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鳳棲苑內纖歌凝
回到宮中,傲雪將澈兒的事說了,安成眉頭一皺,將葯從袖中掏出。
傲雪有些不解:「其實這事高太醫可以幫忙,公主不必自己親自去。」
安成搖頭,吩咐:「你親自去一趟。」
蘭屏待在房內,等著有人前來,忽聽門外傳來一聲:「蘭屏在嗎?」
開門來看,傲雪徑直入內,見蘭屏神情仍是哀傷,嘆氣過後,拉了蘭屏的手,把青花瓷瓶塞到了她手裡。
蘭屏手抖接過,傲雪問:「這可是死罪,難道,你想要這個孩子?」
蘭屏低下了頭,決然冷漠:「不是,這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傲雪嘆了口氣,不知從何安慰,坐了半響,才告辭:「既然如此,我便走了,你好好地,以後日子還長。」
蘭屏點頭,目送傲雪離開,以後自與他陌路,只是,念及過往種種,不由得悲從中來,轉身將葯倒在茶杯中,一口喝下。
苑門口的紅霜來報:「公主,四公主來了。」
安成道:「可是來了,快請。」
傲雪跟在安成身後,不禁有些擔心,只怕來者不善。
還未迎出去,初雲公主等人已經往內殿走來,安成笑迎:「什麼風把姐姐吹到妹妹這裡來了,妹妹正要出來迎姐姐,姐姐卻進來了?」
澈兒被安成餘光一掃,懦懦不敢言語。
初雲公主明艷無雙,嘴角牽扯著一絲無法隱藏的訕笑,這丫頭倒慣會裝模作樣,便也虛套一把:「姐姐想念妹妹,特來你宮裡看看。」
安成將初雲公主帶進內殿,便吩咐婢女奉茶水、糕點。
初雲公主斜眼看了一眼上來的幾位糕點,勉強喝了一口茶水,又見屋內桌上擺放的鮮花,笑問:「」妹妹功課勤勉,還有時間學習花道呢?」
安成:「姐姐見笑,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
初雲公主心道:「這丫頭機靈,這般與她虛偽不知要到幾時,不如直接辦正事。」轉視屋內諸人,卻不見蘭屏:「妹妹近身侍女有幾人呢?」
安成一愣,這般婉轉,方答:「三四人罷,皇姐何故此問?」
初雲公主點了點頭,介面說道:「今日來見皇妹,是想問妹妹宮裡有個婢女叫做蘭屏的罷,在哪裡呢,卻沒瞧見?」
安成:「嗯,是妹妹宮裡的。」
初雲公主:「不瞞妹妹,姐姐今日來你府上,一來看妹妹,二來便是謝你宮裡這位婢女。」
安成疑惑:「姐姐,謝她做什麼?」
初雲公主揚揚手腕上的金鐲,解釋:「那日在御花園,我丟了母妃賞賜的這鐲子,虧你的這婢女幫忙找回,當時忘了賞賜,過後想來,你這丫頭機靈見的,今特來賞她。」
傲雪心道:「初雲公主為何今次這般賞罰分明,處事大方,既有心賞賜,當日便可賞,偏挑了今日親自上門來見人!」
初雲公主命欣兒捧出一個錦盒出來,想是賞賜之物,打開便見一個玉鐲,成色與樣式差些,也不知哪裡找來的。
安成點頭:「原來如此,姐姐倒不必客氣,這原是她做奴婢的分內之事,何需煩姐姐今日親自跑一趟,這般抬舉她。」
初雲公主示意欣兒將禮物放於桌上,暗想她為何這般言語推諉不叫人出來見我,定是如澈兒所說,當下笑道:「並非抬舉,她既替我找回心愛之物,且姐姐有心賞她,妹妹何不叫她出來見我,要知,皇姐說出要賞,也不好收回不是?」
安成問傲雪:「今日那蘭屏可當值嗎?」
