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府建三峽?
「嗚嗚嗚,女孩子也太難過了,我也、我也要女扮男裝,嗚嗚嗚……」
陳瑰意撲在周立寒身上斷斷續續哭著說。
周立寒一邊拍她的背安撫,一邊無奈道:「你男裝個啥啊,太多人認識你了。不止岩城,你看看你為了組建那什麼民樂團,這兩年沒少反覆周遊整個閩越吧,到哪去都有人能戳穿你。」
「那大不了我也學你遠走他鄉!」陳瑰意抬起紅眼,「有什麼男裝秘訣,都傳授給我!」
「男裝有什麼好的,我反倒羨慕你。」周立寒搖頭,「你有勇氣做自我,我卻只能束胸戴冠壓著嗓子,躲在男裝之下隱藏自己。」
「啊這……你也不是啦。」陳瑰意乍然想起周立寒自七年前來到岩城,從此女扮男裝習武當緹騎的原因。
「你除了性別是假的,其他都很真啊,說不定男裝的你才是真實的你,從前女裝的你都不是真實的自己。」她逐漸收起眼淚,反過來安慰說。
周立寒笑了:「說得跟你認識女裝時候的我似的……雖然確實被你說對了。」
「哎,這該死的封建糟粕。」陳瑰意又有些憤慨起來,「有時候我挺想死了算了,想回到我那個開明的時代。但又捨不得你,還有那個老潑婦。」
「省省吧,你說你之所以來到這,就是因為死一次了。」周立寒呵呵一聲:
「死一次,來到了一個比你原本落後的朝代;再死一次,萬一你非但沒回去,反而去到奴隸時代呢?」
「我靠!你說的好有道理。」陳瑰意頓時猛一拍手,拍得疼了又嗚嗚兩聲。
「周立寒,你要真是男人該多好,我絕對喜歡你,死心塌地的那種。」
周立寒嫌棄道:「我要真是男人倒未必喜歡你了。你可能很有才,很獨特,幾乎不同於天下絕大多數女子。但我朝的男人應該暫時沒法欣賞你這種。」
說罷又露出有些自嘲的笑。她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呢?
陳瑰意卻滿不在乎:「哎呀所以嘛,我那麼不想嫁人,就是不想被男人的凝視束縛。我寧願真嫁給你,不就是跟守活寡差不多麼。或者……想辦法把你掰彎唄。」
「省省吧,你不還想當女官呢嗎,先當上再說,萬一真有人慧眼識珠呢。」
「真沒有你就娶我咯?」
「睡覺好嗎姑奶奶?我今天累死了。」
「哦哦好好好,多謝你哦,晚安哦,親愛的立寒哥哥~」
「……。」
陳瑰意雖然跑的沒有周立寒多,但也是提心弔膽一整天了,加上晚上又哭得聲嘶力竭,這會兒倒頭就睡。
倒是周立寒躺下閉著眼,半天沒睡著。
唉,她的馬啊。
那匹陪她好些年了的馬啊。
中午她擺出把柄逼石縣丞妥協,石縣丞便答應說派自己的貼身小廝去告訴兒子,兒子才會信。
於是她未作多想,只是滿載歡喜帶著小廝策馬飛奔,趕向陳瑰意所在的茶館。
結果路上被那小廝用什麼毒針扎了馬屁股,馬渾身抽搐倒地,她也被趁機推向對面的牛車蹄下。
明明有毒針,還是能逐漸消融在血液里的毒針——為什麼不直接用來殺她呢?
是因為仵作普遍能驗人,但不能驗牲畜么?
周立寒搖搖頭,長嘆出一口氣,翻個身,在胡思亂想中逐漸睡去。
陳瑰意說,她上輩子的時代人人平等,男女平等。
倒是不知道有沒有人畜平等。
希望她的馬,下輩子能去個這樣的時代吧。
……
……
石縣丞的貼身小廝被判殺人罪,秋後問斬,此事便算是塵埃落定。
石縣丞也果真不敢再生事,甚至還不知從哪牽了一匹好馬,送給周立寒賠罪。
「小子,給它起個名吧。」周立寒繞著馬看了一圈,呼了聲好傢夥。
周庭霄一臉膈應:「起不出來。」
這可是想殺兄長的真兇送來的馬,他可沒什麼好感。
「哎,也別這樣,」周立寒一擺手道,「事是人犯的事,畜生是無辜的。既有良駒,何不馭也?又不是送來羞辱我的,何樂而不用?」
「兄長還說我文縐縐的,」周庭霄小小聲說,「你自己不也是。」
說起這個,他心中也有些疑惑。
周立寒的住處算得上簡陋,一看就是很普通小農民家裡的感覺。
但他屋子裡有書架,有書。
那些書周庭霄這段時間也都翻過了,跟周立寒本人倒算符合,都是些武學。刑獄和算術相關的書。
沒有一本詩詞歌賦的。
周立寒平常講話也幾乎不像方才一樣突然之乎者也,有時候也很粗俗,但還是可以感覺得出,他多多少少是讀過詩書的。
那麼他的文字修養,是在什麼時候、在哪學的?
還有他書架後面那間機關小密室,在這小山城裡估計沒有,更甭提普通百姓。可在權貴家中很是常見,他又是從哪學的?
「哎喲,偶爾賣弄一下,畢竟咱弟是個文化人嘛。」周立寒笑道,「這下你戶上了,學也可以上了,你要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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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霄只問:「兄長希望我上么?」
「問我幹嘛?上學是為你又不是為我。」周立寒無語,「形而上學,不行退學,你愛咋咋。」
「兄長,你在亂說些什麼。」周庭霄扶額,偽文化也沒有說『行』而上學、不行退學這種話的吧?
周立寒聳肩:「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就是陳瑰意經常叨叨,我就被她給帶過去了。」
好吧,說到陳瑰意,這位姐姐的思想和言語比他兄長奇異多了。周庭霄拉回話題:「我去上學的話,會不會讓家裡日子更難過?」
「那過陣子再上吧,等過了中秋,我七月的俸祿發了,才交得起院學的束修。」周立寒盤算道。
「好,都聽兄長的。」
「聽我的,那就給新馬起個名。」
周庭霄眼巴巴望著她:「兄長喚一喚我的名字,我就給馬起名。」
「?你還跟我談起條件來了。」周立寒瞋他,不情不願道,「好吧周庭霄,跟為兄的新馬起個名字吧?」
一句聽上去很是勉強的話,卻讓周庭霄莫名開心起來。
小手端著小下巴,沉吟道:「叫『御風』如何?曰『乘奔御風,不以疾也』,或曰『韋韝毳幕,以御風雨』。」
周立寒摸了摸頭:「后一句我還聽過,前一句是啥?」
「是娉華公主寫的《三峽》。」周庭霄答道,「她是個詩文天才,聽說是瑾王爺建府時,娉華公主見到他后宅的假山流水,甚為讚歎,為之賦文。」
「王府里建得了峽?還有三個?」周立寒不解咕噥,「瑾王府好像沒那麼大吧……」
「兄長你說什麼?」
「我說隨便啦,名字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