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軍易帥
在城北駐守已經很長時間了，和對面的日軍也已經對峙很長時間了。這期間，日軍零星的有幾個人曾進入雙方的無人區，嘰里呱啦的說說笑笑，甚至有一次已經進入了我們的防空區，鑒於上面的命令，我們沒有採取行動，只是做好迎戰準備。日本人幾次的挑釁目的很明確，他們已經和國民政府達成了停火協議，當然他們的目的是暫時做休整。如今他們頻頻的挑釁看來已經準備好了，只是想從中找個借口，他們好「正大光明」的打過來從而進攻華北。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天氣又進入了深秋。
秋分后的一天，我正式接到了半年來第一道命令：回軍部開會。
這個命令式軍部的通信兵親自跑來傳達的，看來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會議。
走進軍部的小會議廳，國少君和其他人早已入座。我摘下軍帽，坐在了楊承生旁邊。
「哎，聽說了嗎？」楊承生湊過來小聲道。
「上面要對咱們進行整編了。」
我猛然一愣，「怎麼？要撤咱們編？」
正當楊承生想要再說的時候，江正坤和黎兆民走了進來。
他們的身後跟著一個略顯富態的軍官，灰色的軍裝已經有些褪色，胸前的番號胸章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字，他的眼角有一道微微的笑紋，略顯胖的臉蛋總是讓人感覺他就是在笑，無時無刻不在笑。
幾個人落座，胖軍官笑笑，坐在了正中的位置，那是以前梁旅長的位置，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坐下。之後又向江正坤輕聲說了些什麼。江正坤點點頭。
「今天召集營以上軍官開會，是有一道重要的命令要宣布。」江正坤厲聲說道，「我們青年軍已經成立了整一年了，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帶著你們當中的很多人在軍官訓練班。如今……」
江正坤說道這裡有些哽咽，「如今，在座的諸位都已經是年輕有為的青年將領，雖然我們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是我們很堅強，也很頑強。慶幸的是，我們還活著，活著就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就要繼續讓我們的青年軍的軍旗飄揚，就要牢記我們青年軍的軍訓！」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江正坤激昂的演說，然而這一次，我卻聽出他悲壯的心聲！
他究竟要說什麼？他的話語里充滿了悲壯，難不成真的要將我們撤編？或是將我們調到別的地方去？
正中坐著的胖軍官依然保持著笑容，認真的聽著江正坤的演講。
「下面，請潘長官訓話。」
只見正中的胖軍官綻開了笑容，「不敢不敢。簡單的和大家說一說，由於西北共匪猖獗，梁長官已授命調往西北剿匪司令部。那麼青年軍就由我來統帥，還望在座各位年少同仁多多支持。介紹一下，本人潘有國，是奉國防部命令接任青年軍司令一職。」
潘有國的笑容在他說最後一句話的瞬間消失了。當他不笑的時候，目光里忽然充滿了一種猙獰，一股邪惡。
「我聽說，大家都在討論青年軍撤編或改編的問題。哈哈哈。」潘有國的臉上忽然之間又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露得那樣自然，那樣和藹。
「我可以對大家講，不要有任何顧慮，青年軍是張少帥一手創出的，番號要保留，人員也要保留。啊！大家放心！當前外寇入侵，已兵臨城下，我們要做的就是守衛好自己的疆土，不能再讓外寇近一步。」
潘有國的笑容一直保持著，兩隻眯眯眼讓人感覺他有些可愛。
江正坤小聲嘀咕了兩句，潘有國點點頭。
「潘長官的話很安撫人心更振奮人心，在座的也算是經歷過戰爭洗禮的青年將領了，現在大敵當前，必須要時刻警惕……」
江正坤長篇大論了一番，讓我有些昏昏欲睡。之前的擔心都隨著潘有國的幾句安撫暫時放下。聽著江正坤滔滔不絕的講演，我偷偷的看著國少君，畢竟在我們這一波人里，他是最大的，是我們的大哥。
