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嫁衣案

第68章 嫁衣案

一把刀,一柄劍,在這個極盡奢華的屋子裡,寒光交錯,迅猛如電,兩人的身法都幾乎快到看不見影了。

倒在門口的知府大人看著打的不可開交的兩個人,蠕動著身子奮力朝門外爬去。

剛半個身子爬到台階邊上,就一頭撞倒了一個東西。

他奮力地抬頭,才看到是自家衙門的捕頭正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他立刻叫罵道,「看什麼看,還不把你家大人扶起來!」

這裡是他的私宅,曾經是他用來招待京城來的巡撫官員,還有請上峰大人玩樂的地方。

知府大人被扶了起來,解了身上的束縛,一股夜風吹來,一股尿臊的臭味再次襲來。

他看著屋裡那兩個人的眼神更加憤恨了,「看著些,那兩個人,不能留活口。」

捕頭一臉的為難,「大人,當著大理寺大人殺人,不太好吧。」

知府大人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背著嗎!這點兒事兒都辦不好,你這捕頭也不用當了!」

交代完,他看了眼屋裡還在打的陸讓,轉身就準備走,卻被捕頭攔住了去路。

他臉上的肥肉抽了抽,「你敢攔本大人的路。」

捕頭看著他,扯下腰間的捕快令牌扔在地上,「陸大人交代了,誰也不準走。」

陸讓雙目如炬,手上的招式越發的凌厲,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逼得無影步步後退。

無名皺著眉,看著越來越落下風的無影,他沒有想到這人的功夫竟然這麼高!

他掉轉椅子,走向阮玉薇,將她腳踝邊的繩子割斷,纏繞在她身上的繩子掉落,她整個人也軟軟地倒了下來。

無名伸手穩穩地接住,他看了眼雙眼緊閉的阮玉薇,抬手拔下頭頂的發簪,捏碎發簪上的珍珠,掉落下一個黃豆大小的藥丸。

陸讓的餘光瞥見無名的動作,劍勢直轉,刺向準備給阮玉薇喂葯的無名。

劍鋒破空而來,無名動也不動,捏著阮玉薇下巴就將小藥丸餵了進去。

那劍尖到了他的跟前時,無影一刀就將陸讓的劍挑開了。

無名轉頭看向陸讓,「大人既然這麼捨不得,還給大人就是了。」

他的話還沒有落音,就將阮玉薇拋了出來。

無影躍起,一掌將她打得更遠了些。

陸讓的眼瞳一縮,一腳踩在祭台上,借力一躍而上,接住了阮玉薇。

後窗「砰」地一聲,他再轉頭,就見無影將無名連人帶椅子一起帶走了。

聽到聲音,捕頭押著想要逃走的知府進來了,「大人。」

陸讓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知府,「綁起來。」

*

阮玉薇覺得自己做了好長好長的夢。

她還在欽州,她還是一個扎著雙丫髻,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娘親對著她嚴防死守,不讓她進廚房,她就跑去對面飯館舒姨家偷學。

舒姨丈夫死得早,唯一的孩子也因為天花走了,所以雖然舒姨和娘親互為競爭關係,卻對她很好,她的生辰,還會給她送衣裙。

她及笄的那日,娘親不僅給她置辦了衣衫首飾,還帶著她和舒姨去了城郊遊玩。

她的及笄禮沒有贊禮人,也沒有賓客,但卻是她覺得最好的及笄禮。

可是這一切被打破了。

她從欽州到京城,是背負了血仇。

自從她遇到陸讓開始,好像冥冥之中指引著她去發現更多的真相,甚至是更大的陰謀。

只是陸狗官沒人性,仗著自己是大官兒,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把她弄到了松平府這個鬼地方。

她的小命要是在這兒丟了,她變成惡鬼都不會放過他!

阮玉薇醒來的時候,覺得陽光照在臉上暖得就像還在欽州的小院兒一樣。

半晌后,她才眨了眨眼坐了起來,房間不是客棧的房間,也不是她被抓來的時候,那個極度奢華的房間。

她抬手發現後背隱隱泛疼,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

她揉著胳膊的時候反應過來,她好像出了京城就沒有做那種窺人秘密的離奇夢了。

她剛從床榻坐起來,一陣頭暈目眩,她扶著床架閉了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了起來。

一個小丫鬟端著水盆進來,看到她就一臉的驚喜,「姑娘你醒了。」

她連忙將水盆放在盥洗架上,上前攙扶住阮玉薇,「姑娘你都睡一日了,肚子餓了吧。」

不說還好,一說阮玉薇的肚子還就真的咕咕叫了起來。

她就說她怎麼頭暈眼花的,原來是餓的!

小丫鬟將她扶坐在桌邊,端起一直煨在門口小炭爐上的陶鍋,「這是大人吩咐煨在這裡的,您醒來就有熱食吃了。」

大人?陸狗官?

陶罐揭開,雞肉混著米香飄散了出來,阮玉薇肚子叫得更響了!

自從離開了京城,她飢一頓飽一頓,都快成人幹了!

一想到還要跟著陸狗官去吳州,她整個人都萎了,就算不是被嚇死,估計也被餓死了。

阮玉薇看著陶鍋裊裊升起的熱氣,她突然想起她昏迷前是被那個和程雪松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抓住要獻祭的。

她現在安然在這裡,而且這小丫鬟也是個小姑娘,想來,這個案子應是破案了。

她看向正在盛粥的小丫鬟,「之前就聽說松平府年輕的姑娘都跑了,現在看你在這兒,那個案子的兇手已經抓住了吧。」

「抓住了。」小丫鬟一臉的憤慨,「兇手竟然是知府邱大人,還有他那個瘋瘋癲癲的兒子。」

「我原先也只是聽說邱大人府上的活兒不好乾,現在才知道進了邱大公子院子的丫鬟不是死就是傷,還聽說好些姑娘出來后都瘋癲了!」

阮玉薇一臉懵,「知府是兇手?」

那那個和程雪松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

死了嗎?

明明是血緣最為親近的親兄弟,因為一句不吉之兆,分隔兩端,雲泥之別。

小丫鬟將碗放在阮玉薇的跟前,又從腰后取了團扇,一邊攪合一邊扇扇子。

「昨日衙門審案的時候,全城的百姓都來了!您還沒有醒,我不能去看,是別人告訴我的。」

「聽說,是邱大人為了陞官,討好京城裡的貴人,專門尋了會禁術的游醫,取少女的血煉製秘葯。」

「所有被取了血的姑娘本來都沒有死的,全都是被邱大公子……」

說到這裡,小丫鬟就說不下去了,她的眼眶也隱隱含了淚水,「秋姐姐都快成親了,就是因為他們,白白喪了性命。」

阮玉薇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現在兇手既然已經被抓住了,以後再也沒有姑娘會被傷害了。」

小丫鬟抹了一把眼淚,笑道,「對,提心弔膽了這麼久,總歸有個好消息了。」

「姑娘先吃,我去告訴大人您醒了。」

說完,小丫鬟就出去了,阮玉薇想叫住她都來不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中衣,「好歹先告訴我衣衫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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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來驚春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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