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痴與傻(1)
兵來將來、水來土掩,傅青竹几乎從來不曾懼怕任何事,對荊不夜始更終談不上忌憚,所以才能如此鬆懈。
傅青竹用完飯後,江雅言就收走了碗筷,之後又給兩人送了洗漱用品,供二人分別洗漱了后才在傅青竹的叮囑下安心地離開了。
傅青竹到榻上看了看睡得沉穩的月兒,榻原本不寬,搖籃放上去已經擠不上去人了。
已經上了床的荊不夜發現了她的狀況,便道,「你可以過來!」
傅青竹暗想,那本來是她的床,如果她不是擔心他不安分,根本可以打發他去住月心樓,客到如今,也來不及改變主意安排人去收拾了。
「那你呢?」
「你想讓我睡地上?」
「好啊,你去睡地上。」傅青竹毫不客氣。反正現在天氣也不太冷,而他一個大男人,身體也不弱,睡地上應該沒太大影響。
荊不夜從床上放下來雙腳,傅青竹走了過去,她一到床邊,荊不夜又整個人收回了床上。
「你什麼意思?」傅青竹瞪眼。
荊不夜往床裡面挪去了些復躺下道,「我說過,我活著,便要讓你心愿不遂!」
就這件小事上也如此?傅青竹恨得微眯眼。他竟還有這麼小氣的時候!猶記得她失憶之時和他相遇,她對他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他卻能在她的無理要求下讓床鋪給她,對比現在,他明顯確實是存心故意和她作對。
她向來不吃硬,傅青竹索性往床上一擠倒下,兩個人並排著躺著。
「你不怕我會對你做什麼嗎?」荊不夜瞥了她一眼道。
「你能做什麼?」傅青竹有些氣惱,便有些壞語氣道,「你現在差不多算半個廢人,做得了什麼?」她估計他身上的軟筋散應該還沒完全褪效,而且就算他能做什麼應該也不會再對她出手,畢竟她可是他的滅門仇人。
傅青竹剛這麼想完,荊不夜忽然翻了個身,他的臉懸在了她的正上方,這變化出乎意料,她竟被震懾了一下。
「你想幹什麼?」傅青竹回神立刻出手推他,「你可別為了一時之氣犯糊塗!」以往的荊不夜不會與人置氣,他平生最強的一點就是忍耐,但現在卻不好說。
「有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想要孩子嗎?」
傅青竹頗不解,「你問這個問題倒地要做什麼?」
荊不夜俯低身,貼在她耳旁說到,「我想知道。」
「不想!」她能說想要嗎?他們如今的立場,她沒那樣的臉。何況認真考慮,有了孩子只會讓他處境為難罷了。
「好!」荊不夜說完,忽然出手一指點她的穴位。
「你——」傅青竹驚愕地瞪大眼,他恢復了,什麼時候的事?
「抱歉,藥效已經過了。」荊不夜微微一笑道。
「你……到底怎麼回事?」按理她給他吃的葯藥效能持續到明天早上才對。
「你給我吃了太多軟筋散了。這種葯本來就不算厲害,下在我身上後效用時間一次次在縮短,只不過我一直裝作藥效時間沒變而已。」
傅青竹不得不承認他演得還不錯,但最重要的還是她太大意了。
反正事已至此,思過這種事不是最緊要了。「你想幹什麼?」傅青竹問到,「你是想逃嗎?進了不夜門你就沒那麼輕易能逃走了!」他如果想要逃走,不該這個時候才動手。
「我沒打算逃走。」他能從不夜門逃走嗎?根本不能!
「那你想幹什麼?」傅青竹想不明白。
「你說不想要孩子,所以我想讓你懷上我的孩子。」
傅青竹直盯著他,竟然分辨不出他說得是真是假,「你不會是瘋了吧?」軟筋散是不是有什麼副作用,讓他腦子壞了?雖然這一路上他時不時冒出點不對勁的情況,但眼下是最離譜。
「我說了,不讓你如願。」荊不夜一手撫上她的面頰,掌下的溫柔竟恍惚讓傅青竹想起他們曾經有過的時光。
荊不夜的手從她的面頰滑下她白皙的脖頸,再往衣襟里去,嗓音溫柔地繼續說到,「你說你沒有愛過我,所以被我睡對你而言應該是很恥辱的一件事吧。若讓你懷上我的孩子,你會感到痛苦吧!」
「不會!」
「那你還真是奇怪的人。」
「哪裡奇怪?我根本不是人,我是妖!你那套想法在我身上並不管用!」
「妖?妖和人有很大區別嗎?我也是妖,可我不覺得和以往是人的我有什麼不同。」
荊不夜說的平淡,傅青竹腦中卻如雷鳴陣陣,「你……知道了?」
「對,我知道了。你以為我為什麼能加入天誅?天誅沒有一個人是一般人,他們都和你我一樣,都和妖沾邊!」
「你……你知道你為什麼變成了妖嗎?」
「不知道,也不準備知道。」
「是我讓你變成妖的。」
「哦。」荊不夜既不驚訝也並沒有任何惱怒。
「我為了報復你爹把你變成妖的!」傅青竹想激怒他,如果他動怒反而好,也許會有破綻,如今這樣任何事都平靜的荊不夜給讓人感覺是深不可測,她不知道他的底線,所以無法應對。
「大概能猜到。」荊不夜仍舊是波瀾不驚。
荊不夜如此平靜讓傅青竹反而有些惶惶不安了,而此時他的手已經從她的衣襟口探入了深處,往最溫軟的那處佔據——
「你……住手!」傅青竹無法再保持淡定,略變了臉色,而她出聲的同時,荊不夜反而用了力,一把將她的衣襟撕扯開了,半截胸脯隨著被扯歪斜了的抹胸袒露了出來。
「你怎麼能對我做這樣的事?」於情於理他都不該這樣才對!
