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暗臨前

第二天，我去了城南郊蕭瑾桐的住處。如今的蕭瑾桐雖然衣著上已經不再是大家閨秀的打扮，雖是布衣，但是並不失他的美麗和氣質。

在這裡蕭瑾桐每天都要自己生火自己做飯，每天都要等弟弟回來再吃。今天我買了只烤鴨剛一進門兒，廚房的煙氣將我熏了出來，蕭瑾桐咳嗽了幾聲道，「敬仁，你在外等一下，這就好，今天陰天，火不好燃。」說完又是幾聲咳嗽。

我脫下軍裝，屏住呼吸，衝進了廚房。蕭瑾桐見有人進來，欲言又止。用手裡的扇子不住的扇著正冒著濃煙的灶下。我輕輕的走到她身後，雙手輕輕的托起她，慢慢的將她抱起走出門外，起初蕭瑾桐還以為我是蕭敬仁，吵嚷個不停，走出了門外走出了煙氣繚繞，我們兩人才定睛注視著對方。

蕭瑾桐那張潔白如玉的臉上早已經東一道西一道的蹭了黑，小嘴兒微張，眼睛里充滿了無辜的眼神，獃獃的望著我，像是一隻小白熊一樣可憐巴巴的躺在我的懷裡，任人宰割。

「還不放下我……」蕭瑾桐溫柔的說道。

「我不放，我忽然覺得讓你躺在我懷裡，我的心裡很踏實。」

「你胡說，快放下我。」蕭瑾桐的臉上泛起了兩片緋紅，低著頭，輕輕的靠在我的胸前。

這種真的很美好，一種奇妙的感覺「倏」的鑽進我的心裡，迅速擴散，瀰漫在我整個心房，讓我心曠神怡，我多麼想讓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讓我進行的去享受這感覺，沒有煩惱，沒有戰爭，我們就這樣，保持著我們純潔的愛情。

「姐！我回來了！」

這一忽來的聲音，將我營造的氣氛和感覺猶如瓷瓶落地一樣擊碎，將我從那個美妙的境界拉了回來。我趕忙放下蕭瑾桐，故作鎮靜。蕭瑾桐低著頭偷偷的看著我，連忙應了一句，「敬仁回來啦。姐還沒有把飯做好。」

蕭敬仁似乎猜到了在他回來之前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他站在小院兒靜靜的看著我。

「敬仁。」我笑著說道。

蕭敬仁點點頭，轉身走進屋子。

我們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默默的做著各自的事情，一頓晚飯終於做好了。

吃過飯，蕭瑾桐燒了壺熱水。我和蕭敬仁坐在院子里，許久沒有說話。蕭敬仁一直低著頭，胡亂的翻著書。我從小院的枯樹上取下軍裝，套在身上，從兜里摸出了一包煙。

「敬仁。」我點燃一支煙，輕聲說道。

蕭敬仁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什麼？」

我深吸一口煙，「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蕭敬仁合上書，雙手合在一起，「沒什麼打算。」

我知道也許他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我的氣，「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蕭敬仁搖搖頭，「那天的事，很抱歉。但是我認為我做得對。」

「是的，作為中國人為理應在國家危亡的時刻做些事情，但是我覺得你們的方式不對。」蕭敬仁聽罷欲要反駁，但是馬上被我止住。

「你聽我說完。我曾經也是個學生，我的學校，我的家鄉現在已經被日本人佔領。我不是不心痛，我也不是無動於衷，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只要選擇逃到南方就是了，我何苦還要千方百計的參軍。這一年來，我何曾不想殺回東北，收復失地？但是我不能義氣用事，日本人要的是佔領整個中國，並不是僅僅安於佔領東北，否則他們也不會集結大批的軍隊在北平外圍。學生能做些什麼呢？之前的幾次學生運動，也造成了傷亡，所以這樣做，我認為是徒勞的。」

我不知道該如何勸他，我只希望蕭敬仁不再去參與學生運動。這些學生都是三分熱血，看昨天那個學生幹部就知道，長篇大論的講，民族大義的講，到最終還是沒有辦法解決根本問題。「昨天那個保安隊領頭的，你也看到了，想要解決問題，槍！」

蕭敬仁一直看著我，忽然眉頭一皺，「你的話和我聽說的一個**領袖的話是一個意思，槍杆子里出政權。」

「誰？」我問道。

「**領袖，**。」

我繫上衣扣，看著若有所思的蕭敬仁，轉身走進屋子。

蕭瑾桐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見我進屋來，忙站起身。「和敬仁談過了？」

我點點頭，「簡單的聊聊。哦，對了，現在局勢緊張，你們趁早收拾些東西，把城西的宅子賣了，帶著老爺子南下，日本人快打到北平了。」

蕭瑾桐點點頭，幫我整理了一下衣領。「我知道了……」說完，蕭瑾桐輕輕的抱住了我，「你們，要死守北平嗎。」

我點點頭，輕輕抱住她。「上面要是有命令，我就不敢違抗。」

蕭瑾桐的雙手抱得更緊，頭不住的往我胸口鑽。「你要活著，答應我。」

我輕輕的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有你的那塊玉佛保佑我，放心我死不了。」

依依不捨，蕭瑾桐兩眼含淚注視著我的背影，不住的揮手。她宛如一朵月季花，亭亭玉立，惹人憐愛。此次一別，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安，能夠為我保重……

……

今天一天的天氣都是陰雲密布，天色昏暗。黃昏時分，潘有國再次召開了作戰會議。

潘有國這一次沒有笑容，拿起桌上的一紙命令宣讀起來。

「國民政府和日本人的談判已經破裂。國防部和宋軍長命令北平城進入戒備狀態。我們旅的任務……」潘有國站起來，指著身後北平城防圖。

「駐守北平城西南，永定河一帶。」

潘有國一聲令下，青年軍全軍開拔，進駐永定河邊臨時駐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