國少君筆直的坐著，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我能看出他的眼神很複雜，有失落也有無奈，更多的還是之前的種種不安。
隨著梁國英的卸任，我們也算非正式的列入了國民革命軍正規軍的序列，因為我們有了一個中央軍的上峰長官。不過可幸的是，我們的補給有了保障，潘有國上任的第二個星期，我們接到了上峰派發下來的武器彈藥，和一萬大洋的軍餉，據說是潘長官申請的。
和對面日軍對峙的這些日子裡，日軍總是不甘寂寞，時常派出小隊士兵在公共區進行訓練，陳志康每天的神經都緊繃繃的，絲毫不敢懈怠。
這些日子，除了處理日常的軍務，我常常會帶上小崔和林杉去北平城逛逛，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經常光顧的地方就是城西的蕭家大院。
日軍在北平城外已經駐了很久，而且不知道哪裡的消息，大批日軍正在向北平方向集結，連老百姓都知道，北平城大戰在即。所以在北平，穿著軍裝的人是最牛的，在老百姓看來，這些當兵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為守衛北平而陣亡，就是個准亡命徒。北平城的政府大員都要敬畏三分，更不用說一些惡霸混混。
蕭家的看門人向裡面通報，不一會，蕭瑾桐款款走出大門，臉上的寫滿了疲憊。我們在城西的一家茶館里坐了下來。我再三追問，蕭瑾桐終於向我倒出了苦水。
蕭瑾桐的大哥蕭敬義，因為在守衛赤峰的戰鬥臨陣脫逃，被北平憲兵隊抓去，訂了個「守城不利」的罪名被收押。蕭老爺子一氣之下，得了重病，卧床不起，蕭家一家人分成了幾部分，一部分照料蕭老爺子休息，另一部分則抓緊聯繫遠在西安的二少爺蕭敬忠救大少爺，而小兒子蕭敬仁每天都在學校，和一些激進分子混在一起，聽說正在準備組織遊行，呼籲國民政府停止圍剿西北**，出兵收復東北。整個蕭家亂作一團，還好有個蕭瑾桐尚且可以打理蕭家的一切。
蕭瑾桐的眼神里充滿了無助和茫然，她獃獃的望著我，如果說之前的她像一隻充滿陽光自由自在的鴿子，那麼現在這隻鴿子就像是失去了自由，失去了陽光。
「天翼。」她的聲音如此溫柔的喊著我的名字，蕭瑾桐抓住我的手，使勁的握著，這是我們第一次，當她觸碰到我的那一瞬間，我被她俘虜了，渾身的血液加快了流動，一股熱血猛衝上頭。
我很想幫她，可是我的能力很有限。「你放心，我會想辦法。這段時間家裡要靠你支撐，你的任務就是多注意休息。」我低下頭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些主意，「你現在需要冷靜，也需要休息。一方面聯繫你的二哥蕭敬忠，他應該會有辦法。」
蕭瑾桐搖搖頭，她的眼裡已經含滿了淚，「他在西安那邊很忙，你知道，國民政府正在西北剿匪，他已經跟著張副司令去了前線，我們已經催了幾封信，但是只回了一封還是他的朋友代筆。」
我點點頭，「那麼我還有兩個人，這兩個人要你去找。」
蕭瑾桐似乎找到了希望，緊緊握住我的手，「快說。」
「我的長官，黎兆民和江正坤。他們是你父親的門生，現在還不知道你們在北平，你可以寫封書信讓你的家人送去，我們剛剛換了上峰，前兩天他們和北平的一些軍政要員在一起喝酒，相信他們肯定會有一些關係。」
蕭瑾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破涕為笑不住的點頭。「謝謝你，天翼，我這就回去寫信讓人送去。」看著這個清純的女孩，有著大家閨秀的氣質，又有著女強人般的魄力，可如今，她已經感到了無助，已經感到了女人還是需要依靠的，而我已經感覺到，我對她越陷越深。
時間到了1936年，國民政府的西北剿匪進展得很不順利，東北軍幾次圍剿均告失敗，蔣總裁幾次電令張學良將東北軍主力全部開赴西北前線進行剿匪，都被「抗命」。為此蔣總裁親赴西安督戰。
1936年，張學良和楊虎城發動了兵諫，扣留了蔣介石。這一事件轟動了整個中國，北平城的所有軍隊都進入了戰備狀態，不知道是不是中央軍要調兵進軍西安，青年軍除了我這個營，都被做了戰備軍。
外寇未趨，內亂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