還是夏天?」玄青鈴發現樹葉已經泛黃,明明上午還是綠色的。
「今天是一號,已經切換到秋天。」
「這樣,沒怎麼關注過。有什麼事嗎?」她感覺有些餓,正好兜里還有一袋能量啫喱,聶梓默皺眉看著她手中的銀色吸嘴袋:「您平時就喝這些?」她聳聳肩,將包裝塞回口袋:「相信我,你到期末的時候絕對離不開它。」
「您需要正常飲食。」
「給你,就當是你叫醒我的謝禮了。」玄青鈴將一小瓶提神飲料塞給他,打算去圖書館看會兒書再回去。
方豫最近有些頭大,她可愛的妹妹,老師的寶貝女兒真被聶家的混小子盯上了。她瞥了眼手機里的照片:「這小子不是消停了一段時間嗎?怎麼又來了,醫學院怎麼和我們院挨這麼近,煩,退退退退退!」
「順其自然吧,青鈴有譜的。」玄太一聽到學生的小聲抱怨,停下滑鼠。「但是老師,那可是個紈絝子弟!我怎麼可能讓青鈴和那種傢伙交往。您忘了小汀了嗎?前幾天蘇履實驗室不也出了一個,那幫傢伙就是看準了我們院姑娘單純、不諳世事,就算被騙了,也只會默默承受,氣死我了。為什麼阿卡西要設商學院啊啊啊啊————」
「論文寫完了嗎?」
「……我這就去。」
方豫氣呼呼地出門,玄太一淡定端起茶杯,屏幕中,老友還在吐槽自己查的比政審還嚴。拋開他家父輩那點兒事不說,這小子被家裡保護的不錯,沒有犯罪記錄,從小老師對他的評價很好,沒有買分的跡象,也沒什麼不良愛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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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壞呢?」天定笑著抽走他的茶杯,瞥了眼屏幕,「傳承差了點,從他太爺這代才開始記家譜。基因配對做了嗎?」
「結果還沒出,這孩子履歷看著比鈴兒還單純,感覺像假的。」
「確實,建議再往上查個二十代。你安排了嗎?」
「還沒,我想先看看鈴兒的態度,如果她沒興趣,就算了。」
「那你別安排了,聶家有個私生子憋著混進我那兒呢。」天定點了個列印,「假期有什麼打算?鈴兒說她想留校。」
「老傢伙蠢蠢欲動,她願意留島更好。他家想雙管齊下?正好,我把小方扔你那邊去,這丫頭過度保護的毛病犯了,正愁沒地方發泄。」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天定翻著那堆冒著熱氣的資料,「哎喲,聶家這是下了血本啊,我就說他母親的家族怎麼會同意。」
「我記得你初中那會兒,還和她扯過頭花。」
「記得蠻清楚嘛,你果然更在意她。」
「天地良心,我當時只是擔心萬一你下手重了,要怎麼讓她完美失蹤。」太一討好地笑笑,「真的,我可是連替死鬼都想好了。」
「呵,記這麼清楚,你那時候果然在裝傻,就那麼享受她貼上來?」手中資料挑起他的下巴,天定微笑道,「我決定了,這事兒當給學生練手,我要留校陪鈴兒,你一個人回去。」
「聶同學,你們醫學院很閑嗎?」玄青鈴剛出院樓就被聶梓默攔住,他抱著幾本書說道:「您說過如果有問題可以向您請教,我正好有些不懂的,想問問玄博士。」
「你們學院沒老師嗎?」方豫把手搭在玄青鈴肩上,一副邪祟退散的姿態。玄青鈴看她喘著氣,想起父親說過,最近豫姐對實驗有些不上心,擔憂地問道:「豫姐,你實驗做完了?」
「咳,差不多了。」
「我會告訴父親的。」
「青鈴,我們先去吃飯吧,姐姐我回來就去實驗室。至於這傢伙……」方豫嚴厲地說道,「如果你期末不能滿分,就別想再踏進我們院一步,有問題就找你們院教授去,別給玄博士拉仇恨。」說完,推著玄青鈴離開。
「放棄吧。」
「滾,還不是你們玩得太過。」聶梓默拍開肩膀上的手。對方聳聳肩,不以為意:「真想讓玄博士看看你現在這樣。哥幾個今晚上竄了個局,你必須參加!」
「沒門,我要複習。」
「你還需要複習?」
「鑰匙給你,別鬧過了。」
