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可算找到你了。」
車駕還未停穩,陽滋便從車廂里跳出來,對黃品揮舞了一下手臂。
跳下來以後,覺得舉動有些不太雅觀,羌瘣又在一旁看著。
陽滋嘿嘿憨笑了兩聲,對羌瘣行了個福禮。
黃品見攔住自己的是陽滋,陰沉的臉色馬上緩和下來,「有再大的急事也該穩當些。
真若是摔傷,不光你自己遭罪,我也沒法與陛下交代。」
「哎呀,這算什麼不穩當,不要擔心。」
急匆匆的應了一聲,陽滋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刃對黃品晃了晃。
隨後也沒吩咐跟著過來的衛士,轉過身從車廂里略微有些吃力的端了一個籮筐下來。
「都是我親手用短刃去的毛。」
語氣帶著炫耀的指了指籮筐里的豬蹄,陽滋又指了指車廂里的一個小罈子,做出你懂得的樣子,擠擠眼睛繼續道:「那裡是方才買來的蜜。」
黃品被陽滋的舉動給弄得哭笑不得。
好歹也是大秦的公主。
一大早就堵上來讓自己做豬蹄。
吃貨屬性佔比也太大了。
不過算算時間,再弄些別的菜,怎麼也要忙到中午。
另外,陽滋堵上來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
到時候邀著一起去入宮去送飯,政哥也更樂呵,也能少些檢驗的繁瑣。
想到這,看了眼籮筐里的豬蹄,估計至少有十幾個,黃品對陽滋一揮手,「上車去我府上,待會兒還由你燒火。
另外,做好了飯食后,一起給陛下送去些。」
見黃品答應下來,陽滋小臉立刻一喜,將眼睛笑得眯成兩道月牙,「謝過兄長。」
看著陽滋十分麻利的將籮筐搬回車廂,隨後又乾脆利落的跳上去,並且用急促的語氣吩咐駕車的衛士趕緊駕車去黃品的府上,羌瘣臉上的肌肉跳動了幾下。
「你這是把陽滋當做隸臣妾使喚?」
待陽滋的車駕調轉方向離開,羌瘣忍不住扭向黃品先是低聲詢問了一句。
隨後將臉皺巴成一團,連連搖頭的繼續道:「陽滋不但是陛下最喜之女。
同樣也是如老夫一樣,不下十幾二十個朝臣的心頭肉。
被使喚了還得給你道謝,這事做得……」
頓了頓,羌瘣沒把後邊的話說完,輕輕嘆了口氣,改口道:「我是沒膽子跟你一起入宮見陛下。」
想了想,羌瘣又對黃品意味深長的補充道:「陽滋可還未婚配。」
「嘖嘖,您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
黃品極為無語的咋舌一句,磕馬率先再次走起來繼續道:「您從哪一句聽到是我讓陽滋給豚荑去毛了。
那是她昨日自己沒吃夠,特意堵過來讓我再給做些的。
至於燒火的事,昨日不但陽滋做了這個活計,胡亥也同樣給我打下手。
而這都是陛下默許的。
我可不怕有人拿這個說事。
再者,您那話說的就有瑕疵。
陽滋若是花落旁人家,您便不心疼了是怎麼著。」
「難怪昨日下堂才舉行的大朝會,原來是陛下親自出城迎的你。」
聽了黃品的解釋,羌瘣極為感慨的嘀咕一句,撇起大嘴繼續道:「有句話叫不知者不怪。
何況我還是好心提醒你,用得著如此說辭?」
磕馬跟上去,羌瘣再次仔細打量了兩眼黃品,忽的嘿嘿一樂道:「武人里能出個你這樣嘴皮子如此利索的也是極為不易。
不過你既然如此嘴利,待會兒若是求不成陛下,我可是不答應。」
黃品雖然嘴上在調侃,不過羌瘣提醒的沒毛病。
陽滋還沒許配出去,若是沒事就往他府上跑,極容易出些風言風語。
有空的時候得出本食譜,再找工室的工師給打一口鐵鍋送過去才行。
另外,王昂這次跟著回來就是因為婚事。
他與王離再怎麼生了嫌隙,也得抽空去王家的府上看看。
想到這,黃品眉角向下搭了搭。
要忙的事情確實是不少。
而且因為身高、體型以及年歲的緣故,極易被認出來。
到下邊走一走的想法恐怕不太容易實現。
「哎?怎麼個意思。」看到黃品不但沒接茬,神色還略微有些發愁,羌瘣語氣帶著調侃繼續道:「方才那嘴還跟刀子一樣,這樣就沒動靜了?」
「楊端和老將軍讓我去給說情我都沒答應,您可別不知足了。」
提起這一茬,黃品心中生出了一些疑惑。
太尉府里閑著的名將可不算少,按道理既然都願意還繼續上陣,該去南邊攻打南越諸國才對。
想了想,黃品扭頭看向羌瘣,把心中的疑惑說出道:「南越那邊不是老早就開打,怎麼都盯著河西。」
羌瘣甩了甩馬鞭,語氣透著無奈道:「不是沒人願意去,更不是因懼怕瘴氣而無人敢去?
而是當時認為滅掉的各國勢必會有反撲,需要都認鎮守才行。
可誰知道會如此消停。
即便是有鬧騰的,也根本無需屯軍出手,郡兵就足以應對。
待老夫與辛勝等領兵之人陸續從各郡回來,南北兩邊早已經開打,並且人手已經都安排好。
總不能硬讓陛下把人給換了。
不往河西盯著,你說該往哪盯著。」
將兩個肩頭向後用力擠了擠,緩解了一下酸痛,羌瘣語氣變得略微有些蕭索道:「整日穿著甲胄的時候,沒覺得身上哪裡酸疼。
回了咸陽脫掉甲胄,反而渾身哪都不舒坦。
尤其是陰天下雨時,身上的創口是又癢又疼。
甚至有些人一病不起,或是泄了那口氣后再熬不住。
老將軍王翦與王賁這對王家父子,都是如此。」
說到這,羌瘣重重的一嘆,搖搖頭道:「你沒見過老將軍領兵之時什麼樣,更沒見過臨走前是什麼樣。
人一但到了遲暮卧床不起之時,哪還有半點戰陣上的威儀與豪氣。
讓人敬仰了一輩子,也剛強了一輩子,臨死之前確讓人生出憐憫。
我是受不了這樣。
與其卧床而死,還不如死在營里或是敵人的手中。」
羌瘣的感受,黃品能理解,也頗為感同身受。
往常連對陣時戰死都不怕,臨了卻對病痛低頭,換了誰誰心裡都有些受不了。
不過這也給黃品提了個醒。
大秦末期的名將並不是除了蒙恬,都死的一乾二淨。
如後世時退休或是離休的老幹部一樣,有很多都是平常忙碌慣了,冷不防一閑下來就出了各種狀況。
很多卧床不起,甚至是直接掛掉的,更是因為心理上的落差。
與其讓這些人逐漸凋零,不如讓他們發揮些餘熱。
想到這,黃品對羌瘣揚了揚眉,「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回到府上,您給擬一份如您一樣的名冊。
我盡量給琢磨個再次披甲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