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紅衫翩翩

爾妝雖舞著劍，注意力卻一直在崔浩這邊。

拓跋燾行完第一個酒令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舞到了崔浩跟前。

劍尖一挑，崔浩方才推開的酒杯就被她掂了起來，飛向空中。

一個利落的后勾腳，爾妝將酒杯踢向了酒童所在的位置。

「接著！」

酒童吃了一驚，趕忙雙手捧住了飛來的酒杯。

「還不快為太常卿大人斟一杯溫酒。」爾妝吩咐著。

崔浩淡看著她這一串令他眼花繚亂的動作，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他唯一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和他認識的爾妝截然不同了。

從前他身邊的她，從未有過這般功夫。

她一直溫溫婉婉，是他疼惜到骨子裡的女孩。

酒童斟好酒後就不知所措了，爾妝又指揮著他，「放到劍身上。」

酒童照辦。

待酒杯穩后，爾妝又舞了起來，這一次她的劍上還立著酒杯。只見偶有酒液灑出幾滴，卻絲毫不見酒杯傾倒。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李順忍不住率先拍案起身贊和。

「如此行酒令，平生罕見啊！」孫孟乾也不顧方才和李順之間的爭辯，隨聲附和起來。

漸漸地，在她愈來愈快的旋轉下，這些將軍們都陸陸續續地起身鼓掌。

連拓跋燾都沒想到，爾妝的劍法竟然如此精準穩當。他原以為她說會行酒令，只是簡單的執劍作舞。她這番表現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最後，她那紅得有些飛揚跋扈的袖袍安靜在了崔浩面前。

對這兩個人來說，世界在這一刻靜止了。

此時除了拓跋燾之外，還坐在原位的只有崔浩。

爾妝露出一個再自然不過的笑，輕輕將劍上的酒杯放在了崔浩的案上。

「酒多傷身，請以杯飲。」

他完全怔住，半個字都沒聽進耳中。

她瘋了么，她為什麼要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接近他。

她瘋了么，她明知道他無法控制他的感情。

她瘋了么，她身上穿著的居然是嬌艷奪目的紅色衣衫。

「此乃第二杯酒，崔大人你想違抗酒令嗎？」她的聲音高了一些。

拓跋燾看著崔浩不尋常的反應，不禁上了一絲狐疑。

直覺告訴他，崔浩此刻一定有著什麼不可言說的心事。是與爾妝有關，還是與細作一事有關，他毫無頭緒。

「在下謝過姑娘美意。」崔浩接過酒杯，送到了嘴邊。

見他喝乾了杯中之酒，她笑了，一個轉身，又回到了宴席中央。

崔浩注視著她翩翩的身影，只覺頭內嗡嗡作響。

那年，她第一次穿上紅色的衣裙，還是他為她系的束腰。

她問過，紅色會不會太張揚？

他將她溫柔地攬在懷裡，你的美足以駕馭。

今天，她真的證明了這句話。

在崔浩出神的時候，皇帝身邊的華進來到了他身後，輕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崔大人，別忘了陛下之前吩咐過的事。」

崔浩這才恍然，他差點忘了正事。

他連忙愧疚地望向正席的皇帝，卻只迎上了皇帝冰冷質疑的目光。

霎時，一陣寒意直襲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