傲雪低頭回告:「她昨日就身體不適,今日實在下不了床,便跟奴婢告假了,請四公主見諒。」
初雲公主面有慍色,已是不悅。
安成道:「這丫頭看來是個沒福氣的,皇姐親自過來賞賜,她卻不能出來見皇姐了。」
初雲公主訕笑一聲,便又坐著喝茶,不過片刻,小黃門進來稟告:「公主,高太醫來了。」
安成面有慍怒:「昨日請他來不來,今日怎麼來了,宣他進來。」
初雲公主語帶關切:「妹妹身體不適嗎?太醫來替妹妹看診嗎?」
安成搖頭:「不過是父皇遣他病後尋常問診罷了。」
初雲公主:「妹妹一向仁愛下人,你家那婢女既然下不了床,可順變讓高太醫瞧瞧。」
安成恍然大悟,想了想,吩咐傲雪:「你去看看蘭屏到底病重幾何,如起得來還是自己前來為好,也不知是個什麼病。」
高常進殿,向安成與初雲公主行禮完畢,紅霜將一絲帕覆於安成手腕上,高常聽診完畢,又查看安成臉色,問了吃藥與反應情況,方道:「公主寒疾已去了。」
安成賞賜高常后,命高太醫旁座等候:「我宮裡還有一個婢女,請高太醫給診治診治。」
高常謝畢歸坐,蘭屏卻遲遲未來。
安成皺眉,頗有些怒氣:「幾天便病成這樣了,紅霜你去讓她來見我。」
初雲公主聽得越發喜悅,不多時,傲雪、紅霜攙扶著面色病重的蘭屏已到。
蘭屏面罩輕紗,跪下見禮,屋內便有一股惡臭。
安成皺眉:「真是晦氣,還不快見過四皇姐,早知就讓高太醫過去了,這是怎麼了?」
蘭屏對著掩口捂鼻、一臉嫌棄的初雲公主行了禮,低頭請罪:「奴婢污穢不堪,驚嚇了兩位公主,罪該萬死。」
澈兒心下奇怪,昨日還好好的,這會做什麼,定是怕那事見光,才故意做鬼。
安成把臉偏向窗外,吩咐高常:「高太醫,你快瞧瞧,這是怎麼了。」
初雲公主不悅,本不想多留,聽了澈兒耳語,然越多推諉越多古怪,卻越覺得安成心裡有鬼,當下忍著惡臭,與安成道:「皇妹,姐姐叨擾你片刻,便想回去了,你且好生靜養。」又掩氣息鼻,與蘭屏道:「你這丫頭幾天不見,如何病成這副模樣,怪可憐見的,也得好生保養,才好伺候你們公主,那日你在御花園幫本宮找回玉鐲,你且過來,本宮有東西賞你。」
蘭屏看了一眼安成,安成心下想笑,卻正色道:「四皇姐看得起你,才過府來抬你臉面,還不過去謝恩。」
蘭屏便起身至初雲公主身旁要跪下謝恩,初雲公主暗中抓住蘭屏右手腕,蘭屏驚恐之下掙脫不得,渾身發抖,初雲公主虛扶了一把,看向神色慌亂的蘭屏。
欣兒已將玉鐲遞上,初雲公主笑道:「這可憐見的,便不用跪了,我這裡賞賜你玉鐲一隻,且帶上看合適與否?」
欣兒便拉出蘭屏右手腕來試,卻大叫一聲:「呀,你手怎麼了?」
初雲公主大喜之下起身查看,卻見蘭屏手腕處白紗包紮:「你手是怎麼回事?」
蘭屏顫聲顫氣:「回四公主,奴婢做綉活,不小心被剪刀所傷了,奴婢沒事。」
初雲公主看了一臉不解的安成,心疼地拉著蘭屏手腕:「你這丫頭這般病重,昨日還做綉活呢,不過我瞧著血印未乾,倒像新傷,不像昨天的。」
安成看向傲雪,傲雪輕輕搖頭。
初雲公主道:「只是你這傷口在手動脈處,說大就大,應上藥再好好包紮,免得傷風感染,本宮看得讓高太醫將紗布解開,重新替你包紮才好,安成,你說呢?」
安成看向蘭屏道:「四皇姐說得對,你過來,讓高太醫看看。」
初雲公主回座位坐下,想起剛才蘭屏近身,那般惡臭,腹中便極為不適,忙喝茶壓驚。
