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店鋪危機

第十五章 店鋪危機

同脈之血!

宋初玉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從東陵胥的話語中,以及公儀鶴眉目深鎖的表上,她大概能猜到,事的嚴重性。

是什麼時候?難道,她被東陵胥擄去的時候,她還在昏迷中時?

「東陵胥,你這個小人!」背後放冷刀,竟用一個女人,來作為逃生的籌碼。

現在想來,他對她的深,對她的許諾,只怕,也全是假的吧,但為所求,不擇手段,好一個不擇手段,幸而,她從未相信過他!

宋初玉的容顏近在眼前,那雙清涼的眸眼,此刻卻像淬毒的冰刃,不僅寒,而且致命。

忍痛的緒一閃,快得人眼無法捕捉,東陵胥向來會隱藏自己的緒,只要他不想,任何人,都不能察覺他的真心。

她又怎知,他一生說過無數次的謊,唯獨對她的許諾,是一生唯一的真實,大抵說謊太多,連真實看起來,也像謊。

東陵胥,你真可悲!

說不清自嘲,抑或笑世事蒼涼,即便體內真氣渙散,狼狽中,他依舊保持,嫡仙的風華氣度,在鮮血白骨之上,曼妙舞蹈。

「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向來愛惜,自己的命!」

「公儀鶴,千噬蠱之毒的滋味如何?」

那笑容清潤通透的刺眼,只有宋初玉才知道,那巨大光華下的濃黑。

她幾乎忍不住,就要上前,撕開那人可憎的假面。

戾氣與嗜殺的光芒,在瞳孔中蒸騰,宋初玉清晰聽到,胸腔中,血管中,血液的咆哮滾燙。

「玉兒——」

溫的呼喚,是初春三月的暖陽,是天際放飛的蒲公英,是奔涌歡暢的清泉,一瞬溫柔降臨,一瞬眸眼清明。

手中,亦是暖暖的溫厚。

「千噬蠱之感如何,國師自己不也有體味,又何須問我。」公儀鶴笑的淡然,絲毫不因眼前之人,可能握著解毒的解藥,而減弱氣場。

「呵——」

一聲冷笑,東陵胥死死盯住他,他最恨公儀鶴這般什麼都不在乎的姿態,以前,他握不住他任何把柄,現在,他同樣握不住,因為,那個女人,也在他心上。

但是,得不到的,就該毀滅,不是嗎?

他又何必留,尤其,看著那雙交握美好的手,就像有萬千毒蟲啃噬心臟,這世間所有的光明美好,從未有一日屬於他,從未有,既如此,那就讓光明退去,永夜降臨!

本是靜靜站在公儀鶴的身側,不知為何,宋初玉突然感到一陣緊窒的疼痛,就像心臟,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緊緊攥住,不斷勒緊……

她強忍著,不願身側人為她分神,卻冷不防,撞入東陵胥滿含邪氣的眸眼,以及捏住自己脈搏的手掌。

那笑很詭異,就像墜落黃泉一刻的相邀,那雙眼睛,鬼氣森森,卻又是彼岸地獄花最妖冶的姿態。

是他!她看到冷汗從他額角流下,而他,一直保持著淡笑的神態,空洞的笑,沒有一絲色彩,將生死置之度外。

直到,一道強勁的罡風,將東陵胥捏緊自己脈搏的手揮開,隨著幾步踉蹌,鮮血順著嘴角流下,然而,那笑,一直未暫歇,就像永開不敗的曼珠沙華。

得以呼吸,身子驟然一輕的瞬間,宋初玉穩穩落入公儀鶴的懷抱,那焦急與心痛,滿滿鋪開,掉落她的瞳孔中。

「公儀鶴,我得不到,你也一樣別想得到!」

近乎瘋狂的笑聲,久久在耳邊回蕩,藉機,假新娘扶著東陵胥,很快,消失在了層疊的院落之外,只餘一個墨色的黑點。

望著公儀鶴逐漸收斂的擔憂與心疼,以及漸漸顯露的薄怒,宋初玉直覺不妙。

果然,她方意識到不妙的下一秒,屁股上,就挨了毫不留的一巴掌。

隨即,她被公儀鶴撂在原地,轉身離去的背影,似乎,帶著氣惱。

「公儀鶴,你在生氣?」

清雅的背影一頓,他回過身,精緻的側顏宛若月華。

「我生氣?我為什麼生氣?氣你大無畏想要當英雄捨棄自己?還是氣你忍痛不肯說明?嗯?」

這咄咄逼人的語氣,讓宋初玉猛地一哆嗦,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連她的條條罪狀都羅列的那麼清晰。

