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吃飯忽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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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志拿了段芝貴的佩劍，出了指揮部。回頭看看這個大院，心道：這麼大的宅院，這要是換在後世，不要說是在大城市，就是在小縣城也值幾百萬，老子要是有這麼大宅院，買幾個小丫頭，娶一房，不，怎麼也得三房夫人，享受齊人之福。

嘖嘖，他正意淫著。

「你是唐團長？」唐志一回頭，兩個武衛軍士兵站在身後，問話的這名士兵也就十六七歲，另一個也差不多，手裡還牽著一匹棗紅馬。

「我——是唐團長，你們是——」唐志一愣，醒悟自己現在是團長啦，不過是沒有兵的團長，還真是不習慣，。

「報告團長大人，獨立團學兵連班長高喜子，前來護衛長官。」高喜子啪的立正行了軍禮，唐志剛想小白一下，忽然想到，這不會是楊玉堂忽悠來的吧，嗯，應該是，想不到楊玉堂還有招兵的才能，看眼前這兩個士兵雖說年紀小，素質倒是可以，比街面上的那些散兵游勇強得多。

「你叫什麼名字。」唐志問牽馬的士兵。

「報告長官，我叫劉土根，請長官上馬！」劉土根將棗紅馬牽過來，好歹當初也學過騎馬，沒有丟人，唐志一手搭著馬鞍，撩腿上馬，劉土根牽著馬籠頭與高喜子一前一後，護著唐志。

快到小院的時候，唐志就看出不一樣了，小院和臨近的兩棟房屋，都有士兵把守，少說也有二十多個。

總算是有兵了，光桿團長的滋味不好受呀。

到了門口，一陣飯菜的香味，飄溢在空氣中，站崗的士兵抿著嘴唇，不時的回頭，鼻子還嗅嗅著，這讓唐志感到不妥。

大概是這些站崗的認識高喜子，沒有攔阻。

唐志進了小院，一愣，靠著南牆擺著六口行軍鍋，熱氣滔滔，流著哈喇子的士兵正在燒火，唐志能聽到身前的劉土根吞咽的聲音。

至於嗎？

很快，答案揭曉了，原來這些兵都是被一頓飯給騙來的，聽著楊玉堂的委婉述說，看著汪大年、李義遠跟餓死鬼一樣的吞咽著饅頭。

「姜兄，你怎麼不吃？」唐志奇怪的看著姜天宇問道。

「先緊弟兄們吃，他們都餓了一天，有的兩天只喝了點水，我不餓，」姜天宇吞咽了一口唾沫，「再說團長也沒有回來，不急。」

唐志暗道：撿到寶貝了，這可得好好籠絡。

唐志想了想問道：「楊參謀長，早上我看見，好像還有雞....」

楊玉堂嘿嘿笑著道：「不但有雞，我回來統計過五頭大肥豬，十五隻雞，六隻鴨子，三隻鵝，大米、小米三千斤，混和麵粉、精面一千八百多斤，油、鹽、醬、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唐志突然想起什麼，悄悄的拉了一把楊玉堂進了裡屋，迫不及待的道：「你還真是大忽悠，多少人？」

楊玉堂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德行，也確實高興，前一晚上還是光桿，愁得要死，第二天人馬就來了，換作是誰，也是興奮不已。

「說呀，你急死了。」

「告訴你吧，說出來，樂死你。三個滿編連，」楊玉堂得意洋洋地的伸出手來，曲下拇指道，「汪大年回去拉了自己的連隊，又鼓動了另一個連隊，我呢，幫著挑挑撿撿湊了兩個槍械齊全的連隊，槍械全是德意志造；李義遠回去帶了半個連隊過來，覺得過意不去，就去找了老鄉，正好武衛八師亂了指揮，暫時歸武衛三師兼著，上面沒有把關的，這小子就把武衛八師的預備隊——武備學堂的學兵隊，拉了半個連隊過來，順手還把武衛八師兩挺重機槍給抬過來，就是槍械只有一半是德意志，其他的亂七八糟的；姜兄過來只帶了一個見習參謀和一個工兵班，現在咱們團有小四百人呢，我也不敢多要，怕養不起呀。」

楊玉堂興奮的解說著，唐志估量了一下，現在團里的實力汪大年和李義遠算是最大，他們現在還不是自己的心腹，要是搞個兵變之類，還真是不好玩呀，這的想個法子，到底是先小人後君子還是先君子后小人，這得想好了。

「再放翻兩頭豬，讓弟兄們吃好了，你去催促一下，把雞、鴨、鵝全部宰殺。讓大夥吃好了。」唐志屈指數著，楊玉堂笑呵呵的出去安排。

屈指算來來到這時代不過兩三天的時間，陌生的世界，不得不讓他冷靜的思考，眼光也不得不放遠，必須要以一個較高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不能以過去一個中尉連長的眼光來對待這個世界。