蘭屏領命坐在地凳上,將左手遞給高常,高常診其脈象,大驚,回身望向安成,安成問:「她這病,可嚴重?」
高常面色沉重:「姑娘可否一旁摘下頭紗,讓在下查看。」
安成點頭:「你們一旁看去,別嚇壞了四皇姐。」
初雲公主道:「高太醫,這丫頭得的是什麼病?」
高常道:「四公主稍待,怕是疫病,容臣複查。」
初雲公主與安成對視一眼,俱是一驚,:「疫病?這不可能罷,本宮宮裡怎會有疫病。」
初雲公主瞥眼高常揭開的頭紗,蘭屏面部瘡疤巨多,潰爛流血,甚是噁心,頃刻間惡臭滿屋。
安成命紅霜:「快焚香。」
紅霜領命自去取香,初雲公主疑心澈兒,莫不是這丫頭又騙我,澈兒嚇得腿發軟,恨不能即刻跪下:「公主,奴婢昨日親眼所見,可真沒騙你啊。」
初雲公主與澈兒眼語一番,已是氣炸。
高常診斷完畢,與安成回復:「公主,確為疫病,臣先開幾副藥方,與甘草等煎服,且看成效,此事還得趕快稟告院使大人。」
安成十分擔心,忙問:「高太醫,你可仔細確診過了,本宮宮裡怎會有疫源呢?」
高常道:「十有七八,公主宮裡確實不會,許是這位姑娘去過哪裡不幹凈的地方感染的?」
安成斂眉,看向初雲公主:「宮裡哪處有疫病,此事重大,應趕緊稟告貴妃娘娘啊。」
高常一臉凝滯:「請公主將蘭屏隔離起來,待臣回去稟告院使大人,請大人前來複診。」
安成點頭,初雲公主不料事情轉換到這一步,雖對疫病頗為驚恐,瞧一眼在遠處的蘭屏仍在流血的手腕,便道:「高太醫,那宮婢的手那傷沒事吧,既然你還未能確認,本宮瞧著心疼,你給重新包紮包紮罷,別好好的性命,可惜了」
高常領命,將藥箱提過去,把蘭屏右手臂上的紗布剪開,只見雪白的手腕處好大一處傷口,鮮血直冒。
初雲公主眼遞欣兒,欣兒便前去查看,只看見鮮血傷口,哪裡能瞧見宮砂標記,便回至初雲公主身邊,搖頭未知。
初雲公主心下怒火更勝,只沒處發,與欣兒道:「你去報告母妃,鳳棲苑疑似出現了疫病,請母妃前來。」
安成聽聞,感激道:「多謝姐姐。」
初雲公主勉強一笑:「應該的,妹妹不必客氣。」
初雲公主笑了笑,這丫頭好狠的心思,想那澈兒說是親眼所見,應該沒膽量哄騙於我,定是叫這婢女自毀手腕,瞧不見那宮砂標誌,然表象可毀,脈象卻毀不了,只是自己卻不好直接發疑,這太醫怕是德妃的人,故意隱瞞也未可知,便問高常:「高太醫可還診出別的沒有,本宮瞧這丫頭病怏怏的,怕不只一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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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常搖頭道:「只是陰虛體弱,經期混亂,臣不擅婦科,不敢拿葯。」
初雲公主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不多時,門口來報,貴妃娘娘到。
安成臉色一暗,心道來得挺快,抬眼一看,只見一位美艷絕倫的妃子帶著十來個太監宮女朝這邊來,卻無太醫跟隨。
夕陽下,彷彿從塵外而來,身穿金絲攢鳳鴛紋釉黃錦袍,頭戴著十分珍貴的東海明珠嵌玉白鳳冠,眉眼修長,神采飛揚,顧盼生輝,鵝蛋臉,一雙鳳眼剪秋水,使人不敢正視,如此氣勢,宮中除了孫貴妃還有誰?