然後,他背轉著身,站在一株玉桂下,即便如玉面頰微染薄怒,卻還是俊美不可方物。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公儀鶴終於找回自己失控的緒,也是這時,才感覺到衣袖,在輕輕晃動。

低下頭,便看到宋初玉,小心翼翼牽著他寬大衣袖的一角,神楚楚委屈,像被人拋棄的小獸,鼻音嘟囔,透著商量:「你別生氣了,我再也不做傻事惹你生氣,你若不解氣,你就繼續打我吧,直到你氣消……」

宋初玉從未想到自己有那麼窩囊的一天,人生中第一次,哄一個生氣的男人,最主要的,她這般小孩子的行為,到底管不管用,她自己心裡都沒底。

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撒嬌,雖然她自己都覺得惡寒,雖然她也不知道公儀鶴吃不吃這套,然這確是她,所能想到最笨的辦法,電視里都是這麼演的……

看著這般撒嬌的小女子,公儀鶴如月醉人的雙眸,禁不住軟了軟,尤其看著她一副視死如歸模樣般,將自己的頭伸過來,給他教訓,他就覺得有點好笑。

欲伸出去安慰的手,忽而僵在半空中,若這樣輕易就原諒了,他家玉兒若還不聽話,當如何?總得給個深刻的教訓。

想罷,公儀鶴冷冷將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抽出,然並未使多大力,隨後,表嚴肅的看著她:「玉兒的意思是,我很喜歡教訓人?」

嘎?

宋初玉猛抬頭,看著那認真嚴肅的眸眼,頓時想哭,電視劇什麼的,果然都是虛構的,她難得拉下老臉賣次萌,卻被人曲解,眼下,拿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公儀鶴,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急急辯解,卻看到他挑了挑眉,語調充滿威脅,「你叫我什麼?」

「公儀鶴。」她老實回答,不明白這又是唱的哪出。

然後,她眼見公儀鶴一步步朝她走近,而她,一步步向後倒退,直到,後背抵上樹榦,再也動彈不了。

頃刻放大的俊顏,兩人鼻尖抵著鼻尖,姿態曖昧旖旎,兩片火燒雲,騰地飛上宋初玉面頰。

她瞪大雙眼,直愣愣看著他,直到,那沁涼舒緩的氣息,噴洒在臉上,他的語調染上無奈,「我以為,你當叫我相公!」

相公?他們不是還沒拜堂成親。

但猛地,她想起一件事,於是,雙手抓住公儀鶴的肩膀,身子一錯,形勢逆轉,被壓在樹上的,換成了公儀鶴。

於是,宋初玉的語調很急,神很冷:「公儀鶴,我們都沒拜堂,難道你,跟那個假新娘,你們……」

話還未問完,公儀鶴就笑了,那笑音琅琅,宛若九天仙樂。

「公儀鶴此生此心,只歸宋初玉一人所有,又如何會與旁的人拜天地,放心吧,與那女子拜天地的,另有其人。」

東陵胥此舉,顯見並非他一人所為,那人謹慎的很,既如此,他身後,必然得到了某個權勢滔天之人的應允,今日前來觀禮的,也俱是朝中重臣,既然要演戲,這場戲,他就陪他們做足。

於是乎,被無良主子拖來假扮新郎,就這樣稀里糊塗交代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的衛顏,擁著貓兒,一人一虎,頗為默契的坐在某個樹梢頭,凄涼望月。

聽著這解釋,宋初玉心中的不快稍稍消減,正待鬆開還放在公儀鶴肩上的雙手,卻怎料,腳下一輕,一雙有力溫柔的雙手,攬著她的腰,向前傾倒。

毫不意外,冰冰涼涼的觸感,她似能看到,那人眼中的笑意,於是,所有的事都想透了,原來,他一直在捉弄她!

