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物是人非
從前溫韻寒,總是避忌這曹榮蘭的刁難,依著自己的身份,總也是能忍則忍,所以前世不得人喜歡,也不過是她自己無能。一個人的前程,總是要自己去爭取。
「小姐,前面就是拜月亭了,二夫人說過,不許您靠近拜月亭的。」尚若看了一眼四周,心疼的看了一眼溫韻寒。過了拜月亭,便是清涼閣,溫韻寒的生母安氏便被禁足在清涼閣。
「是啊,五年前,母親被禁足之初,我為了能時常見她一面,白天的時候,就躲在拜月亭裡面,到了深夜,便偷偷的潛進清涼閣去看望母親。」溫韻寒抬眼看了兩眼拜月亭,繼而轉身退後些,走到假山後面,坐了下來。
相隔二十二年,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溫府發生過什麼,結局是如何,她都歷歷在目!
清涼閣,閣名倒是雅緻,卻實在是人情最冷的地方。一堵高牆,阻隔了她們母女整整五年!從前溫文禮深愛這她的母親,知道她的身份卑賤,卻還是想盡辦法將母親明媒正娶的迎進門。
可就是如此,被拋諸腦後,才會那樣的讓人心寒!
「後來被曹榮蘭,當做賊抓了個正著。夜色昏暗,也不怪府中的家丁手下沒個輕重。或許,曹榮蘭本就想著,讓我被亂棍打死吧!」溫韻寒嘴角泛著一絲冷冷的笑意!
溫府是皇子讀書習武的地方,府中的戒備,堪比皇宮。怎麼會有那麼不識抬舉的飛賊,敢來溫府作惡。溫府的一切調度,都掌握在曹榮蘭的手中,她怎會不知,溫韻寒偷偷的躲在拜月亭。
看著蓮池裡面的蓮花,爭相盛發,她這心裡,卻怎麼也燦爛不起來!
「小姐……」這些事情,都是尚若陪著溫韻寒經歷過來的!
後來那事情,驚動了老爺。下令禁足大夫人的是老爺,不準任何人探視的也是老爺!溫韻寒是切切實實被二夫人抓住了把柄,溫文禮自然是不會從輕處置!
正值深冬,沒有曹榮蘭的准許,沒有一個太醫,願意給溫韻寒救治,好在小姐意志堅定,總也是熬過來了!
「上天要我溫韻寒活了過來,我必定不負眾望的好好活著!」一切的一切,咱們就等著吧!
「是呢!不論二夫人想使什麼花招,尚若都陪著小姐。說到底,還是小姐有福氣,總沒因為二夫人的暗害丟了性命。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姐的福氣在後頭呢,眼前這些苦楚,都算不得什麼!」尚若只顧著自己說。
她心思簡單,事事都以溫韻寒為主,如今溫韻寒的境遇有所好轉,她心心裡,著實高興。
「數你嘴甜!」溫韻寒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這些年,若不是有尚若盡心照顧著,她的日子,還不知道要艱苦到何等地步呢!
「只是小姐,如今的日子,是好過了些,可二夫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罷手呢!」溫韻寒在溫府里受欺負,無非是沒有個說得上話的靠山,自從大夫人不得了老爺的喜歡,平日里跟小姐走得近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呢!
「她是不會輕易罷手,往後的日子,不會像眼前這麼風平浪靜的!」溫韻寒隨手采了一朵開在岩石里縫隙里的小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她這心裡,還真是不希望曹榮蘭能就此安分,住不住她的把柄,怎能讓她在溫府,從此一敗塗地呢!
「若是能討好老夫人,尋求老夫人的庇護,小姐以後的日子……」尚若思索了片刻,鄭重的對溫韻寒說,可這話還沒說完,便聽見一陣冷嘲熱諷的話語。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浴火重生的大姐嗎?」溫蕙茜說得不錯,她溫韻寒,是浴火重生!她大難不死,便是上天註定要逐個收拾她們的!
「要說這扮嬌弱,裝可憐,果真是最能博得男子歡喜的,三皇子為了大姐,可是連性命都不顧了呢!」董晟澤深得皇帝寵愛,溫蕙茜就算是有十個膽,也不敢拿他說笑!只是那身份卑賤董晟祐,便不同了。
「怎麼,巴結到一個皇子還不知足嗎,現在就要忙著討好祖母,到底是下賤坯子,一水的低三下四,溫府都臉,都要被你丟盡了!」溫蕙茜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在各位公主和富家千金面前,讓溫韻寒顏面掃地!
溫蕙茜身後跟著符府的二小姐和建安公主。符蔓玉也是個可憐的,被自己的親姐姐陷害致死,至於建安公主,仗著自己母后出身高,平日里跋扈慣了,她宮裡的皇姐皇妹,沒一個與她要好多的,在溫府學習,便整日的跟著溫蕙茜,為虎作倀!
