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樓處一室
窗外的黑影一閃而過,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花灼起身要追出去,看到一臉驚恐的陶夭夭,又坐了下來,人跑了想必一時半會不會再回來。
陶夭夭下床把燭台挪到了床邊:「讓我看看傷哪了?」
花灼抽出擦過他肩膀之後釘入了床內壁的那支箭,一邊觀察一邊道:「沒事,皮外傷,問題不大。」
陶夭夭一邊著急一邊內疚,想著這人可能是杭白菊派來殺她的,花灼昨天剛救了她,今天又為她擋箭受了傷,自己真是害他不淺。
「還說沒事呢?流這麼多血,你趕緊把衣服脫了,我給你看看。」
花灼猶豫了一下,把衣服褪到了胳膊肘,露出了結實的肩背,一道箭傷劃過肩頭,像是剛被犁耕過了一個道的田,皮肉翻起來形成了一個小溝。
雖然訓練也很苦也會受傷,但是這道血肉模糊的溝還是把陶夭夭嚇得不輕,起身穿衣服就要往外走。
「哎,你去哪?」
陶夭夭著急忙慌道:「我去找郎中。」
花灼一把把她拉了回來:「這大半夜的你上哪找郎中去?你對這很熟嗎?」
「那,那也要去,你這傷……」
「我都說了皮外傷了,沒事的,給,把這藥粉撒點上去,過幾天它自己就好了。」
陶夭夭接過他從懷裡掏出來的小藥瓶,滿臉的不相信:「這是什麼葯,能有這麼靈?」
花灼沒有回答她,只顧端詳著手裡這支箭:「這就是一支普通的箭,上面沒有任何標記和特徵,看不出來對方的目標到底是你還是我。」
陶夭夭覺得這個人的皮肉神經一定沒有連接大腦中樞,肉都翻了,汩汩冒著血,他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陶夭夭找了塊布幫他把血擦乾淨,輕輕的往傷口上撒著葯,準備迎接著他的那聲因藥物的刺激導致疼痛而發出的「啊嘶」。
然而並沒有,人家沒有任何反應,直到陶夭夭撒好葯后把他肩膀用布纏好他都沒吭一聲。
本來還因為他受了傷,著急給他塗藥都沒好意思欣賞這肩背的肌肉線條,既然他也不痛,那就好好看看。
陶夭夭把蠟燭更靠近他身邊一點,血腥味和濃濃的雄性荷爾蒙,讓她都忘了自己剛剛還是個發燒嗜睡的人。
她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肩胛骨。
沒想到對方騰的一下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紅著臉道:「你幹嘛?好癢。」
「我幫你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其它地方受傷,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所以血肉模糊都不痛,輕輕碰一下就癢了?真是一個既鐵血又純情的大男孩。
陶夭夭還在心裡覺得好笑,花灼的臉立馬冷峻的同時把手裡的箭扔了出去。
窗外的黑影發出一聲慘叫,隨即踉踉蹌蹌的逃走了。
陶夭夭嚇得躲到了他身後道:「聽上去他受傷了,你要不要去追?」
花灼看了一眼她驚慌失措的臉:「不用了,這裡不安全,不能待了,我們走吧。」
走?陶夭夭睜大了眼睛,這大晚上的,走去哪啊?外面的店都打烊了吧。
是的外面的店都打烊了,除了風月樓。
此時的風月樓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燈火通明,歌舞昇平。
門口的護衛看著這兩人過來不等他們開口,便徑直進去找來了顏四娘。
「哎喲喂,小祖宗,你怎麼來了?家裡不舒服嗎?這哪是你們來的地方,你娘知道了得扒我的皮,還有她,一個姑娘家更是不能隨隨便便來這種地方。」
不等花灼開口解釋,顏四娘便拉著他們的手走旁邊的側門進了去。
「謝天謝地,今天還有一個空房,你們兩個就在裡面待著千萬別出來,今天京城來了一位貴客。不能出亂子,得罪不起的,知道嗎?」
顏四娘走的是側門,但是依然要從坐滿人的大廳後面繞過去才能上二樓,不過也因為是側門,不會引起別人的注目,大家的眼光都停留在身姿卓越的舞者身上呢。
陶夭夭第一次看到這種純古典的舞蹈,如水如風如柳如雲,每一個動作都讓她覺得,這才配稱之為水做的女人。
花灼用手捂住了自己那雙被那些穿得太過涼快的女子刺傷的眼睛,道:「四娘,放心,我們會乖乖待著的。」
這誰還敢出來?
他們被帶到了三樓的一個最邊上的房間,顏四娘出門前再一次叮囑道:「今天京城競王家小世子在這裡,所以千萬不能出亂子,否則我這風月樓就別想開了。」
競王家小世子?陶夭夭聞言一愣,是她那素未謀面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嗎?
「四娘,競王家的世子他叫什麼名字您可知道?」
「蕭山肅啊!哎喲你打聽這些個幹什麼?乖乖在裡面別出來啊!一會讓人給你們送點吃的。」
顏四娘關上門離開了,陶夭夭坐在桌邊手托著腮,撅著嘴發獃。
這就是男人,是京城的達官貴人,是自己的未婚夫,臨近婚期,跑到二百裡外來這風月樓快活,所以在古代,做個有權勢的男人是真特么快活,不對,任何時代有權勢的男人都能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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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灼看她不高興,問道:「你累了嗎?累了就上床休息吧,你還生著病呢。」
陶夭夭回過神來看看他的肩,再環顧了一下這房間,只有一張床,道:「我不累,我好的差不多了,你去睡吧,你受傷了。」
花灼聞言起身把她拉了過去:「哪有大男人睡床上讓女孩坐著的道理?我這點小傷根本就沒事,一會我睡地上就好了。」
果然沒多久真的有人敲門送了些吃的進來。
外面鶯歌燕舞的陶夭夭也睡不著,於是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透過門縫她一眼就認出來哪個是蕭山肅。
坐在最顯眼的貴賓席上,穿著最華貴的衣裳,長著最正直的臉,摟著最漂亮的姑娘。
不過她的興趣倒不是他,畢竟不管原身怎麼樣,她對這個小世子是沒有半分感情的。
她願意看台上的姑娘們跳舞,感覺比自己以前在各個劇院各個舞台看到的都要柔美。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陶夭夭只覺得雙腳脹得厲害,花灼看她腿都在抖了還扒著門縫捨不得進來,乾脆搬了個凳子放到她屁股下面:「坐著看吧。」
陶夭夭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下去,頭也沒回說了聲謝謝。
漸漸的,風月樓的喧囂變得寧靜了,跳舞的姑娘們也各自被配給了不同的客人。
不跳舞了,陶夭夭也沒興趣看了,把門一關,進屋準備上床。
一想到花灼是為了救自己才受的傷,到頭來還要讓人家睡地上,她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要不你也上來吧,這床挺寬的,擠擠沒問題的。」
花灼聞言忙擺手道:「不不不,那怎麼行,你們中土女子把名節看得比命都重,我可不能害了你,還是你自己睡吧。」
陶夭夭心道:這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兩個晚上了,還名節?
嘎吱一聲,旁邊屋裡的門被打開了。
是顏四娘的聲音:「古麗啊,今天晚上小世子選中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可得好好伺候著,不可怠慢,知道嗎?」
一個比蒸年糕還糯的女聲道:「媽媽放心,世子,隨我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