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秋獮之變(一)

第317章 秋獮之變(一)

景王確已逃回萬州,坐擁兵馬佔據一方。

朝中人人心知肚明國內將有一戰,或因景王受傷需休養,他暫時毫無動作,京中事務繁多,恰有他國使臣來訪,這個節骨眼上不好發兵討伐,更不好向他國透露家醜。

故雙方暫時歸於平息。

時日如流水,眨眼間度過,眼下正是秋獮之期。

靳玄禮協官員前往獵場,許宴知筋骨難養,此行不往。

靳玄禮有心歷練靳玄政,將他留在京中坐鎮處理政務,由許宴知從旁協助。

不用上朝許宴知便起得晚些,在府上用了早膳才慢悠悠晃到都察院當值,迎面碰見陸凊她笑一下,「陸大人,這麼早?」

陸凊手裡拿著幾個酥餅,遞給許宴知一個,「我夫人做的,可香了,你趁熱嘗嘗。」

許宴知撕下一塊嘗了嘗,「夫人好手藝,陸大人當真享福。」

陸凊笑眯眯的,說:「誒,正好這個時候沒什麼大事要忙,我想著帶我夫人出城遊玩一番。」

「成,你放心去玩,院里有我呢。」

陸凊又想到什麼,「你這肩傷怎麼樣了?要不是因為這傷你恐怕早在獵場里大顯身手了。」

許宴知笑一下,「只能慢慢休養。」

顧月笙當初去雲清學宮問葯也是無功而返,虛清老頭得知她傷勢又氣又急當即就要下山,好在被顧月笙攔住,路途本就遠他上了年紀別再折騰出什麼好歹來,最後只好拿出不少他珍藏的藥材讓顧月笙帶給她。

她這傷怕是沒法恢復如初了,只能慢慢養著,在此期間還不可太過用力。

「哎,兵部那幾個和景王勾結的昨日就問斬了,要不是因為他們景王也得不來這樣傷人的玩意兒,你也......哎......」

許宴知拍拍他的肩,「這麼悲觀作甚,太醫說了,若養好了後期還是能射箭的。」

只是射不射得准就要另說了。

陸凊又揚起笑臉,咬一口酥餅,「也是,你好好養總能恢復的。」

二人一道往裡走,分別時陸凊問她:「你說我給我夫人送個什麼好?」

「自然是投其所好。」

「我準備了不少東西呢,珠寶首飾,衣裙胭脂,屆時和她出遊統統送給她。」

許宴知調侃:「要不說你們夫妻恩愛呢,有陸大人這樣的夫君夫人也定是歡喜。」

陸凊一臊,擺擺手,「誒呦,我不同你說了,走了。」

二人各自回院,付白迎上來,「大人來了。」

許宴知用過早膳,手裡的酥餅吃不完,她撕了一半給付白,「今兒院里可有什麼要事?」

付白笑嘻嘻接過一半酥餅,「多謝大人,沒有什麼要事,大人坐坐就可走了。」

許宴知眉頭一挑,「這麼清閑?」

「這留在京中的官員就是趁秋獮時能好好放鬆一下,這處理事務就懶怠下來了,」他又道:「大人也趁這個時候好好放鬆一下。」

許宴知想了想,剛要開口就被人打斷,「許大人,東宮來人了。」

緊接著進來一個小太監,「許大人,太子殿下有請。」

許宴知頷首,對付白道:「有事來東宮找我。」

「是,大人。」

許宴知去了東宮,靳玄政正托腮坐在棋盤旁,見她來當即笑道:「宴知,快來。」

許宴知坐下,道:「殿下找臣是要下棋嗎?」

靳玄政點點頭,「閑來無事就想著找你對弈一局。」

許宴知捻起棋子,「那對弈完呢?」

靳玄政一聳肩,「孤還沒想好。」

許宴知笑而不語,靜靜同他下棋。

正是一子定勝負之時突然「轟」一聲巨響,棋面被震得發顫。

許宴知神色一凝,手中棋子當即掉落盤中,她一下起身擋在靳玄政身前,厲聲道:「去看情況!」

東宮侍衛聽命前去查看情況,靳玄政在後拉拉她衣袖,「宴知——」

話未說完又是一聲巨響,派去查看情況的侍衛斷了一臂,血肉模糊的傷口流了一地的血,他滿頭是汗的急忙跑進來,「殿下,有刺客!」

話音剛落他便被一箭射中喉嚨倒在地上。

許宴知拉上靳玄政跑往側門,可還未到側門就見側門駐守的士兵跑來稟報有刺客。

「殿下,可有密道?」

靳玄政點頭,說:「有,要去哪裡?」

「進宮,宮中有禁軍。」

又是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兵刃相接的聲音,侍衛被炸傷根本不是刺客的對手,刺客不費吹灰之力便攻入了東宮,眼見著就要追到眼前來若不阻攔定會得知密道入口,若由密道攻入皇城後宮將不堪設想。