啃,咬,抓,撓,不安分的除了唇,還有手,她要撕掉那張笑得欠扁的妖顏。

公儀鶴則笑著,任她懲罰,等到她鬧夠了,氣消了,方緊緊抓住她那雙不安分的小手,另一隻手,溫柔捧住她的臉,讓彼此的氣息,在深秋月夜中綿延糾纏。

像一絕美的歌曲,由兩個曼妙絕倫的人兒,共同,在這寂寂長夜譜就,遠處的燈火闌珊,絲竹管弦,俱不能干擾,這溫旖旎的瞬間……

直到好久之後,宋初玉覺得缺氧,一張臉,也嬌嫩欲滴如誘人的蘋果,公儀鶴才打橫抱起她,扯去那滿臉的偽裝,露出讓他朝思暮想,鐫刻入骨髓心上的無雙容顏。

這天下,再也沒有一張臉,比她的更讓人心醉沉淪,即便數十年後,白蒼老,她依舊,是他記憶中的傾城國色,只是,他是否還有機會,陪著她慢慢變老?

她窩在他的懷中,雙臂圈在他欣長的玉脖上,貓兒一樣,但卻能感受到他身上,不自覺流露的悲傷,忍不住心中一酸,她知道,他想到了什麼,那亦是,她所想。

她說過,不論用任何方法,她都會想辦法,治好他,阿鼻地獄刀山火海,她去闖!如若天不遂人願,那麼地獄黃泉,永相隨!

他想,若他無法陪她百年相守,他一定,在有生之年,找到比他更愛她的男人,陪她到終老!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維差異,面對死亡困境,宋初玉想到的,是生死相隨,公儀鶴想到的,卻是盼她人世安好。

一路心事重重,兩人各有所思,形式不同,出點,卻殊途同歸。

他替她寬衣解帶,她坐在榻上,青絲垂瀉,雙頰透紅,卻愈顯得美人如玉無雙,公儀鶴竭力壓制自己心中湧起的綺思,不去看那曼妙絕倫的風景。

宋初玉以為,夫妻兩,終免不了這一禮,即便她早有心理準備,可眼下,卻還是忍不住緊張,她的長睫隨著心率的波動,亦在微微顫動。

燭火下,那衣衫從肩上滑落至心口處,她能感覺到那裡的涼,然而,在看到落在心口上一寸處的印記時,公儀鶴清寒的眸,「嘭」地燃起一簇火苗。

屬於男人的嫉妒,東陵胥,他竟然敢,他竟敢!

感覺到不對勁,宋初玉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公儀鶴紅忍痛的雙眼,隨著他的目光一落,微詫間,她慌忙遮住那印記,張口便要解釋,卻被他修長的指,壓住雙唇。

落入那熟悉的懷抱,她感覺到他心緒的波動,他的悔,他的恨,如果,當初,他能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尋她,如果,他沒有錯估東陵胥對她的感,這一切,是不是不會生。

比起自己,比起一個男人的尊嚴,他更痛的,卻是宋初玉的隱忍,她吞下的所有苦,他信她,毫無保留,用生命去信她,又如何會懷疑,她會去迎合別的男人。

她是多麼要強的女子,他一直都懂,為了拒絕那些誘惑,在武功盡失的況下,她又承受了多少的苦。

那是同脈之血的印記,既是同脈,必從心口之處切入,自同脈之血植入的瞬間,兩人的生死便從此相連,而女子一方,不能與除同脈之血之外的男人,行夫妻之禮。

否則,將暴體而亡。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前的,又是他最愛的女人,誘惑當前,真心當前,他卻只能竭力,壓制自己內心的渴望。

