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嬰孩

隨著房門的推開，一位臉色並不算太好的，身材微微發福的婦女走了出來，她臉色難看的看了一眼門外等著的漢子。

「鐵柱，你家婆娘這一胎懷的不太好，你先把你家寶兒送回屋子裡，讓她先睡睡，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漢子的小名叫鐵柱，在他們村子里，能叫他這個名的也只有村裡的幾個老人了。

他聽著面前老人的話，心高高的提起，他知道，一般生產的女子，在孩子沒有出生的時候，最忌諱家裡人走進產房，現在讓他進去，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他妻子的狀態有些不好。

「姑婆，寶兒娘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是因為孩子的事，你能不能讓寶兒娘別勉強生了。」

鐵柱本名姓王，大名叫王鐵，被他叫做姑婆的，是他們村裡輩分比較高的。

不過這位姑婆一生都沒有嫁人，平常大家也都稱呼她為姑婆，至於她本名叫什麼，知道的人倒是很少。

王鐵說的不讓自己妻子再生下去，其實是王姑婆有一項特殊的手藝。

王姑婆接生這些年，也遇到過孩子體型過大，或者因為發育問題，導致母親無法生產出，有一些疼妻子的，會一狠心讓王婆使用特殊道具，將孩子在肚子里直接攪碎。

隨後用一把類似於火鉗子的東西，取出來孩子，這樣雖然失去孩子，但女子有一定幾率能活下來。

不過王姑婆接生這些年，需要她用到這項手藝的，還沒有幾個，畢竟在大部分眼裡，孩子可比女人金貴。

「你別亂想，不是寶兒娘的問題，你把寶兒放屋裡，跟我進來就知道了，快一點，沒時間給你耽誤了。」

王姑婆臉色並不太好，她剛才抬頭一看，也被院子外盤旋的各種鳥給嚇了一跳。

再一想到自己剛才接生的情況，臉色壓根好不了，所以說出口的話也有些焦急。

王鐵聽著王姑婆的話，把寶兒抱在懷裡，然後放到房間中，他將房門鎖好，防止寶兒出什麼意外，隨後便著急的向著被他們當做產房的房子走去。

產房是他們院子中最好的一個房子了，房子裡面鋪了炕，整個村子鋪炕的人家也沒幾個，他們院子中就這一間屋子裡有炕。

所以王鐵一進屋子裡，就能感受到些許熱意，隨著這些熱意一塊兒衝擊他的，是大量的血腥氣。

血腥氣他很熟悉，身為一個獵戶，常年和動物野獸打交道，自然不懼怕這血腥氣，但是他挺怕自家妻子的狀態不對的。

王婆見王鐵進來，給他個眼神，示意他將門關上，隨後指了指床上已經睡著的寶兒娘。

「你家婆娘已經睡著了，生產還算順利，雖然耽誤些時辰，但總的沒什麼大問題，她沒什麼問題，但你家孩子問題可就大了。」

王姑婆臉色很是難看，王鐵見狀，急忙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自己妻子，發現她睡容安穩，只是眉宇之間透著疲憊，心裡便鬆了口氣。

站直身子向著王姑婆的手看去，發現在他自己打造的小床上有兩個襁褓。

王姑婆見王鐵的視線向著孩子看去，面色難看的接著開口。

「你家婆娘懷的是雙胎，原本應該是個喜事兒的，兩個孩子雖然出生的時候麻煩些，但也都平安生產，但是其中一個孩子。」

王姑婆說到這兒，咬了咬牙，將一個孩子從小床上抱起，然後面容不忍的遞給了王鐵。

王鐵顫抖個手接了過去，將襁褓掀開，隨後眼睛猛地睜大，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襁褓中的孩子，口裡緩緩的吐出幾個字，也沒說一句完整的話。

王姑婆看見王鐵震驚，急忙接著開口，表情有些不忍，但卻更是嚴肅。

「我看過了，另一個孩子身體健康，沒什麼問題，兩個都是男孩，但是你這個后出生的老小，額頭上多了個眼睛，天生三眼。

他是畸胎兒，這個世道，這孩子不能留。

你看看怎麼處理吧，是你把他放倒咱們村後面的棄嬰塔里，還是怎麼處理？」

王鐵看著自己懷裡自己的小兒子，手指微微顫抖，粗糙的手掌撫摸著孩子有些稚嫩的臉頰。

這孩子和普通剛出生的，皺巴巴的孩子不一樣，他剛出生，身上皮膚就很是光滑柔嫩，王鐵稍微一用力，他臉頰的皮膚就發出一些淡粉色。

小孩面容很是可愛，但讓王鐵沒辦法忽略的是，除了正常人擁有的一雙眼睛，在小孩的額頭正中間，豎著一個已經打開了的豎瞳。

那隻眼和普通人的眼睛一模一樣，但它卻長在額頭上，在王鐵的注視下，那眼瞳晃了晃，隨後緩緩的閉上。

王鐵當然知道王姑婆說的意思，這孩子他們沒辦法留下，但是要是將他送到村子後方的棄嬰塔里，王鐵心裡又如何忍心？

棄嬰塔，是村民們建立的一座小塔，因為孩童死亡后沒辦法入祖墳，所以為了讓孩子們有個歸處，村民們就建了棄嬰塔。

他們會將枉死的孩子們軀體丟進其中，後來一些人家生了女孩，或者因為其他原因無法養孩子，就將孩童丟進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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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運氣夠好，有人沒辦法生養，正好去棄嬰塔周圍聽到孩童的哭聲，他們會將孩童接走，如果運氣不好，孩童在裡面就是活活凍死餓死的命。

王姑婆見王鐵面露不忍，狠了狠心，接著開口說。

「天生異容，原本就是不祥的象徵，鐵柱，不是大姑婆心狠。

這世道就是這樣，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你家婆娘生了一個這怪胎，那說不定你另一個兒子也得死，甚至就連你家寶兒，你家婆娘也得受牽連。

他們活不下去啊，王姑婆知道你喜歡孩子，但這次算姑婆求你狠狠心，把他丟了吧，姑婆看著你長大的，不會害你，你要是不忍心，我來給你辦這事兒！」

王姑婆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發紅，她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事兒。

王鐵是她看著長大的，原本是個命途多舛的孩子，但現在好不容易盼來了兒子，卻又遇到這事，如果今天不將他們這個小兒子處理，那他一家可能都沒辦法活下去。

王姑婆知道，哪怕王鐵心軟留下他，但村子里的人一定會將這孩子的事情往朝廷說。

現在這兵荒馬亂的朝代，他們這裡的官府裡面的大人又沉迷修仙問道，知道這孩子后，王鐵他們家可能也難逃一死。

據王姑婆所知，其他村子里也有這種出生身體就有些怪異的孩子。

縣城裡的大人當時將那孩子接走，隨後活活的將其的心臟剜出，煉成丹藥，後來那孩子的一家人也消失不見了，是死是活不知道，王姑婆不敢賭，也不能賭，不只是為了她的命，也是為了王鐵一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