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買水果
張景艷聽話的過去洗臉。
景環繼續說:「鎖好了,咱媽就是厲害,當初建倉房的時候,她堅持要建成兩間,西屋堆柴火,東屋堆煤炭,以前我還抱怨過,咱家也買不了那麼多煤,倉房建那麼幹啥。
沒承想,今天到底是用到了,這些煤,咱省著點用,再加上每年從村裡買的煤炭,至少能用上三年,這下,我真的鬆了口氣,再也不怕受凍了。」
張景艷把擦臉的棉巾搭在盆架上,轉頭笑道:「三年?說不准你明後年就嫁了,還惦記著在家三年呢。」
「說啥呢,咱媽沒了,咱們得守孝三年呢,現在才過去兩年,家裡現在就剩咱倆了,我是姐姐,得照顧妹妹,嫁什麼人呢。」張景環拍了她的胳膊一下,說著。
「姐,你過年都21了,遇到合適的,先定親,再聯絡聯絡感情,再準備下結婚事宜,時候也就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彭家小哥兒可來幫忙了?」
「你走之後沒多久就來了,幫我鏟了煤,倉庫的窗子也是他爬了煤堆去給鎖上的,臨走我給了兩個雞蛋,人情沒欠下。」張景環連忙說。
張景艷嘆了口氣:「四姐,彭家小哥對你有意思,你呢,看上他了沒?」
「他?咱們一起長大的,除了憨點兒,人還是不錯的,也肯幹活兒,不過要是說嫁人,我還真沒想過。」張景環面上連一點兒羞澀感都沒有。
「那四姐可以想一想了,要是你對他也算滿意,我就給春來透個口風,等過年大哥回來讓彭家小哥去找大哥說,畢竟是婚姻大事,還得大哥來掌掌眼,後面的婚嫁也要大哥大嫂幫忙張羅的。」
張景環點點頭,「行,等大哥回來我們先問問他的意見。」
「對了,姐,這回買煤多虧了我們食堂的劉姐給的消息,能在部隊買到煤也是因為我進了食堂才有資格,明天你去趟縣裡供銷社看看都有啥零嘴兒買回來些,我和春來準備一起湊錢給大家買點兒,你幫忙跑一趟唄。」
「行,我記得你們一共是七個人對吧,按照這個份量買?」
「加上我和春來一共七人,按照人數來買,多了總比少了好,不然顯得摳搜,我進屋給你拿錢和票啊。」張景艷說著就往屋裡走。
張景環跟在她身後:「錢我這兒有,票我這兒沒有,只有你出了。」
「好,那明天多買著點,咱姐倆在家也能吃吃,要不整天在家待著,嘴太閑了,容易犯饞。」張景艷笑著說。
張景環伸出手指點點她額頭:「就你歪理多。」
姐倆查著手裡的錢票,糖票三斤,糧票三十斤,油票十五斤,肉票十斤,「哎,秋收都是你從食堂打回來的菜,油水多,這才沒怎麼買肉,但也只有這麼點兒,難怪今天春來說她手上沒票了,咱姐倆平時吃用不多,也不過攢下這麼點兒。」張景艷看著手裡這沓票,有些無奈。
「你就知足把,村子里誰家能有這麼多票?你這些還是食堂發的,咱村裡人一年到頭也沒幾張票,看看日期,快到期的先用,別整過期了,好容易攢點兒,過期了得心疼死。」張景環說著復又翻起票來。
整理了一會兒,張景艷把糖票、糧票遞給景環:「四姐,明天把這些用了,買糖塊、白糖、紅糖。你看著買,糧票咱買點心,油和肉等我放假了,咱們一起去置辦年貨的時候用。」
張景環接過票,點點頭:「行,聽你的,那我看著買了,你說我帶多少錢去合適?。」
「咱還有多少錢?」
「還有一百五十八塊五毛。」張景環翻了翻賬本,回道。
「拿個八塊五毛吧,留個整,等過年前我們還能發一次工錢,今年結餘就是一百五,到時候拿出二十塊來置辦年貨,存下來一百,剩下三十是咱明年開春兒的花銷,應該是夠了的。」張景艷也在算著賬。
張景環點點頭:「行,今年存下一百,再加上之前存的和咱媽留給我們的,就有七百塊了,不少了。」
「放心吧姐,咱倆都不是懶的,日子能過得好,等你結婚,給你五百塊壓箱底兒,那在咱村裡也是頭一份兒的,能讓你在婆家挺起腰杆子。」張景艷打趣她。