待那雙眸眼再度恢復清涼,公儀鶴將她迅速轉過去,後背的大片肌膚,若上好的璞玉雕成。

公儀鶴閉上雙眼,心裡默念著清心咒,緩緩伸出雙掌,貼上那肌膚。

武功盡失,心脈需要儘快得到修補,同時,習武者,將一身修為看得比生命還重,他不知道宋初玉在得知這噩耗時,是怎麼熬過來的,眼下,他要儘可能幫她修補。

宋初玉先時以為兩人是要履行夫妻義務,最後,卻見公儀鶴將雙掌貼在她的背部,感受著緩緩流入丹田血脈的熱流,這才清楚,公儀鶴是要給自己療傷。

本想著他已身中千噬蠱,不可盲目動用內力,然想出口阻止,卻不行,因為療傷途中,最忌打擾,如若不然,兩人皆性命堪憂。

氣流在兩人周圍蒸騰,忽冷忽熱,汗水啪嗒啪嗒從臉頰滑落,一砸,便是一朵水花。

好久后,久到宋初玉快要睡著,公儀鶴終於緩緩收掌,只是他的面色,看起來很是蒼白。

「公儀鶴,你沒事吧?」

睜開疲倦的雙眼,公儀鶴如醉的眸中先映入的,便是宋初玉關切緊張的容顏。

他回她一個明朗的笑容,將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悠悠站起身,對她道,「玉兒,乖乖等我回來。」

她不問他幹什麼,只是看著他的優雅如斯的背影,她瞧瞧捂住自己的嘴,任眼淚無聲洶湧。

直到確信走的夠遠,公儀鶴扶住一株樹榦,「噗」地一口黑血噴出。

「世子!」連生大喊一聲,慌忙上前,遞上帕子。

公儀鶴對著他擺擺手,細細擦拭著血跡,直到,那血跡再也不見分毫。

「事可辦妥?」

「世子放心,世子妃的宗籍已調入榮王府,從此與將軍府,再無任何瓜葛。」只是,連生不懂,為什麼世子要那麼著急,將世子妃的宗籍遷入榮王府,這一行為,似乎有點匪夷所思。

然他淡笑不語,腳邊忽而起了一陣涼風,望著漸漸被烏雲遮蓋的月亮,他溫聲道,「天,要變了!」

再度回房,公儀鶴看到,宋初玉一直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態。

「怎麼還不睡?」

「等你!」

簡單溫馨的話語,是夫妻間才有的小話。

公儀鶴笑得眉眼舒展,他解下外袍,翻身上榻,緊緊的擁住她。

就這樣靜靜的,將她攬在懷裡,什麼也不做,只要,能抱著她,感受她在耳邊的呼吸,他已然滿足,他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私慾,置她於險境。

「我們就這樣睡覺?」是不是還差了點步驟。

「嗯,今天你累了。」他答的似漫不經心,然而,卻溫柔在她眉間落下一吻,那般小心呵護。

「公儀鶴,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譬如,事關真正的同脈之血,一定有什麼問題。

「同脈之血,不能行夫妻之禮,否則,會害你性命。」他不打算隱瞞,只要她問起,他就答,他不想讓她誤會。

果然,宋初玉聽了默然。

難怪,東陵胥臨走前,那看似狂妄的一句話,卻原來是這個意思。

突然,鼻子有點酸,心口有點澀,宋初玉突然,伸手環住公儀鶴的腰,將臉緊緊貼在他的心口。

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做到這樣,她此生,已算圓滿,若她先前還不知,她重生的真正意義,現在,她懂了——跨越千年,只為遇見你!

「公儀鶴,我何德何能……」遇見你這般美好的男子。

聽著她的真心話,公儀鶴笑了,明麗如傾城日光,「傻瓜,是我何德何能,遇見你!」

聽到那低低啜泣,他覺得整顆心都要化了,無奈的嘆息,他的吻落在她頭頂,緊了緊懷中的人,他突而道:「玉兒,我唱支曲兒哄你入睡可好?」

「你把我當小孩子?」她還從來沒聽過他唱歌,他聲音那麼好聽,唱起歌來一定很好聽,心底,隱隱有了期待。

「那是不想聽了?」他挑眉。

「聽!」幾乎是迫不及待。

於是,伴著悠悠歌聲,九天仙樂之音,宋初玉當真,沉沉入了夢。

夢裡,有他,也有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一座農家院落,桃樹三兩株,咿咿呀呀的童聲,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她在矮凳上撿著黃豆,而他,拿著小竹棍在教孩子們習武,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讓人忍不住,在睡夢中,嘴角都微微上揚。