安成與初雲公主便出外見禮,孫貴妃看了初雲公主一眼,開口問:「安成,剛才這丫頭來報,說你這宮裡診斷出了疫病,是怎麼回事?」
安成便請高常來回話,聽罷高常講完,孫貴妃環視鳳棲苑,沉聲問高常:「你可診斷仔細了,可確定?」
高常猶豫了一下道:「臣確定,確為疫病。」
孫貴妃頗驚,吩咐身旁:「那安成這宮裡可得好好排查了,先將那婢女隔離起來。」
安成忙道:「已將那婢女單獨關著了,還得請太醫院多派些人手過來。」
孫貴妃點頭道:「小心為妙。」
忽又有內侍慌忙進來,眾人皆驚,跑進來稟告孫貴妃:「娘娘,不好了,太醫院使周大人剛剛譴人來說景怡宮多人得了瘟疫。」
孫貴妃一驚,看向高常,又問安成:「莫不是你的婢女去了那不幹凈的地方?」
安成亦是一驚:「浣月,你去問問。」
浣月不多時已來回話:「蘭屏回話說確實前日去過景怡宮。」
孫貴妃鳳眼微閉,寒色一閃而過,沉吟片刻,道:「那裡是冷宮,想是那裡感染的,但你這裡也不可放鬆,先將那婢女隔離,高太醫你仔細在此排查,將甘草湯熬出來,所有人都開始服用,本宮先去景怡宮看看。」
初雲公主幾次想說話都沒能插上嘴。
孫貴妃雷厲風行,厲言吩咐:「你還是回你自己宮裡去,把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我叫過去,另外嚴密封鎖景怡宮,以防外人進出,瘟疫擴散。」
初雲公主眼見事情至此,只得作罷,轉而將澈兒恨上了。
初雲公主等母妃走遠,盯著安成,咽下一口氣:「近日妹妹宮裡真是事多,姐姐有個不情之情,想請妹妹成全。」
安成笑道:「姐姐請說。」
初雲公主:「妹妹宮裡的澈兒聽聞女紅甚好,姐姐外公生辰將至,想綉一副百鳥圖給外公賀壽,偏姐姐宮裡人手不夠,可否借妹妹府上這丫頭使幾天?」
安成心道,澈兒是個掌燈婢女,卻從未聽說她綉工出色,:「這有何難,姐姐偏看上那蠢丫頭了,別說是用幾天,就是看上這丫頭,妹妹也只當那便是她的福氣了,要將她送給姐姐。
初雲公主見安成客套如此,正有此意當下介面:「姐姐見她,卻是個伶俐的,妹妹既如此大方,姐姐就收下她了。」
安成點頭:「自家姐妹,姐姐何需跟妹妹見外呢,澈兒,如今,你便跟著四皇姐吧,還不快謝謝四公主,她宮裡可比不得我這兒,你可得盡心儘力,別出了岔子。」
澈兒情知初雲公主哪裡是要自己去給她繡花,早嚇得面如死灰,甚至能感覺到初雲公主鋒利的目光將自己一片片凌遲,在安成公主身邊,雖不得重用,好歹是個賢名仁愛的主子,初雲公主狠毒刻薄,宮中人盡皆知啊,真是得不償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願意離開公主。」
安成笑道:「這是什麼話,四公主是本公主的皇姐,她喜歡你要了你去,你有什麼不肯,還不快謝恩,別讓四皇姐不高心才是。」
澈兒心內悔恨異常,卻知是不能挽回了,只得叩頭謝恩。
初雲公主:「那就謝謝皇妹了,皇妹好好歇著吧,姐姐告辭了。」領著一行人,揚長而去。
安成心內終於舒了口氣。
傲雪站在她身後,不由得氣憤道:「好個攀援赴會的主兒,還捨不得公主呢?」
安成回頭看她一眼,淡淡吩咐高常:「高太醫,我那婢女,勞煩你費心。」
高常滿身是汗:「剛才確實兇險,也虧蘭屏姑娘隱忍,硬撐著。」
