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第十八回大房嫡子名賈璉
徐慧懷裡抱著個大紅底綉五蝠捧雲團花的襁褓，滿臉慈愛地看著襁褓中正在酣睡的兒子。剛剛出生的孩子皮膚還有些發紅髮皺，但這幾天慢慢就長開了，除了芝麻鼻子，徐慧只覺得自己兒子越發白皙可愛，完全結合了自己跟賈赦長相的長處。
「老爺可見過孩子了？」李嬤嬤過來提醒徐慧孩子該抱下去餵奶時徐慧才依依不捨地將襁褓交給乳母。喝了一口乳鴿湯后，她才問道。
「哥兒一出生就抱出去給大老爺瞧過了，可把大老爺高興壞了。」李嬤嬤又遞來帕子，「老奴還是第一次見到大老爺笑得樂呵呵的樣子，可見大老爺對哥兒有多喜歡。」
長房嫡子的血脈，賈赦當然欣喜若狂。徐慧看了看外頭還很毒辣的日頭，道：「秋老虎還很厲害，嬤嬤注意著偏房那裡，表叫哥兒給熱著了。小孩子身子嬌弱，那幾個乳母也得注意著別叫她們亂吃什麼東西。」
「老奴知道的，那三個乳母的吃食都是嚴格按照老大夫的吩咐，半點辛、辣、鹹的東西都不叫沾染。」李嬤嬤道，「另外的熏香、脂粉老奴都吩咐下去，不叫她們使用。」
「那三個乳母都是咱們千挑萬選挑出來的，只是一時可信不等於一輩子都可信，叫人看緊點。」莫氏、陳氏跟錢氏都是她跟賈赦選了好久才確認的，將來也是要作為孩子的奶娘陪著孩子長大。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事還是得做雙重打算才是最穩妥的。徐慧捏著帕子擦了擦鼻尖的汗珠，「最近府里有什麼動靜么？」
「倒也沒有，老太太如今除了念著哥兒以外就是跟敏姑奶奶說話。倒是敏姑奶奶來過兩回，只是太太那時候都歇著所以沒見上，不過敏姑奶奶卻是給哥兒送來了一對長命鎖兒，已經擱在哥兒的悠車上了。」李嬤嬤事無巨細都具體回稟，「倒是二房那兒鬧出了一件好大的事兒，之前太太不就打聽出來二太太有意給二房的趙姨娘下絕育葯么？此事咱們透過素錦告知趙姨娘后，她便將計就計把二太太放在她身邊的釘子給找出來了。」
「趙氏倒是會算計，」徐慧拿過綉著牡丹圖案的團扇緩緩扇著，「趙氏隱忍了這麼久，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再純良的人也有狠起來的時候。」李嬤嬤道，「關於她的將來日子好壞，趙姨娘估計再軟弱也要強硬起來。再說了，她是老太太給二老爺的，二太太這樣做也是打了老太太的臉；賈家雖是軍丨功起家，但有些規矩也是不能丟的，更不能任由正室這樣暗害小妾，倒顯得正室不賢惠了。」
「老太太沒說什麼嗎？」徐慧問道。
「二太太什麼都不承認，那個丫頭也說是自己仰慕二老爺所以嫉妒趙姨娘得寵。」李嬤嬤回道，「不過老太太大約也知道是二太太在背後耍的手段，所以借故把大姑娘接到自己身邊去養了。」
「老太太到底是老太太……」徐慧念叨了一句，「也罷，妹妹出嫁之後老太太也是膝下空虛，想把元春接到自己身邊養也無可厚非。再說了，就王氏那樣的性子，元春養在她身邊實在有些不妥。」
「老太太估計也是這樣的心思。」李嬤嬤見徐慧用過膳食后也有些累了，本來產子後身體肯定會有些虧虛的，便道，「太太看著有些累了，不如先歇一下吧。」
「也好。」眼皮子像是掛了千斤墜那般重，徐慧陷在鬆軟的被中，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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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十日就是孩子滿月的日子，徐慧也養好了身子，換上大紅色百蝶穿花紋的遍地金褙子，配著淺紫色的中衣跟散花如意雲煙裙，長長的青絲挽成元寶髻，簪著三兩支金絲八寶攢珠釵，耳墜明珠琉璃翠耳環，臉上撲著淡淡的脂粉，整個人便像是變了樣那般，顯得嫵媚動人。坐月子這一個月，李嬤嬤倒是經常給她燉補湯，所以徐慧現在比懷孕時候雖然消瘦了一點，但看上去卻是更健康更有風采了。
滿月宴是王氏搭把手幫著料理的，估摸著是想在賈母面前挽回一點印象，所以這次宴席倒是辦得十分用心，半點紕漏都沒有。徐慧坐在花廳里跟賈母、賈敏還有自己的娘親孟氏、大嫂盧氏一起說話，王氏卻坐在一邊巴巴地看著被賈母摟在懷裡的元春，半句話都不敢說。
「哎呦，咱們哥兒長得真俊！」孟氏抱著襁褓都不願意放手了，「之前洗三的時候匆匆瞧過一眼，沒想到才一個月孩子就變了個樣了。瞅著呀，眼睛特別像你呢。」