看著那恬淡美好的睡顏,公儀鶴眼中,也滿是溫柔,蝴蝶般的吻,再次落在她額上,伴隨而來的,還有他輕輕的呢喃,「玉兒,要幸福,要快樂,即便……」沒有我!

第二日清晨,宋初玉被一道日光晃醒。

睜開眼,身側哪還有公儀鶴的影子。

不覺有點急,有點慌,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這不安來自於哪裡。

於是,顧不得穿鞋,顧不得披外袍,就這樣,莽莽撞撞衝到門前。

卻在開門的瞬間,看到公儀鶴,見她這副模樣,他先是一怔,隨即,猛地被宋初玉抱住。

那語調帶著濃重的鼻音,「我以為你不見了……」

「傻瓜,我不過去準備早飯,這樣,你就不用醒來,還餓肚子。」他溫柔的回抱她,語調間是滿滿寵溺。

被他這麼一說,她當真有些肚子餓了,隨著肚子咕嚕一聲,她不好意思抬起臉。

然而,下一秒,她就再度被他打橫抱起,抱著她,走向榻邊,放她穩穩坐好。

先是伺候她穿衣穿鞋,最後幫她擦臉,替她綰,雖然,那綰的技術,的確讓人笑。

看著那銅黃鏡歪斜的髻頭,宋初玉禁不住,眉眼彎彎,像精緻的月牙。

公儀鶴左看右看,也覺得不滿意,正欲打散了重新梳,誰料,宋初玉靈巧的避開了他的手。

「別動,我要頂著這髻出去炫耀。」榮王世子次綰成果,雖然不好看,但她呢,卻是說不出的歡喜。

一直以為他是十項全能,沒想到還有他不會的東西,但也看得出來,他確是第一次為女子綰,怕是榮王妃都不曾享有她這般榮幸吧。

公儀鶴手執象牙梳,看著笑容狡黠靈慧的女子,一個勁搖頭嘆息。

為防他反悔,宋初玉連忙推著公儀鶴向正廳走,「好了好了,我很滿意,快點,要餓死了!」

於是,飯桌上,連生,衛顏,濃兒,李嬤嬤,看著她歪歪斜斜的髻,愣是使勁憋住眼中的笑。

然而,被宋初玉一個眼神掃過,大家又都當做沒看到,繼續低頭,啃饅頭的啃饅頭,喝粥的喝粥。

宋初玉呢,則頗為體貼的,將飯菜夾入公儀鶴碗中。

「來,相公,今日辛苦了,多吃點!」夾完菜,宋初玉狀似滿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髻。

「噗」衛顏噴飯了,雖然開始也有想過,但沒料到,世子妃的頭,真是世子給弄的,這世上,他還從不知道有什麼是世子不會的,今日,總算被他逮到一個。

於是,本來聽聞那聲相公,內心頗為喜悅的公儀鶴,在看到衛顏噴飯的行為後,臉很不巧的有點黑。

而宋初玉,早已笑趴在了桌子上,尤其隨著她的笑聲,那可笑的髻,也隨著滑稽的搖擺。

「夫人好興緻啊!」

宋初玉的笑音效卡在嗓子里,她看向公儀鶴,挑了挑眉,「我這是調節氣氛,生活嘛,總要歡樂點才夠味!」

其實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後,她不願,再在他臉上看到愁傷與陰翳,她喜歡他笑,就像他愛看他笑一樣。

公儀鶴又怎會不懂,這突然惡作劇大的小女子的心思,感動的同時,卻是心疼,他禁不住再度擁她入懷,見到這場景的其餘人等,紛紛識趣的退散。

蹲在角落裡,看著相擁美好的一對璧人。

只是這溫馨不持久,很快被一隻不知趣的鳥兒給打破。

什麼鳥呢?裴煊的靈鷲。

於是,當宋初玉展開靈鷲腳上的信箋,粗粗掃了一下信箋上的內容。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顯露了寫字之人焦灼的心態:

速歸!