「得令。」對方拿著車鑰匙,瞬間消失。全科滿分啊,聶梓默嘆了口氣,往圖書館走去。
放假前,聶梓默拿著全科滿分的成績單,跟玄青鈴告白了。「好,不,抱歉,我們不可能!」好險,差點答應了,青鈴將成績單遞迴去,「你很優秀,我期待在學會聽到你的報告。」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他抓住她的手,青鈴沒有回頭:「一時嘴瓢,鬆手。」她嘆了口氣,「死纏爛打的男生可不會受歡迎。」手腕上的溫度沒有消失,她搖頭示意菊不要行動。
夜風吹過,她感覺有些涼,帶著體溫的風衣被披到她身上。他謹慎地問道:「如果我下學期提前畢業,你願意給我個機會嗎?」
「我沒幾年活頭了。」
「請不要咒自己。」
「我沒有。」她無奈轉身,聶梓默看上去有些委屈,讓她忍不住伸出手,他的臉依舊很燙,青鈴苦笑道:「過不了幾年,你一定能收到我的訃告。把你的心思放到別處吧,我可是看到不少小姑娘埋伏在你去圖書館的路上。」
「什麼病?我,我來治好你!」
「你們院長都不知道的病,你有什麼辦法?」青鈴抬頭看向月亮,離她踏入地下基地沒幾年了,沒必要把一個無辜的路人扯進去。
「如果不知道是什麼病,你怎麼會篤定自己會死?」
青鈴將風衣還給他:「太盤根問底的男生也不招女孩子喜歡哦。」聶梓默小聲嘟囔道:「你到底在顧慮什麼?」青鈴裝作沒聽見,轉身離開。
青鈴打著哈欠踏出卧室,被冥天定一把抱住:「崽兒,你跟那小子說了什麼?我帶了些新茶過來,雪水送到了嗎?」竹接過袋子,行禮告退。青鈴心虛移目:「沒什麼。」
「沒什麼他會調查你的垃圾?」
「啊?呃……」青鈴撓撓頭,「我跟他說我得了絕症,治不了的那種。」冥天定笑著捏捏她的臉:「我會給你準備些空藥盒。」
「別,他真信了怎麼辦?」
「要是他真攻克了,我就和集團推薦他,讓他進我的實驗室。」天定提溜著她踏入陽台,順手往懶人沙發上一扔,「你覺得怎麼樣?」「實驗室嗎?」青鈴搖搖頭,「他不適合那裡。」
「哦?」
陽光讓青鈴眯起眼睛:「他會失去現有的一切,朋友、家人,陽光、高山……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萬一那小子不介意呢?」
青鈴放下米糕,果斷地說道:「那我會唾棄他。」
「鈴兒,你有沒有想過留在上面?」
透過蒸汽,青鈴能看到母親嚴肅的表情,她端正坐好:「我的家人都在那裡,我沒有什麼理由留下。」天定一秒慵懶:「說的你不能來看我們一樣,總有要負責上面的人。」
「我這性子看著就不適合在上面,難道煙師姐又惹您生氣了?」
「呵。」天定把殘茶倒入花盆,拍拍手,兩名侍女架住她,「我答應一位老友,讓你和她兒子見一面。」
「母親,我知道您與他母親是舊識。第一次見面后,豫姐就快把他祖墳扒了。」
「哎呀,我可沒說過是和誰,你怎麼會猜是聶家那小子?」天定搖頭示意換一件,再換一件,「鈴兒,你是不是又瘦了?」
她硬生生把「不去了」三個字咽回去,捏捏自己的腰:「難道不是胖了?既然不合身,不如下次再約?」
「那我把他叫家裡來?」她拿起手機,發起了消息。
「母親!」青鈴瞥了眼門,一箱新衣已送到。
天定放下手機:「青鈴,不是每段戀情都會有結果,你不用這麼排斥。」
「和那無關,我害怕陷進去。」
「還有這種好事?耀祖聽到,一定會樂得放煙花。」
「母親!!!」青鈴怨念坐到鏡子前,「上次被這麼折騰還是飛凰生日的時候。」天定示意侍女將梳子給她,「按他那性子,醒來發現錯過你的婚禮,一定會滿屋打滾。你不想看?」
「婚禮啊,如果真有那天,也不過一張證的事。」
「小一和凰兒會抱團哭泣的。」
青鈴想了想那畫面,笑出了聲:「有點想看。」天定從脖子上取下項鏈,放到她手上:「這是我從小一那裡得到的項鏈,暫時借給你,你自己決定戴,還是不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