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宮殿

巨爪猶如死神的鐮刀，屹立在半空盛氣凌人，審視著匍匐在地的趙無妄。

沒有多餘的猶豫，也沒有一絲的憐憫，轉眼間從天而降，試圖用這簡單的一擊將趙無妄徹底碾碎。

就這樣結束了？

趙無妄何其甘心，故而哪怕骨頭盡碎無法站起身來，依舊靠著身體的肌肉往前方挪動。

他自己知道，這條命來的不容易，承載著老爺子的希望……他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即使明知自己已凶多吉少。

然而下一刻卻是發生極具戲劇性的一幕，巨爪在距離他身體不足一寸之地，居然硬生生止住，反而極速下墜的趨勢，引動狂風席捲，將他吹到了宮殿門口。

劫後餘生的趙無妄，艱難翻轉身軀向後望去，怎麼也沒想到是那條鎖鏈束縛住巨爪，讓它寸步難進。

「好險……」

不過命雖然暫時保住，可他並不樂觀，此時精疲力竭，又加上斷了一條臂膀，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簡直毫無生機可言。

況且不知道鎖鏈能否一直束縛巨爪，故而即使不知宮殿大門後面，隱藏著怎麼樣的危險，他還是選擇強忍著劇痛挪動身軀。

宮殿大門看似只有幾步之遙，但趙無妄爬得異常艱辛，可當他千辛萬苦觸摸到青銅古門之時，絕望瞬間籠罩全身。

為什麼打不開！

趙無妄用盡最後的力氣，甩動僅剩的臂膀奮力敲打青銅古門，卻只發出細若蚊蠅的聲響。

大門依然緊閉，只是湊近之際，他才注意到門上似乎有一些奇怪的紋路，掩埋在銹跡斑斑之中。

趙無妄心中一動，莫非開啟這扇門需要參悟這些紋路中的奧秘？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失血過多的他只覺得頭暈目眩，更別說靜心觀摩。

沒多久，他便暈死過去一動不動，詭異的是，他的意識反而異常清醒，甚至獨立軀體之外，眼中不斷浮現十八年來自己點點滴滴的歷程。

時間從近到遠，越是記憶深刻的，畫面越是清晰，趙無妄甚至看到顧玄之臉上的褶皺，望著自己滿臉寵溺……

但當時間回光至自己出生之際，他卻只看到一片灰白色的朦朦朧朧中，一抹金光乍現，隨後自己便降臨在荒郊野外……

恰巧那時顧玄之路過，給他取了名字，帶回玄凰闕讀書修行，直至來到天獄山脈。漸漸的，他的思緒又折轉到天獄山脈之途中。

「當初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不過我想讓你成為真正的人……就差最後一步需要你自己邁出了……」

「我不是人？那我是啥？」

「誰知道你是個什麼玩意，反正我是沒見過剛出生的嬰兒不哭不鬧的。」

「現在的生活挺愜意的，何必非要蹚這渾水改變？」

「乾坤未定何來歲月靜好，因果不斷終如浮萍漂泊。我既渡你擁有自己的人生，那麼你就該以新的身份，繼續走下去。」

「新的身份？」

記憶中畫面就此終止，趙無妄緊盯著自己殘破的身軀，怎麼看都與常人無異，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自己天生氣源，輕而易舉的踏入蛻凡境。

只不過此時的氣源萎靡不振，如同凋零的花朵逐漸枯萎。

趙無妄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湊近凝視，赫然發現氣源上，竟纏繞著一根細微的白色髮絲。這是他從未發現的異常，難道是在此地的緣故，讓這根髮絲無所遁形？

「莫非這白絲就是老爺子說的因果？」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他的軀體隨著血液流逝幾乎油盡燈枯，而神魂沒了軀體的承載逐漸虛化。

也在此時，他恍惚間察覺那根白絲竟然綻放出微弱的光芒，滋潤著他的軀體，重塑碎骨撫平傷勢。

轉瞬之間，氣源重新盛開，而他如獲新生，唯有斷掉的臂膀無法復原。再次細看白絲，僅僅只是將氣源纏繞得更加緊繃。

「難道我是某個超級強者的子嗣被放養在外？」

趙無妄自我打趣，否則他很難想象擁有什麼樣的實力，能將他從鬼門關中拉回來，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回首望去，鎖鏈不知何時重新沒入地下，而巨爪同樣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青銅古門莫名發出一聲咔噠，然後竟自主緩緩打開。

這詭異的場面讓趙無妄頓感如夢如幻，若不是空蕩蕩的右臂，他都感覺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場恐怖的噩夢。

猶豫片刻，他最終還是推開虛掩的青銅古門，頓時，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氣息撲面而來。

穿過陰暗的通道，引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殿堂，殿堂八方矗立著八根顏色各異的玉石圓柱，而在四面牆壁上刻滿了奇異的符文。

殿堂盡頭則擺放著一尊高大的雕像，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不過在歲月侵蝕下的，雕像早已面目全非難以看清其真實容貌，倒是頭戴的斗笠還能一眼認出。

「咳咳……」

突然響起的咳嗽聲嚇得趙無妄一個激靈，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角落中蜷縮著一道衣衫襤褸的人影。

「瘋子狸？」

此時對方的情況明顯不妙，凌亂頭髮混雜著塵土與血漬，破損的衣服內清晰可見模糊的血肉，彷彿受到千刀萬剮的迫害。

好在對方體質不錯，儘管傷痕纍纍，還尚存一口氣息。

「你怎麼樣了？」趙無妄輕聲詢問，順勢催動【玄凰真經】替對方療傷。

瘋子狸眸中閃過一絲意外，望著對方反而皺眉問道，「你怎麼少了條手臂……這樣就算我贏了你，也勝之不武。」

「你先活下去再說吧……」

「沒打贏……你之前，我不會死。」

「為何非要與我動手，打贏我到底有什麼好處？」

「尊嚴……」

趙無妄無語……怎麼莫名其妙把話題抬升了幾個高度。於是，他話鋒一轉道：「你來的挺快？」

「就因為跑的太急，差點骨頭都散架了，好在青銅古門自動打開將我吸了進來。」

「路上可遇到其他什麼？」

瘋子狸搖了搖頭閉上眼小憩，方才說話太多，有些疲倦。

趙無妄暗自思索，兩人經歷大致相同，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自己手賤去觸碰了鎖鏈，不過因禍得福，至少對所謂的因果有了些眉目。

在此期間，其餘幾人也陸陸續續的走進了宮殿，每個人或多或少負了傷，慶幸的都保住了命……

而紅袍女子卻是最後一個到來，雖說風塵僕僕，不過神態自若。環顧四周似是清點人數后緩緩說道：「【天獄界碑】就在隱藏此殿之內，點亮八根圓柱便能喚出其真身，諸位還在等什麼？」

「姑娘此言當真？」

「有幸得過一本古籍，否則我也不會知道進入碑中世界的方法。」

有了前車之鑒，那些人自然信了幾分，可誰也沒有立即動手，反而一個個虎視眈眈盯著紅袍女子。

對方知道得太多了，很難不讓人懷疑其中是否有什麼陰謀詭計。

面具男更是直言不諱的沉聲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