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日夜兼程（3）

洛邑乃周朝王都，雖遷都不到百年，但也繁華。

可彼時的少女卻沒心思欣賞王都，她滿腦子都是「谷主病危」。無慕也並沒完全病糊塗，斷斷續續說了個醫館的名字，少女心思敏銳，知道那醫館是荼蘼谷所屬，便趕忙讓馬夫帶著去了。

到了一家叫「百草醫廬」的醫館，少女說了無慕病情，一耄耋老人立刻喚了小童將車內的無慕抬進去，少女打發了馬夫便跟著進了後堂。

老醫把了把脈，又看了看舌苔，臉色變得不大好，開了方子吩咐小童去配藥煎藥，帶著一干人出了房間就開始罵少女。

「老夫看你認識她也有些時日了，難道不知道這丫頭倔強的很？她讓你不許停就不許停？難道要她病死了再停啊？！也不知道離夙那小子是怎麼教你們的！竟教了這麼些糊塗東西！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拿什麼去賠啊？！」少女委屈的很，一時沒忍住哇哇大哭起來，這不哭還好，一哭老人更來氣，「你兩位師父就是這麼教你的？！被人數落了就哭，這樣子如何成的了細作！還哭！」老人低吼，少女只能憋著抽泣，那樣子叫誰看了都會心疼，偏老人最見不得姑娘家哭哭啼啼，還要再罵，卻被屋內沙啞的聲音打住：「你這樣罵，要是我都會哭，更何況是個小丫頭。她遵從命令我還沒誇她呢，爺爺倒教訓起來了。」

「等你好了老夫不打掉你三層皮！」說著老人推門進去，果真看見無慕起來了，氣的吹鬍子瞪眼，「還不給我躺下！就是天大的事兒你今兒也別想出這扇門！」

少女忙過去要壓她躺下，無慕攔著她，好笑道：「我這是替你出氣呢，你還跟他站一邊。」「你還出氣！老夫看你再拖一天，連氣兒都沒了！」老人上了年紀精神卻極好，聲音也洪亮，無慕本來就頭暈，被他一吼更暈，哇的一聲便吐出一口酸水。

少女鮮見谷主病成這副樣子，一邊給她倒水漱口，一邊眼淚水吧嗒吧嗒的直落。老人見她又哭便又要罵，無慕搶先道：「爺爺你再罵她，我就拔你鬍子啦。」

老人嘆了口氣，道：「我倒希望你這時候生龍活虎的來拔我鬍子玩，罷了罷了，你好生歇著，有什麼事等你好些了再說，你這條命來之不易，可不能輕賤了它。」他語氣一松，說的無奈又心酸，無慕見不得他如此，便笑著趕他們出去。

「谷主你歇息，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就叫我。」少女抹著眼淚扶她躺下，幫她掖好被子。

「這幾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等等吃了葯躺會兒就沒事了。」無慕伸手摸摸少女一張淚臉，愧疚道，「白朮爺爺一向如此，姑姑、姑夫都常被他罵，你甭理他，這次本就是我要趕路的，你沒過錯。」

無慕這樣一安慰，少女淚水又開始打轉，白朮忙拉走她：「她需要靜養，你老是哭存心不讓她好了啊！」

「不是不是！」少女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就是……」「老夫知道你感動，遇上個這麼護短的谷主！」白朮陰陽怪氣的嘀咕。

無慕虛弱笑笑，翻了個身睡去了。白朮關好門，看了一眼斷斷續續抽泣的小姑娘，看不出是關心還是怕擾了無慕，對她道：「你也去睡吧，老夫這裡雖不大，小童卻多得很，不會委屈了你家谷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