姐妹倆懷著對未來的期盼,各自回屋睡了。
早起,空氣中的冷意越發明顯,姐妹倆在廚房灶台邊上對付著吃過早飯,景艷圍上圍巾去上工,景環也把自己裹了個嚴實,把錢和票分開揣在棉襖裡面的衣兜里,挎著個籃子,鎖好院門,直奔縣城。
秋收結束后大家分了糧和錢,有些家裡疼孩子的也會來縣城買點兒糖塊兒回去給孩子甜甜嘴兒,所以供銷社裡人流還不算少。
張景環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了供銷社,看了一圈兒,買了一斤半糖塊兒,半斤白糖,一斤紅糖,把糖票花了個乾淨,錢花了一塊五,現在的糖塊兒除了大白兔奶糖就是這種光腚糖最受老百姓歡迎,
圓圓的,黃的、綠的、橙色的,顏色很是好看,沒有包裝,直接盛裝到牛皮紙上,摺疊包裹住,簡單粗暴,當然價格也實惠。
而大白兔奶糖是好吃,但是太貴,買一斤光腚糖的錢票最多也就能買不到半斤的大白兔,反正張景環覺得沒必要,不划算。
看見有賣雞蛋糕和油果子的,也都各稱了三斤,花了三塊錢外加五斤的糧票,景環錢花出去的時候小心臟都是抽抽的,真貴。
看著籃子里差不多也滿了,就準備回家,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供銷社門口小黑板上有人正在往上寫著:新到的小蘋果和橘子,兩毛一斤,不要票,限量供應,賣完即止。
她連忙上前問道:「同志,這蘋果和橘子在哪賣?真的不要票?」
那人剛寫完,直起腰來看她一眼,指了個方向,「你問的巧,這不,剛從外地運過來的,還新鮮著呢,剛擺上,你去挑吧。」
「謝謝同志了。」張景環道聲謝,就直奔那個方向而去。
走到供銷社角落,就看見一筐筐蘋果橘子擺在那兒,剛被打開蓋子,張景環從籃子底下抽出個袋子,上前道:「同志,這些都是兩毛一斤不要票嗎?」
正在拆筐蓋的人抬起頭來,「對,蘋果一共只有十幾筐,橘子差不多有二十筐,量不多,你想要多少?」
「每樣來……十斤。」張景環掂量下自己的能力,咬咬牙道。
「你這布袋子能裝下二十斤嗎?」賣的人提醒一句。
張景環又從籃子底下抽出一個布袋子,遞給售貨員:「兩個,應該夠了。」
售貨員接過袋子,直接往裡裝,裝的差不多一稱,撿出來幾個,復稱一下,秤桿打的高高的,把袋子遞給她:「二十斤,四塊。」
張景環把錢遞過去,接了袋子,拎到角落裡,把兩個袋子的繫到一起,一掄,扛在肩上,再把糕點籃子挎在胳膊上,一轉身,剛才還沒有人的水果攤位上已經排上了長隊,她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快人一步,直接離開了供銷社。
來的時候不過半個來小時,回去卻是歇歇停停一個小時才到家,進了門,把水果卸了下來就完全沒了力氣,直接躺到炕上,不想動。
躺著躺著,就睡著了,等到睡醒了,天色漸暗,馬上從炕上爬起來,剛出去抱柴火,張景艷就已經推門進來,「姐,你這是要生火做飯?」
「是啊,今天從供銷社回來有點累,說是躺一會兒,沒想到一下子睡著了,這不,剛醒。」
「那正好,我帶了飯菜回來,還溫熱著呢,你先吃,等下燒點水順便暖暖炕就行,飯啥的也就不用做了。」張景艷把飯盒遞了過來。
景環接過,「那行,我先吃,對了,你看下籃子里的是糖和糕點,糖票全花了,糧票花了五斤,另外用了四塊五毛錢,對了,今天趕巧兒了,要從供銷社出來的時候正好有水果剛到,蘋果和橘子每樣我都買了十斤,要不然就這點路,我也不至於累著,可新鮮了。」
邊說著邊拿了一雙筷子開始扒飯,「嗯,林大廚這手藝真的好,菜炒的真香啊,咱媽要是還在,絕對能吃三大碗。」