「二妹這是什麼話?莫不是二妹以為,昨日那場大火,是我自己點的吧?」溫韻寒款款向前,淡笑著說。
「綠雲可是二妹身邊的人,到底誰能使喚的了綠雲,就不用我多說了吧?若是二妹非要說,我是故意扮可憐,討他人喜歡,那不就是,二妹成全了姐姐嗎?」溫韻寒仰頭,靜靜的看著溫蕙茜說。
「你!」溫蕙茜怎麼會懂得收斂!她一向自持為溫府的最受疼愛的掌上明珠,又有幾分姿色,任是誰,都不願放在眼裡,早已經是見怪莫怪了。
前世,她那樣囂張跋扈的姿態,就連一向與她交好的符嫦曦,都不能容忍。進宮不久,便被符嫦曦折磨致死。她又何必與這樣蠢笨女人糾纏,隨便打發了就是!狗咬狗,才當真是好看的戲碼!
「我?我怎麼了?還有,孝敬祖母,本是我們姐妹應盡的孝道,若是孝義都要被二妹說做巴結,那父親,何故要你這個不孝的女兒!」溫韻寒不動聲色的看向建安公主和符蔓玉。
她們兩個怎會容忍她欺壓溫蕙茜,那副急不可耐想要教訓她的神色,卻要壓制著,真真是好笑!到底還是溫雨嘉沉得住氣,只在一旁靜靜看著,還時不時要阻止溫蕙茜撒潑。
知道勸不住,可若真是鬧開了,她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溫蕙茜怎麼因為她的三言兩語便認錯退步:「你的母親,那樣卑賤的身份,父親真心待她那麼多年,竟然和別人,做出那等苟且之事,說不定,你身上流淌著的,根本就不是我溫家的血,溫韻寒。早晚有一天,我總會讓你和你那個下賤的娘親,滾出溫府!咱們就且等著吧!」
「二妹的記性,不會這麼差吧!別忘記了,我可是和父親滴血驗親過的,身上躺著的,怎會不是父親的血!二妹,話可不是能夠亂說的,若是被父親聽到,你又拿出當年的事情,喋喋不休,父親,可是會生氣的!」溫韻寒揚起頭,看著有些氣急的溫蕙茜,玩味一笑。
滴血認親,對於親生子嗣,何嘗不是一種恥辱!當年她能忍得,現在也一樣可以忍!只不過,那忍耐,再不是白白的忍耐了!
「父親不過當你是條狗,養在府中,賞你一口飯而已,你還真當自己是個角色!」溫蕙茜冷冷一笑,嘲諷道!
「對!在高貴的二妹面前,我不過是條卑賤的狗,可是,二妹也別忘了,我再卑賤,也都是父親的女兒,溫府的嫡出長女!」溫韻寒淡淡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溫雨嘉,真正的狠角色,從來都是不動聲色的!
會咬人的狗,不叫!
溫雨嘉垂手,退讓幾步,給溫韻寒騰出離開的路,知禮而謙遜,這才是溫府女兒應有的品質。
書香門第的溫府,女子以溫柔恭順,賢良淑德為德行之首,方才溫蕙茜的言行,哪點配得上,若是傳到溫文禮的耳中,面壁思過,還算是從輕發落了!
「小姐,二小姐真是欺人太甚了,可是在這府中,還有誰,能替小姐您說上話啊!」尚若小心攙扶著溫韻寒。
「為什麼非要靠著別人,我們,就不能自己幫襯著自己嗎?尚若,咱們的仇,你得好好的,替我記著。」看著天際的流雲,泛著金黃,如錦似緞,天底下的華美,都比不過她此時,看著夕陽的自由心,來得珍貴。
回到翠苑,管家早已經帶著撥來伺候下人在院子里等候了。溫韻寒慢悠悠的走到正堂,端起手邊的茶水,品了兩口,一一看過那些人。
曹榮蘭的心思,還真是別緻。
「大小姐,這個是佩爾,原是伺候二夫人的,做事伶俐,手腳也麻利。二夫人說,大小姐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就特地指了佩爾來,伺候大小姐。」劉場拽出佩爾,推到前面,獻媚的痛溫韻寒講著。
尚若有些沉不住氣,曹榮蘭明明就是想在溫韻寒的身邊插個釘子,怎麼可能是真心為了溫韻寒好!
溫韻寒擺擺手,讓尚若退到一邊。
「還請劉管家,替我好好的謝謝母親,昨日的大火,著實是受驚不小,太醫也囑咐要好生修養幾日,若是登門相謝,怕是過來病氣給母親。母親千金貴體,怎能受損,劉管家,你說,是與不是啊?」曹榮蘭的流月居,這些時日,能不踏足就不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