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啊哈哈……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乾學長吃癟耶。」

桃城武捂著肚子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是啊是啊！小不點，好樣的！」

菊丸英二和桃城武兩個人勾肩搭背地就蹦躂了起來，看得眾人不自覺地離這倆二貨遠了半步。

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的話，龍馬還是很佩服乾貞治的。

畢竟，由數據來斷定球路這種事明顯比一個十二歲的小子打出外旋發球來得靠譜得多。最起碼非常考驗當事人的反應力和判斷力。

而明顯，乾貞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個網球部里的人還真是個個奇葩，爭奇鬥豔，無所不用其極。

在接下來的幾局中，乾貞治並沒有因為一時的失誤而放棄使用數據戰略，相反的，他的數據戰略有效率達到了50％。但他也同時不得不承認，越前龍馬很難對付。

一般來說，從熟記對方的數據開始，再到對方發球、接球、做出反應等等……這都是一瞬間的事情，要在這短短的幾秒鐘之間自己不僅要做出合理的判斷——這判斷也有40％可能不正確，還要時刻防範對手做出攻擊的舉動。

那麼，相對的，龍馬在接球、發球等動作中也要極速運轉腦力，反方向來思考乾貞治可能會算計自己的可能性球路。

而在思維高度緊繃的球場里，他們兩個都能打個勢均力敵，實在讓青學的正選們不禁拍手叫好！

龍馬的確想過要換右手來打球——但她很快就放棄了。

第一因為右手不是慣用手，打出的球威脅力不夠。自己還沒有將右手訓練到一個自己滿意的程度。

第二因為即使要用右手，也不是單單隻用右手這麼簡單。

於是比賽一時膠著不下。

「前輩……我搞不懂耶，為什麼別人不採訪，要來採訪幾個中學生打網球啊？」

脖頸間掛著最新型的相機，作為《職業網球》雜誌新晉的記者，芝沙織原本期待著前輩會帶著她去高檔的網球會場等等採訪大明星的，可是搞了半天，井上前輩居然只帶她來到這個叫做青春學園的地方。

中學生的網球？

「你可別小看現在的中學生。據電視台最近幾年的收視報道，中學生網球聯賽的收視率節節攀升啊。而且這所青春學園裡的隊員我很感興趣，技術也非常好。」

井上一本正經道。

芝沙織：「中學生的網球能有多好？」

井上：「這個嘛……據說去年的全國冠軍立海大的隊員們個個都能用網球殺人，他們的網球技術出神入化，一手指就能秒殺六大門派眾多高手！特別是那個部長，平常一直生病，關鍵時刻卻能奮勇滅敵！不說話，光站那兒就能以意識來打網球！堪稱界內傳奇！」

芝沙織：「……」

井上：「不過你不用怕，青學的孩子們雖然還沒能練成如此姦邪的內功，但是他們都立志茁壯成長為新一代殺人網球的掌門人。看！那邊就是了！」

順著井上手指的方向看去，芝沙織瞬間就驚呆了——

只見一個戴著白花花眼鏡的哥兒們在網球場上一邊瘋狂地打著球一邊嘴巴里念念有詞。當時芝沙織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壞了！這孩子莫不是打網球把腦子給打壞了！

