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迷彩

張振華的最後的發言引起了台下同學們的一陣騷亂。一位老師舉起手說道：「張振華同志，難道你是在質疑我們的教學方法嗎？還有，你剛才的話是在否定辛苦努力會帶來成果嗎？」

張振華一笑，「首先，我並沒有質疑各位老師們的教學方法。更何況這個話不是我說的，是愛迪生說的，我只是把它完整的表達出來而已。而且我不認為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孔子曾經說過：『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貽。』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此。大家想想看，如果沒有那些科學家、發明家們的奇思妙想，怎麼會有我們現在這些科學理論？怎麼會有我們身邊的這些科技產品？見過水果從樹上掉下來的大有人在，為什麼只有牛頓才想到是有什麼力量向下牽引著它？」

說到這兒，張振華停頓了一下，「再舉個例子，我們紅軍建立初期，完全按照蘇聯模式，一味的以攻佔大城市為主要目標，結果吃了很多敗仗；後來，毛主席結合我國的實際特點，創造性的提出了『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這難道不是偉大的發明嗎？之後，毛主席又靈活地運用游擊戰，取得了多次反圍剿勝利，並在抗戰期間，在敵後建立了廣泛的抗日根據地，讓游擊戰——這種在西方被視為『土匪、強盜戰術』的作戰方式——能夠登堂入室，進入正規軍事院校的教學大綱。這不也是一項很偉大的創舉嗎？

「當然，我這麼說絲毫沒有否定辛苦勞動的意思。任何一件偉大的發明往往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它需要不斷地努力與摸索，也需要足夠的毅力和決心。有的時候想法是好的，但現實卻未必能讓你如願。這樣的例子很多，今天我就不講了，以後如果再請我來，我會挑兩件事告訴你們。感謝大家聽我說了這麼多的廢話，接下來就該輪到我旁邊的這位常小虎同志發言了，大家都不去廁所了吧？」

在台下的鬨笑和掌聲中，張振華結束了自己的發言。坐下后，常小虎咬著牙低聲埋怨道：「你小子，你說得這麼好讓我下面怎麼說呀？」

張振華笑道：「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唄。要不你說兩件平常不讓說的那個？」

「屁！不讓說我說它幹嘛？該我上了，回來再收拾你。」

常小虎上去后沒多久，校領導就收到了來自台下遞上來的紙條。校長看過紙條的內容后，微微一笑，轉頭看了看張振華，又對身邊的教導主任耳語了幾句。教導主任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大約四十多分鐘后，常小虎的報告講完了。在掌聲中，校長又站了起來，「感謝三位同志的精彩演講。就在剛才我收到了下面遞上來的幾張條子，大家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三位同志，希望你們能解答。」

三個人相互看了看，張振華道：「校長請講。我們盡量挑那個能說的告訴大家。」

在眾人的笑聲中，校長打開第一張紙條，「這個問題是問張振華同志的，他問你，發明很難嗎？有什麼竅門沒有？」

張振華想了想，「發明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有人說過，搞發明只要做好加法和減法就可以了。大家不要覺得發明是一件多麼高深莫測的職業，其實沒必要。舉個例子：橡皮頭鉛筆大家都用過吧？就是這麼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發明，當年卻讓它的發明者——一個窮畫家得到了幾十萬美元的專利費。厲害吧？發明，就是要從身邊的一點一滴開始做起。還有人說過，『科技的進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讓人變懶』。雖然有點謬論的意思，不過仔細想想還是有點道理的。當然，隨著時代的進步，發明的門檻也會越來越高。這就需要大家不斷地提高知識，掌握越來越多的科學理論。」

掌聲中，校長又打開第二張紙條，「這張字條是問三位同志，同樣是鬼子，美國鬼子和日本鬼子哪個更難對付？」

常小虎笑道：「這個問題我來回答。打日本鬼子的時候我們還小，沒趕上。不過聽部隊里的老兵講，日本鬼子打仗不要命，打到最後往往會發起自殺式衝鋒死也不投降；美國鬼子比較惜命，戰鬥到彈盡糧絕的時候大多會選擇主動投降。而另一方面，兩邊的火力和裝備絕對不在同一個檔次上，這一點高江同志深有體會。」

高江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儘管上戰場前我們已經知道美軍的裝備精、火力猛，但真的上去了才知道怎麼回事。」

張振華道：「就像毛主席說的，『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只要方法得當，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對付不了的敵人。」