張景艷隨著她說翻看著東西,「老話說的好,遠道沒輕載,咱這離縣裡有六里路了吧,背著二十多斤快三十斤的東西能不累嘛,不過這水果是真新鮮。
咱媽是累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到底是沒等到我這老閨女盡孝心,要是媽知道我有了這份工作,也一定會高興的。
姐,紅糖家裡還有點兒,這斤紅糖我先送給劉姐,糕點和水果糖我帶過去,算是跟春來一起請大家甜甜嘴兒的,大冬天的咱這水果稀缺,就留著咱姐倆自己吃,嗯,回頭每樣撿幾個給大哥二哥留點兒,要是後面再遇到了,咱再買。」
「三哥那邊……」景環有些躊躇的提了一句。
「哼,從咱媽沒了,大哥二哥都知道每年過來看看我們,他呢,都是一個村子的,剛開始上工的時候我們跟不上,都累哭了他可有伸一把手?下工跑的比兔子都快,這是記恨著我搶了祖屋呢。
他也不想想,媽留下的屋子要是給了他,咱姐倆去哪兒?跟他住?在他手底下討生活?那還不得被欺負死,娶了老婆忘了娘的東西,算了,不提他了,提了我來氣。
姐,我可跟你說,以後要是他來找你,你別心腸一軟就原諒他,要是心軟前,想一想當年他是怎麼氣媽的,他那個老婆咱媽就不同意娶,說是心眼兒太多,三哥太實誠不合適。
他就要死要活寧肯分家也要娶,如他願了,分了家又嫌棄媽不跟他住,不肯把這老房子留給他,他也不想想,要是他老婆是媽滿意的,媽至於要跟著老閨女過?當初村裡誰不說兩句閑話?他呀,都沒把媽放在心上,更何況是我們這些姐姐妹妹?」
景環看著氣鼓鼓的妹妹,咽下嘴裡的飯,點點頭:「嗯,你放心,我記著呢,他要是有事兒找我,我就問你怎麼辦,實在不行還有大哥二哥呢,我知道自己的問題,絕不會私下做主的。」
景艷抬頭看向燈火下的四姐,笑了笑:「四姐很好,溫柔善良,就是沒啥主意,你以後啊,真得找個硬氣點兒的,但也不能脾氣不好,不然你可得受欺負,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這麼一想,彭小哥還是不錯的,至少咱都知根知底的,脾氣溫和,不會動手打人。不過姐你放心,如果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妹妹我削他,就憑我這從小打遍十里八鄉的名聲,絕對能護住你。」
景環邊吃飯邊笑,眉眼彎彎:「嗯,我妹妹最厲害,以後姐姐靠你護著了。」
景環吃過飯,鍋里的水也燒開了,炕也連帶著熱乎了起來,姐妹倆收拾洗漱過,就各自回房睡了,這一天又走又扛的,她是真的累了,這一夜,她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景環醒的時候景艷已經不在家了,洗漱后,掀開鍋蓋,看見鍋裡面溫著兩個紅薯和一個雞蛋,笑了笑:「景艷這廚藝也就能做點兒不需要調味的飯了,以後嫁了人可怎麼是好啊~」
嘴裡說著,把紅薯和雞蛋從鍋里拿了出來直接坐在廚房的小桌上把早飯吃了,現如今煤也買夠了,村裡也沒活兒幹了,她是個待不住的性子,準備給家裡來個大掃除。
先進了景艷的屋子,看著除了睡覺的地兒,其它的地方都落灰了也沒收拾過,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這老妹兒啊,能幹肯吃苦,但就是不願意打掃衛生,做飯也難吃,可現在這社會,這兩樣是婆家對媳婦兒的最重要的要求,以後她這妹妹可不能嫁的遠了,就留在家裡,她可以隔三差五的過來幫她收拾屋子,這樣就不會有人嫌棄妹妹了。
心裡想著,手裡的活計也沒落下,原本還灰撲撲的屋子,在她手裡慢慢變得窗明几亮了,最後在紅磚上灑了點水,這個屋子就收拾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