而他對面的那個矮個子則是更加匪夷所思——他居然打一球就換一隻手，打一球再換一隻手！跟切換遊戲模式似的，講不定下一秒來記必殺就雙手齊上把對面那瘋子給滅了！

說時遲那時快！

那個小矮子接了一個挑高球，於是緩緩抬起臉來……

芝沙織這才看清他的臉孔——清秀的、稚嫩的、帶著點認真、帶著點堅定……實在……實在是……

「啊！！！光芒四射啊！！太帥了！！！」

不明真相的井上頓時被芝沙織的尖叫給嚇了一大跳——而和芝沙織同一時間揚起尖叫的還有在場邊觀戰的其他女性。

這是決定勝負的一球。

而在這之前，龍馬與乾貞治的這場心理與體力並濟的比賽已經儼然快讓場下的觀眾們得了失心瘋——

部員甲：「我壓十杯乾氏蔬菜汁！賭乾學長贏！」

部員乙：「你簡直喪心病狂！我大越前一定會打敗乾的！我壓部長肯定被小女孩叫過叔叔不下十次！」

手冢：「全都給我去跑50圈清醒清醒。」

而球場內，因為龍馬突然之間用了二刀流，這讓乾貞治一下子失算了不少，在此期間失了很多分，甚至輸了好幾局之間的發球局。

雖然時不時地換手打球很出人意料，但這不代表沒有痕迹可循。

就像現在，如果自己挑高球，面對自己不甚有把握的挑高球，越前是一定不會將拍子換到右手的，因為他沒有把握。

所以他會打對角直線球的幾率是70％。

就在乾貞治預備著接球的時候，卻見對面的龍馬微微一笑——她的確沒有將拍子換到右手，只是……她沒有直線回擊，而是輕輕接球，直接將那隻球送到了網的那一端。

輕輕地……輕輕地……

站在底線邊上的乾貞治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隻球緩緩落到他那端的網邊。

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很普通的放短球。

陽光透過網前的陰影落在那隻金色的小球上，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6－4！越前勝！」

在裁判宣布比賽結束后的下一秒，乾才緩緩反應過來，因為對面的龍馬已經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示意了。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走上前和龍馬握手——這小子的確很厲害。至今為止，還沒見他用過任何絕招。不，或許在他眼裡，他們所謂的「絕招」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但最終，都歸本質——它只是一個網球罷了。

「哇！乾居然真的輸了！」

菊丸有些微微瞪大眼睛道。

「呵呵……乾即使不在這裡輸，也總有一天會輸的。因為從一開始，當他抱著數據打比賽的時候，他就是輸家。」

不二緩緩道，「你說是吧，手冢？」

手冢：「你也想跑50圈么，不二？」

不二：「不，我還是更喜歡喝乾氏蔬菜汁。」

手冢：「……」

「怎麼樣，芝？所以我說，即使是中學生水平還是很好的吧？不過……這個矮個子我倒是沒在青學見過……新生么？而且……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井上疑惑地回頭，剛想問身旁的芝沙織，一回頭卻發現身邊的姑娘早就不見了！

「你好，我是《職業網球》雜誌的記者芝沙織。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你以前受過專業訓練么？經過今天的比賽你現在已經是青學的正選隊員了吧？我剛剛好像聽說你才一年級啊……好厲害啊！」

芝沙織拿著相機就追隨在龍馬身邊不斷問道。

而在比賽結束後龍馬就和其他幾個一年級新生一起被留下來打掃球場了。她眨眼看了看芝沙織，接著將手上的東西放到芝沙織手裡，「你能幫我打掃一下么？」

「可以是可以，不過……」

「謝謝。」

「你要去哪裡？」

將外套的拉鏈拉好，豎起來的領子幾乎遮掉了她半張臉，於是她睜大眼睛道，「當然是回家啊。」

芝沙織：「……」

「吶，龍馬，你是不是從來沒輸過啊？你實在太有天分了！」

堀尾不禁問道。

而原本背著包準備走人的龍馬則是頓住了腳步——「你……是第一個說我打網球有天分的人。還有，我每天都輸球。」

堀尾，男，網球球齡兩年，在十二歲這一年遭到了人生之中的毀滅性打擊。只是他不知道，在今後的人生中，像今天這樣的打擊實在數不勝數。其實在他認識了越前龍馬這個人之後，他的人生就已經是一條赤、裸、裸的黑道了。

而在越前宅中，早些時候回來的菜菜子第一時間向越前南次郎報告了自己在青春學園裡的豐功偉績，得到了越前南次郎的好評不斷。

叔侄兩人的覺悟達到了空前一致的高度——以欺負、耍弄龍馬為人生目標，向著社會和世界的腳步前進。以至於當龍馬一回來，越前南次郎就屁顛屁顛地湊了過去——

「喲，美麗的少女，今天玩得開心么？」

而只聽玄關「哐當」一聲響，越前南次郎和菜菜子連忙看過去，就見某少女已經整個人四肢大張地趴在了地板上，美美地睡了過去。

而她的額頭上居然還貼著一張歪歪扭扭的紙條，上書——

「壞男人就是我，我就是越前龍馬。」

遠在千里之外的其他網球部成員——「說起來，剛才惡作劇的時候給越前貼在腦門上的那張紙條不知道他拿下來沒有？那傢伙那麼遲鈍……不會就這樣一直貼著就走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