許宴知當機立斷,「護殿下進宮。」

靳玄政當即知道她要做什麼,「不行宴知!孤不能把你留在這!」

侍衛長也道:「大人,屬下留下。」

許宴知掃他一眼,「若我攔不住他們你還能護著殿下,若你留下屆時也攔不住那我身上有傷怎麼護得住殿下?」

「只是拖延用你不值當。」

「記好我的話,你切不可離開殿下半步!」

許宴知心思已定,從一個侍衛手中拿過長刀背對著靳玄政冷聲道:「護殿下進宮!」

靳玄政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侍衛長攔住,「殿下,許大人說的有道理,」

「孤不管!孤要和宴知一起走!」靳玄政說著撲上去抓著許宴知的衣袖。

許宴知毫不猶豫揮刀斬斷他扯著的一小截衣袖,侍衛長看準時機一拉抱著他往後拖,「走!」

「宴知!宴知!」

「孤不走!宴知!」

許宴知閉了閉眼,直到身後靳玄政的聲音漸漸消失她才緩緩睜眼,她握著刀柄將刀轉一圈擺出迎敵的姿勢,眸色冷沉直視前方,穩如高山只待刺客來犯。

刀刃相碰之時她被震的後退一步,緊接著肩膀處開始作痛,她來不及多想當即忍痛揮刀繼續同刺客纏鬥。

刺客似是看出她揮刀力道欠缺便專攻她弱勢,一番強硬攻勢逼她橫刀抵擋,手臂連至肩膀受力差點沒能握住刀。

被圍攻時難免受傷,許宴知咬牙抵擋致命攻擊,忍痛握刀繼續迎敵。

護城司的人馬趕來時許宴知半跪在地以長刀杵地支撐,地上有不少刺客屍首,仍有幾個刺客僅是受傷作勢要斬殺許宴知,護城司的人連忙上前將剩餘刺客一一斬殺。

許宴知面上、衣袍上都沾了鮮血,握刀的手臂上衣料被劃開露出一道傷口,鮮血染紅了指尖順著刀柄流到刀身,最後在地上留下一汪血紅。

有人上前將她扶起來,「許大人,我派人護送你回府吧。」

她深吸一口氣,「有勞。」

長刀掉落在地,握刀的手在不斷發抖,她壓著抖將手收攏隱在袖下。

坐上馬車后陪同之人看著她面色發白不由道:「許大人,你辛苦了。」

「無——」

「妨」字還未說出口就又是一聲巨響,馬車連帶著被震得一晃,穩下來后許宴知眉頭緊蹙道:「這是什麼方向?」

那人脫口而出:「都察院。」

許宴知面色一白,「去都察院,快!」

馬車急馳穿過街道趕往都察院,許宴知踉蹌著下了馬車就往院中走,院中不少人都朝著發出巨響的地方走,許宴知跟著他們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從人群中擠進去,眼前的一幕叫她渾身發寒。

她的院子此刻一片狼藉,付白躺在院中不知生死。

有人從屋中又抬出了一個渾身黑乎乎的人來,看不清面容。

「張戩,張戩!」許宴知揚聲喊道。

「大人,屬下在這,」張戩紅著眼朝她走過去,「大人你出什麼事了?」

張戩沒事,那被抬出來的人是誰?

她抬手指著那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喉嚨發啞,嗓音發顫:「他,他,他是誰?」

張戩一下掉淚,「是陸大人,陸大人來給大人送吃的。」

許宴知僵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渾身血液如凝滯一般陷入冷寒,耳內鳴響不斷交雜著周圍人的哭喊,恍惚間似乎又聽到幾聲巨響,她彷彿失了魂魄穿過人群朝外走,身後張戩的喊聲也渾然不覺。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都察院的門,耳邊的哭喊聲愈發明顯,她怔怔抬眼去看,不遠處的街道上一個婦人正抱著渾身是血的孩童悲泣,百姓的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茶館已然面目全非,尖叫、哭喊不絕於耳。

許宴知被眼前的慘狀刺激得回神,莫大的悲痛湧上心來壓得她脫力跪摔下去,她強撐著支起身子緊緊盯著眼前橫屍的街道,哀憤逼出她一口血來,逼紅了她的眼,她顧不上口中血腥咬緊牙關,聲嘶力竭,「靳玄武!」

「你會遭報應的!」

張戩追出來扶她,她滿腔憤恨,字字泣血,「你會遭報應的!」

她從未如此嘶吼過,混著血腥發狠嘶吼,淚水滴下來是為無辜受難的百姓,是為一直關照自己的陸凊,是無盡的憤恨和哀傷,她紅著眼一字一句立下詛咒,「靳玄武,我要你不得好死!」

嘶吼過後終是脫力。

張戩撐著許宴知軟綿綿的身子急忙喊道:「來人!來人!」

「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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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官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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