安成嘆了一口氣:「高太醫,景怡宮的疫病有幾日了?」
高常:「其實前一日已查出一人有癥狀,只是冷宮之地,也無人在意。」
安成點頭:「傲雪,吩咐廚房將補藥燉上,好好照料蘭屏,另外,咱們該喝的也得喝。」
高常:「那臣先回太醫院一趟。」
安成點頭,遣浣月送高常出門,與傲雪至海棠樹下安坐:「今日只是暫時躲過去了,多虧了高太醫,也虧你機謹。」
傲雪搖頭:「奴婢倒沒做什麼,蘭屏,確實對自己夠狠,那會在屋裡,奴婢深怕她倒下了,只是公主到底便宜了那澈兒,她請高太醫請的那般及時,幸虧高太醫。」
安成點頭:「四皇姐可不會便宜她的,個人選擇罷了,這裡既然留不住她,何不成人之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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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想來也是這般道理,孫貴妃要處理那景怡宮的事,初雲公主經此一事,應該暫時不會輕舉妄動了。
蘭屏被隔離在後院一間偏房中,吃了安成賞賜的靈芝補藥躺在床上,下身鑽心之痛如海浪般直衝大腦,想到剛才殿中之事那般兇險,初雲公主與澈兒等人的算計,意識便越來越清晰,手不自覺地撫摸心腹,大滴眼淚便滾滾下落,辨不出是疼痛還是傷心,許久,在疼痛地麻木中,竟沉沉睡去。
夢中竟見到那人拿刀砍殺自己,又是早年被他脅迫做歌姬時的屈辱歲月,再就是妹妹仍然是一個小人兒,在夢中向自己呼救,蘭屏知是著了夢魘,想醒過來卻醒不了,忽聽一女子聲音,聽來甚是熟悉:「蘭屏,醒醒。」好不容易蘇醒過來,卻見安成坐在床邊。
傲雪立於旁側,蘭屏趕忙起身見禮,安成制止了,吩咐傲雪:「先將飯吃了。」
蘭屏便謝恩,安成搖頭制止:「別拘禮了,你手受傷,讓傲雪喂你罷。」
蘭屏何時被人這般看待過,心下一熱,不肯,傲雪端了粥便在床邊舀了一勺,遞到蘭屏嘴邊:「快吃罷,逞強做什麼,別讓公主生氣才是,以後我有事,你也得照顧我。」
蘭屏邊哭邊吃:「多謝姐姐。」
安成:「你如今的身體情況,時不宜太過傷心,虧損的是自己的身體,多得為自己著想,不然以後會留下病根。」
蘭屏心頭一酸:「多謝公主。」勉強吃了大半碗粥。
安成贊道:「你這樣便好,如今將你幽閉,宮中耳目頗雜,我不便常來看你,你也好藉此靜養,其餘的事別多想,你妹妹的事已有了眉目,來日還長,你可記住了。」
蘭屏的點頭答應,想自己她只是一個小宮女,命運十分卑微,大皇子德崇曾經對自己說:「到底是人微言輕,怎麼死了都不知道。」
自己那年拚死想逃脫那人掌控,為親人入宮,親人枉死,自己為仇恨而來,註定不是淺唱那纖歌長身佇立而忘幸焉的後宮女子,前身命運是因為那個人而改變,這次也因為七公主有所改變,只有這一次,在這冰冷的宮苑中,初嘗人世的溫暖,儘管這只是一個天生高貴的公主對於身為宮婢的自己的憐憫,但卻比已去世的表姐還情真,與那人的一切似乎也在悄悄結束,自己終於活過來了,終於不再是一枚潛藏在這宮苑的小小渡鳥,而有了棲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