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時空碎片 章十 騎士打劫
陳一諾發現,「真言」的力量並非來自於漢語的語言文字本身。同樣的一句話,陳一諾說出來就可以「言出法隨」,立刻變成現實。而當他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教給趙奮基后,趙子爵說出來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同這個世界神奇的劍術一樣,真言的力量也同樣來自於血脈?
雖然陳一諾對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及其背後的原理滿肚子疑問,非常希望自己能留下來做一系列實驗,把這個世界各種神奇力量的原理都搞清楚。但此時對他來說時不我待,完全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上。從離開羅斯拉堡開始算起,陳一諾必須在一周之內趕到克里米亞的聖瑪米亞大聖龍寺,阻止某些人在該寺啟動某個可以終結這條世界線的未知機制。只有這樣,他才能按照時空道標的指示,來到這條世界線本應存在的未來,從而找到通向那個產生新道種的事故原發地的新方向。
由於這一趟旅程里羅斯拉子爵趙奮基的意外加入,商隊並沒有像其他同樣那樣在大漠中繞道,而是直接從羅斯拉堡經過,從而搶出了至少一天的時間,能夠提前到達克里米亞。但對陳一諾來說,這依然不代表他有時間可以浪費。因為這個世界線到底是因為什麼被終結的,目前他還一無所知。陳一諾提前趕到克里米亞后,仍然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對時空洪流所蘊含的信息進行分析,找到這個世界線終結的機制的關鍵點。
所以目前趕路比什麼都重要。
但真言這種東西,不是他想不研究,就可以不研究的。就在商隊離開羅斯拉堡的當天,陳一諾發現了亂放真言術所產生的後遺症。
這種癥狀和發燒很像。就在商隊出發沒多久,陳一諾突然間感到四肢乏力,頭痛yu裂,而且反應遲鈍,幾乎無法跟隨商隊繼續前進。他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罕見的遭遇了疾病,但偷偷給自己來了兩針廣譜抗生素后,卻半天不見好轉。再加上趙奮基看他這個樣子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這就讓他就明白了,目前這個自己這個癥狀很可能和這天清晨釋放的那些「真言咒」有關係。
果然,就在商隊里有人越眾而出,把陳一諾扶上馬繼續前進的時候,趙奮基告訴他,他這個表現完全是正常現象。任何一種技藝使用的都是源自血脈的力量,初學者會放不會收,一旦釋放,必然會在接下來的一天里處於虛弱狀態。只有當突破初學者的境界,劍士進階為劍師,煉煞成罡,或者真言術士進階為真言符士,可以借用其他人jing血的力量釋放真言,才能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
陳一諾這時迷迷糊糊,但話還是聽的明白的。果然正如趙奮基的描述,目前這種狀態和失血過多有些類似。難道釋放劍煞或者真言的力量,消耗的真的是施術者的jing血?
趙奮基看滿臉疑惑的陳一諾確實是不明白,於是進一步講解。對於士族施展力量所造成的反噬,聖龍教和五星教各自有不同的說法。
聖龍教方面相信,這種反噬是聖龍意志的體現。聖龍希望凡人謙卑恭順,不會因自身所擁有的力量而驕傲,因此在設下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時,讓那些濫用自身力量的人都會遭遇反噬。而只有那些掌握了技藝卻依然保持謙卑的人,才能在釋放力量的同時有所保留——也就是在技藝進階后,施展力量時能放能收。只有這樣「謙卑」的施展技藝,才會被聖龍所祝福,從而擺脫施展技藝的反噬。
五星教方面的看法則完全相反,他們相信,這種技藝的力量本身,就是聖龍的祝福。聖龍希望每個人都能如聖龍一樣,擁有和魔鬼相抗衡的力量。但當初聖龍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被魔鬼施展了詛咒。這個詛咒不但導致了上古神民的隕落,還像一副枷鎖一樣,牢牢的限制住了凡人所能擁有的力量。士族以自身的技藝打破了這副枷鎖,卻因為魔鬼的詛咒,導致技藝每提升一點都難如登天。但終有一天,凡人的力量會最終得到完全的解放,屆時就是凡人們同聖龍一起發動神戰「哈米吉多頓」,誅殺魔鬼的時刻到來了……