「可不是嗎，就挑著他們小倆口最漂亮的地方長了。」賈母笑眯眯地跟著道。她是忌憚徐家勢力的，自然不敢在親家母跟前表現自己婆婆的「刻薄」來。
徐慧坐在一邊笑著捧著茶盅，一邊聽著賈母跟孟氏討論自己兒子的長相，她們甚至已經開始談論孩子長大後會長得更像誰了。
「大嫂如今是心想事成了。」賈敏笑著道，「哥兒真好看。」
「你要是羨慕的話也趕緊給姑爺生一個孩子吧。」徐慧微笑著道。
「大嫂有了孩子之後越發調皮了。」賈敏臉上微微一紅，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紅暈一直不退。
見到賈敏一臉嬌羞，就知道她跟林海的感情肯定很好。徐慧又道：「你跟姑爺相處得倒還好吧，林家的老太太可好相處？」
「一切都好，老太太對我雖然嚴厲，但也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大家出身的緣故，作為新嫁婦在婆婆身邊多多服侍學習也是應該的。」賈敏不得不感慨好在自己把徐慧的話都聽進去了，老太太極其注重規矩，也不喜歡自己的小輩太過高傲，她要真是聽從自己娘親說的在林家擺出一等將軍之妹的架勢，只怕現在肯定要跟老太太勢同水火了。
「林老太太是書香門第出身，自然更是在意這些。」徐慧低聲跟賈敏道，「叫林老太太瞧著你的好處，將來的日子就好過了。」
「我知道的。」賈敏抿了一口茶，也輕聲應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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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宴結束后，徐慧讓乳母把孩子抱下去餵奶，自己也換了一身常服，頭上的珠飾全都摘了下來，便見賈赦帶著滿身酒氣回來了。讓人伺候他換了一身衣服，又絞了帕子給他擦了擦臉，徐慧才道：「老爺今兒怎麼喝了那麼多，心裡高興也不該這樣，酒喝多了傷身呢。」
「沒事，也就多喝兩杯而已。」賈赦慵懶地揮了揮手示意不要緊，「哥兒呢？」
「抱下去餵奶了，今兒叫老太太跟娘親抱了一整天，好在孩子也是乖巧的，一直不哭不鬧。」徐慧道，「翩然，叫廚房的人給煮一碗醒酒湯來。」
「咱們又有孩子了。」賈赦其實是有些醉了，所以大手一攬就把徐慧摟在懷裡，「咱們哥兒長得真好看，眼睛像你，嘴巴像我。」
「還說自己沒醉，眼神都迷離了。」賈赦抱得緊，徐慧也掙脫不開來，乾脆就直接靠在賈赦懷裡，「雖然哥兒還小，但我已經想問了，你打算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還叫賈璉么？
「從前瑚哥兒的名字就是父親取的，」賈赦微微眯起了眼，「雖然後來瑚哥兒……但父親還是相信咱們還會有孩子，所以又另外挑了一個字放在荷包里交給我，是個『璉』字。等哥兒滿周歲之後咱們就把這個名字記在族譜上，就叫賈璉。」
「璉兒……」果然跟書里一樣，「這個『璉』字是有什麼意義嗎？」
「書上說，『璉』是指古代宗廟中盛黍稷的器皿，意思倒是十分不錯。」賈赦說道，「大房嫡子，將來正經八個承襲的人，用這個字最好了。」
「既然是老太爺定下來的，肯定是極好的。」說著就見黃鶯端來醒酒湯，徐慧便道，「醒酒的湯水煮好了，趕緊趁熱喝了吧。今兒喝了這麼多，不醒一醒酒明兒肯定是要頭疼的，你明兒還得上朝呢。」
賈赦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但還是爽利地喝個精光。嘟囔了一句「難喝」，他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有些困了。
徐慧覺得賈赦偶爾表露出來的孩子氣十分有趣，見他真的有些醉了，讓人端來熱水，幫他擦了身子換好寢衣，扶著他到榻上睡去了。躺在賈赦身邊，徐慧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雖然是叫做賈璉，但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變成書中那樣的紈絝樣。想到了那個他書中的媳婦「鳳辣子」，徐慧也有些頭疼，但是總而言之，她的兒子她必須好好教養，一定不能讓他變成無法無天的紈絝子弟，等將來能娶個溫婉的女子便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