一定是店鋪出了什麼事,不然,裴煊不會在這個時候,派靈鷲來送這封信,裴煊向來沉穩,若不是他都無法解決的事,定不會急急召她回去。

飯也顧不得再吃,抓起一個饅頭,回過頭對公儀鶴說明去處,「可能店鋪出狀況了,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幾乎是同時,公儀鶴站起來。

「不行,你不能在那露面,否則,以你的身份,會引起更大的騷動,相信我!」

最後三個字,說的溫柔誠懇。

公儀鶴終而在那堅定的眸眼中,敗下陣。

「我不會再逞強,如果,到時我真的不行,我會依賴你。」

臨出門前,她回,對著他微笑。

我會依賴你。

簡單的五個字,讓公儀鶴的心,再度明朗,嘴角牽起暖暖的笑,他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來到店鋪后,宋初玉才知道,她對所要面對的況,的確是樂觀估計了。

眼下,店鋪被圍堵的水泄不通,爛菜葉和臭雞蛋砸了滿地,店內的夥計,卻仍舊躲避著眾人的唾罵和人身攻擊,高聲解釋。

「諸位,諸位,請先聽我解釋——」

裴煊被牧伯推著,坐在人群中間,緊皺著眉。

不時有憤怒的聲音傳來,

「解釋,解釋什麼,你們賣假貨,還能說出什麼好東西。」

「對,你們坑騙百姓的錢!」

「大傢伙一起上,砸了這店!」

……

隨著越來越高漲的民憤,宋初玉好不容易穿過人群,進入內部,還未及出聲,便看見一個臭雞蛋,朝著裴煊的方向飛去,而他,似乎沒有要避的意思。

幾乎想都沒想,宋初玉猛地撲倒裴煊身上,而那個雞蛋,就這樣,打在了公儀鶴為她綰好的髻上,髻再度一斜,粘膩的蛋液,順著如錦的絲流下。

裴煊有些怔忪,就在看到那個人影撲來的時候,直到,懷中的體溫消散,他的心,也跟著一空。

牧伯卻早已驚訝的不知語,一為宋初玉不顧一切為裴煊擋臭雞蛋,二為少主居然能避不避,任由這女子碰觸他的身體。

宋初玉又怎會想到,自己這看似無心的相幫,竟會讓那兩人內心,產生如此大的波瀾。

她只是單純想到裴煊的潔癖,畢竟,師兄是她請來幫忙的人,若真出事,先需要承擔責任的,是她這個正經店主。

腥臭的蛋液,順著額角流下,髻散落,她的心也隨之湧上一股寒意,被她目光掃到的人,不禁在那清寒的目光中,保持著拋擲雞蛋的動作,良久。

索性將那束的玉簪拔下,那是初見之時,落在公儀鶴那的,滿頭青絲如瀑,在秋風中輕舞飛揚。

「我是掌柜,諸位有什麼委屈,可以告訴我!」

那睥睨清冷的語調,讓混亂的場面一滯,所有人停下手中動作,紛紛看向店門口的女子。

雖然,那可笑的蛋液,還黏在絲上,看起來刺眼,但是此刻,卻沒一人想笑,或者,沒一人敢笑,那女子凌冽的氣勢,讓在場很多男子,都忍不住覺得氣勢逼人。

直到,靜默好久。

人群中,終於有一人再也忍不住出聲。

「你們珍緣坊賣給我們假鑽石,你看看這假貨!」

說完,一小塊白色的碎晶被拋擲在地面,落地便出清脆的聲響,那碎晶也罕見的,在這大力拋擲中,現出細微裂痕。

一眼,宋初玉便斷定,這是鑽石的仿品,因為鑽石的硬度,斷不會因為這一摔就碎裂。

是誰?是有人嫁禍,還是,店裡出了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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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王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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