「怎麼不能?」
「你難道還喜歡我這個殺了你父母全家的兇手嗎?」有這個可能嗎?回想他時不時反常的舉動,難道他並沒有那麼恨她,他心底還眷念她?
荊不夜勾唇一笑,語帶嘲諷。「你以為我是要寵愛你嗎?」
傅青竹微怔。她在胡思亂想什麼?他就算還愛她,也一定不會比恨多,他愛她越多,恨只會更多,畢竟他知道的是她毫不在乎地違約殺了他全家。
「我說過了,我只是不讓你如願而已!你說你沒有愛過我,你現在又鮮明地如此抗拒,那我就偏要強佔你,最好再讓你懷上我的孩子,讓你的身體里留下你仇人的骨血後代。我是在侮辱你傷害你,我是在報復你,你懂嗎?」
「你就算要報復我,也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他是哪裡出問題了,竟然會這麼做?
「那我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什麼方式才最能傷害到你?」
「你可以殺了我——」
「我說過,殺了你是讓你解脫,我怎麼能讓你如願?」荊不夜嘲諷地一笑,「你想死,但你不能自己去死,你這種想法我很清楚!我不會殺你,我會讓你活著,要報復你就要讓你活著承受痛苦!」
「你可以用別的任何方式折磨我,你可以打斷我的手腳,砍我,你知道我怕疼,你可以給我個千百刀,只要留條命,讓我疼去,但你現在這樣做,也許是能報復到我,但你自己呢?」
「從當初愛上你相信你開始,我已經罪孽深重、萬劫不復了,又何必在乎多這點?如果有地獄,我們一起下吧!」
「你——嗚——」傅青竹多餘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就被封堵住了嘴。
荊不夜吻得既深又猛,像是野獸在撕咬,她被壓得幾乎無法呼吸,嘴唇和口中都被搗得發疼……
傅青竹本忍不住要衝破穴位,但忽然想到他說了要逆她的心意而來,那如果她不拒絕、抗拒,他會放棄?他如今是真這樣怪脾性?
傅青竹抱著一試的心不再有反抗的意思,反而在荊不夜離開她嘴唇的時候輕輕回吻了一下。
荊不夜明顯怔了一下,半晌后撐起上半身盯著她不再有動作,和她一樣微急地喘著,他凝著眉似乎在思索,一雙眼灼亮,似要戳破她的所有心思。
緩了一陣,傅青竹呼吸不再緊了,心下也想好了說辭,便做出一副歡喜模樣道,「我不會懷孕,你怎麼折騰我也沒用。你模樣不差,床上也素來賣力,你願意服侍我,我也不拒了,反正挺快活受用的!」
「所以你當我是你招的男寵?」
傅青竹媚笑道,「如果有你條件這麼合適的男寵,我可以考慮養一個!」她才是師傅,若要渾說她也行,不會輕易輸給他。
荊不夜定瞧著她,勾唇一笑,「你以為這樣說我會放過你?」
「那就不要放過我,來吧!」傅青竹一副很期待的模樣,「我這把年紀了還有你這樣的小年輕滋潤身子求之不得!」
荊不夜笑了一聲,分不清是嘲還是真心,他俯下身吻了她的耳邊,低聲道,「你覺得你說的真話假話我分辨不出來嗎?」
傅青竹心虛了一下,但很快用冷靜蓋過去了,「世上的人都只願將自己願意信的當做真話,真假全看你自己怎麼想了。」
荊不夜撐起身,「你是真是假,也許很快會知道。」
他先解了她的裙帶,手掌鑽進裙下褲頭兀自往幽處而去……
傅青竹臉上登時不由一陣滾燙,咬住了唇忍耐。她說了那些話,如今似乎把自己弄得沒有退路了。難道她真要任他為所欲為嗎?
帶著熱氣的手掌輕佻地擾亂她,傅青竹面上不由得更燙了。
「怎麼一副壯烈成仁的樣子?」他諷道。
傅青竹放開了咬住的唇,望著他嬌媚一笑,「我只是還不太興起。你的水平退步了!」
溫熱的吻印上了她胸前漏出的雪白軟膚,舌頭挑起鬆散了的抹胸,牙咬著往下扯……
傅青竹心下一陣慌,瞬間想衝破穴位,但又忍耐了下來——她總覺得荊不夜應該不是真的想要對她怎樣,他只是在挑戰她的底線,她如果反抗就是認輸了,她偏偏不想認。
就在傅青竹猶在心下掙扎猶豫之際,荊不夜突然悶哼了一聲,停下了動手,皺著臉弓彎起身體,手緊抓了一把傅青竹的發和床鋪。
傅青竹看著他突兀的模樣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上方的荊不夜突然身體一歪從床上掉了下去,咚的一聲,悶而沉——
「你怎麼了?」傅青竹心下不由得一提。
床下的荊不夜沒有吭聲回復,但傅青竹聽到他的呼吸聲急促不自然,感覺他似乎正很痛苦的樣子。
這情形似曾相識!傅青竹心下立刻想到了,「你發病了?」不容多想,她立刻衝破了穴位,口中一口腥咸,她沒忍住吐了出來,不多慮跟著便翻身從床上起來,下床蹲在荊不夜身旁,「你的葯呢?」問話的同時她已著急地伸手進他衣服里摸索。
「你……衝破了穴道?」
「是。」不然她怎麼下床的?傅青竹手下不由得頓停,因為發現看著荊不夜正直直地看著她,面上並未有痛苦之色,原本蜷曲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你……」他是裝的?傅青竹腦中轟鳴,覺得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又覺得自己腦中抓住了一點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