掌聲中，校長又打開了下一張紙條。就這樣，張振華他們三個人一張接一張地解答著紙條上五花八門的問題。不知不覺間，兩個小時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最後，報告會在《說句心裡話》的歌聲中宣告結束。

報告會結束后，張振華帶著高江他們兩個回到了家中。一進門，張振華就癱坐在椅子上，舉起桌上的茶壺咕嘟嘟地喝了個痛快，接著長出了一口氣，「天吶！比我在前線當廣播員的時候還累。」

高江接過茶壺喝了個底朝天，然後說道：「這算不錯了。比我們在別處強多了。」

常小虎拿過茶壺來晃了晃，「你們這兩個沒義氣的傢伙，也不給我留點。」

張振華一笑，「反正快中午了，一會兒我請你們到飯館吃一頓。」

常小虎「哼」了一聲，「算你有良心。」

張振華嘆道：「報告做完了，咱們三個也就該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

常小虎「嘿嘿」一笑，「狗娃去哪兒我不知道，不過我肯定不會這麼快就走。」

「為什麼？」張振華和高江齊聲問道。

常小虎壓低聲音道：「聽說上級要保留這次赴朝作戰的特戰部隊，並為我們優先換髮一部分最新型的裝備。我這次來就是參加裝備測試的。」

「真的？」張振華感到有些驚訝。

高江嘆道：「我就慘了。這次回來上級讓我參加軍校學習。」

張振華道：「這是好事啊。上了軍校就意味著要陞官了。現在你已經是排長了，從軍校出來后，怎麼也是個連長了。」

高江撓了撓頭，苦著臉道：「可你也知道，我從小就不愛念書。這一上軍校，有我的苦頭吃了。」

張振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呀！」

「滾！」高江拍開了張振華的爪子，招呼著常小虎，「跟咱們兄弟面前端知識分子的架子。小虎，收拾他！」

「好咧！」常小虎撲了上去，三個大小夥子笑著鬧在了一處。

國慶過後，洪學智派人把張振華從廠子里叫了出來，一路坐車來到西山腳下一處軍營。來到院中，洪學智指著一個箱子道：「你說的迷彩服，我們已經試著印出來了。今天就是來驗證一下有沒有你說的那麼管用。」

「真的？這麼快？」張振華驚奇地打開箱子。果然，箱子里擺放著幾套疊得整整齊齊的黃綠相間的迷彩服。

洪學智道：「不算快了。主要是圖案不好印。為這可花了不少心思。別的不多說了，你們幾個，趕緊穿上試試。換好之後，立刻上山隱蔽起來，看我能不能找到你們。」

「是！」旁邊的幾名戰士領命之後，拿起衣服進了營房。洪學智就背轉過身子和張振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大約過了一刻鐘，一名班長跑了過來，「首長，同志們都藏好了。」

「是嗎？」洪學智轉過身，那名班長指著不遠處山坡上的樹林道：「他們就藏在這裡。」

洪學智點了點頭，從旁邊取過望遠鏡仔細地看著。樹林距此大約兩百多米的距離，此時雖然已是秋天，但山上的草木還沒有開始完全枯黃。秋風吹過，樹林中發出「沙沙」的響聲。

洪學智看了半天，放下瞭望遠鏡，「不找了！讓他們出來吧。」班長吹響了哨子，只見人影晃動，那幾名戰士紛紛顯出身來。

洪學智笑道：「原來你們在那兒啊。看來這個迷彩服還是挺管用的嘛。」

張振華道：「絕對管用。這只是普通的叢林迷彩。如果按照交戰地點分，還有沙漠迷彩、海洋迷彩等。而且迷彩不光可以讓人穿，還可以讓坦克、裝甲車甚至軍艦穿。」

洪學智聽后大笑，「我們可沒有那麼多的油漆哦。」隨後說道：「既然迷彩服這麼有用，我做主了，迷彩服作為特戰部隊的正式軍裝。還有，全國各地的新軍裝的徵稿意見稿已經收集齊了，後天就開始討論。定下之後，就立刻派到制衣廠製作。你作為投稿人之一，也過來參加討論吧。後天一早我派人來接你。」

「是！」張振華打了個立正，隨後問道：「首長，我說的那個事怎麼樣了？」

「就是那個研製電視機的事？」洪學智看著他問道。張振華點了點頭。洪學智「嘿嘿」一笑，「保密！」說完，大步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