雖然這些神棍忽悠式的東西里沒什麼乾貨,但至少有一點它們交代得很清楚,那就是追求力量的道路沒有回頭路。想要擺脫這種虛弱狀態,就必須jing進自己的技藝,直至完全的掌控這種力量。
但進階「真言符士」比陳一諾所想象的要困難得多。陳一諾嘗試用漢語撰寫符咒,但往往最後一筆剛剛落下,寫上了漢語的紙張立刻就無風自燃,同時符咒被瞬間發動。這樣的真言符根本無法保存,而且每多寫一張,還會讓陳一諾的虛弱狀態變得更加嚴重。
看來必須要親自搞一張「真言符咒」來觀摩學習一下,光聽趙奮基這個並非真言術士的外行講解,恐怕很難搞清撰寫符咒的關竅。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別因為「失血過多」而死,陳一諾不得不終止對真言術的各種實驗。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他才逐漸擺脫了虛弱狀態,恢復了過來。
事後不論是傭兵團長柴博鰲,還是子爵趙奮基,無不因為陳一諾及時停止實驗而感到慶幸不已。因為就在他恢復過來那天的傍晚時分,商隊遭到了一場規模龐大的突襲。
這次突襲毫無預兆。
通常遊盪在大漠中的馬賊在突襲商隊之前,都會有專人來「踩盤子」,對商隊攜帶的財富和護衛的力量進行評估,從而為襲擊制定方案。此前商隊在堪培拉村那次遇襲,也是先有一個馬賊冒充羅斯拉堡派駐村裡的哨探騎兵來看了看。
但這次的襲擊,事先沒有任何人前來偵查。然後就在商隊選好了露營地點,準備停下來過夜時,幾十名名全副武裝的騎兵從三個方向同時衝來,對毫無防備的商隊展開了一場屠殺!
大漠里一場沒有經過事先偵查的突襲,通常說明兩種可能。
可能xing一,這是一場偶遇,然後對方順手做了一票。但從對方這些全副武裝的騎兵從兩個方向夾擊的戰術動作來看,這場襲擊顯然並非倉促之舉,所以這個可能xing可以排除了。
可能xing二,對方的隊伍里有身懷異術之人,根本不用派人過來「踩盤子」,遠距離發動異術就可以把己方的老底全都探查清楚。既然可能xing一已經被排除,那麼這可能xing二很可能就是當前的實際情況了。
這可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身懷這種異術的人,半隻腳已經踏進了士族的境界,絕非馬賊當中的普通小角sè。再加上這些襲擊者一個個全副武裝,如同正規騎兵,同時還擁有極其出sè的技戰術,這些人到底是不是馬賊都成問題。
這樣的敵人不宣而戰,同時從三個方向上同時夾擊,只留下一條看似生路的逃亡通道,這明顯是「圍三闕一」之法,要把商隊眾人殺得一個都不剩。這樣的敵人看來所圖甚大,很可能根本就沒想留活口。
面對這樣的被動局面,趙奮基的第一反應是立刻收攏麾下的十餘名騎兵,以便在恰當的時刻展開反衝鋒。
陳一諾和他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子爵「大人」不一樣,他完全沒管那麼多,第一時間就抽出了趙子爵贈送給他的利劍,縱馬迎向了來敵。從兩名並排衝來的騎兵中間穿過,陳一諾左一劍、右一劍,倆騎兵隨即摔落黃沙。
這手驚人的劍法立刻引起了敵人中某個頭目打扮的騎兵的注意力。
此人爆喝一聲:「趙奮基,還我兄弟命來!」同時一拉韁繩,胯下戰馬人立而起,「稀溜溜」一聲長嘶,隨即朝著陳一諾急速沖了過來。
陳一諾此時完全沒心思向對方分辯,告訴對方認錯了人,因為就在對方發起衝鋒的同時,時空道標如同故障了一般,連續不斷的jing告陳一諾衝過來的這人有嚴重的致命威脅。當陳一諾縱馬向此人迎去,雙方距離還有幾十米時,jing告聲達到了極限,這意味著死亡將隨時降臨。
生死關頭,陳一諾選擇了相信時空道標。他毫不猶豫的甩蹬離鞍,一個跟頭向側面的沙丘摔去。與此同時,他眼睛的餘光見證了這個世界另一項如同奇迹般的神奇技藝。只見白光一閃,那個迎面向他衝過來的騎兵連人帶馬如同子彈飆shè一般,瞬間劃過了數十米的距離。剛剛還被陳一諾騎在胯下的那匹白馬,則如同被一輛火車迎頭撞上一樣,馬腿和馬頭彎折成了奇怪的形狀,飛出去十幾米遠,噴洒出了漫天的血肉。
「騎士!」商隊倖存的眾人和趙奮基的護衛里,不止一人同時高呼出聲。
打劫的騎士!真讓柴博鰲這個烏煙嘴給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