唐志仰躺在炕上，將這兩天的事情在腦海過濾，附身壯丁，搭救胖子，升遷副官，再到當了這個獨立團光桿團長，聽了會麻將聲，要了把配件，回來收攏一批餓昏了頭殘兵，跟做夢一樣。

不過這姜天宇、汪大年、李義遠都是不錯人才呀，照楊玉堂的說法他們都是見習的軍官，只要見習過後，就要放實職，按照常規這些人都是營、連、排的骨幹，可現在武衛八師師長王世珍沒有到職，兵敗如山倒，收拾不起來了，這中路軍的指揮又是武衛三師師長段芝貴兼職，那也就是連武衛八師的職位也兼著，他們一時半會得不到實職。

三個滿編製連怎麼安排呢，自己的兼職一個連隊，這是肯定的，光桿團長的滋味不好，目前楊玉堂算是心腹，能力應該不差，這第二個連隊由他管著，比較放心；姜天宇能夠餓了一天還能先盡著士兵，算是愛惜士兵的表現，又能『等』自己這個團長回來吃飯，也算一個，第三個連隊由他管著，頭疼的是這些兵卻是汪大年和李義遠拉來的，真是讓人傷透腦筋呀，怎麼安排呢。

還有自己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團長寶座，總是讓人有種不安，不知不覺唐志就迷糊過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睡夢中，女孩無助的面容，求助的眼神，面容猙獰的歹徒，狡猾的保姆，妖冶女郎、麻將聲音，幻燈片一樣的播放著，鏡頭轉換，唐志置身戰場，槍聲綿綿，殺聲震天，獨自面對著一群兇猛的士兵以排山倒海之勢的衝鋒，空空雙手憑空多了兩把盒子炮，兩手頻頻射擊，眼前屍集成堆，子彈打光了，一支嶄新的1898式毛瑟步槍被撈在手中，唐志拉動槍栓，子彈上膛，來不及射擊了，兇猛的士兵已經衝到眼前，唐志抬手一槍擊倒一名，擺動槍托，一名士兵橫飛而出，掄起槍托將另一名士兵砸得腦漿迸濺，步槍斷了，更多的士兵沖了上來，唐志大吼一聲，抓起一個士兵，扔了出去，隨手撈起一名士兵，鎖喉——士兵的面孔逐漸變成楊玉堂......

「團長，團長，團....」有人大聲疾呼，唐志神志清醒過來，當即傻眼了，手跟著一松，「楊兄，沒——事吧？」

楊玉堂捂著嗓子咳嗽著。

「我們吃了幾個饅頭，還沒有吃你的雞，就下黑手呀，嘶——」

唐志再看，暗道，糟了。姜天宇扶著腰，嘴裡只抽冷氣，李義遠捂著膀子，咬著牙，額頭的汗滲出，說話的是汪大年，坐著地上咬著牙，放著屁的罵，「姥姥的。至於嗎，不就啃了你幾個饅頭，噝——」

「這——真是對不起！」唐志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下炕抓住李義遠的膀子，喀嚓一聲，脫臼的胳膊歸位，攙到炕邊坐下，回來摁住姜天宇順了順腰，扶著坐在凳子上，回頭攙起汪大年。

這時，楊玉堂喘勻了呼吸，道：「團長，你剛才靨著了吧，誰拉你，誰倒霉，剛才飯好了，天宇過去叫你，你一下子把人家撂地下，以遠過來扶你，你把人家膀子給折了，大年過來，你一腳把人家踹地上，我過來后，看你不對勁，你又朝著我下手......」楊玉堂絮絮叨叨的將唐志夢中的表現一一倒出。

「我的錯，請原諒，我的錯，請原諒，我的錯，請原諒.....」唐志還能怎麼樣，只能孫子一般的挨個鞠躬請罪，心道，你們千萬不能走呀，要是走了我可就成光桿了，你們罵吧，只要你們不走，怎麼都行。

姜天宇活動著腰，李義遠輕輕擺動胳膊，汪大年捂著屁股，還在抱怨：「你真下手呀，兩個破饅頭，你就....」

「好了，團長不是認錯了，你還沒完了，你們啃了兩個饅頭，我還米粒未沾呢，冤，我才冤呢，」姜天宇看不慣汪大年的德行，道，「嘶——剛才腰還不能動，怎麼就好了？」

「是呀，我的胳膊剛才都斷了，好像又接上了。」李義遠也道。

楊玉堂看著地上的這幾位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不打不成交，這就算是團長的見面禮啦。」

「姥姥——我還沒有吃雞呢，咻咻，真香！」汪大年嗅著鼻子，唐志趕緊喊道：「快，布菜，上酒！」

外面的有人應道：「長官，都做好了，上嗎？」

「上，快上，快點上，還有酒。」唐志接著機會噌地躥出去，屋內的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陣哄堂大笑，跟著嘶嘶、噝噝之聲不斷。

楊玉堂、姜天宇、李義遠、汪大年出來的時候，炕上小方桌已經布滿了菜肴，紅燒雞、清燉雞、紅燒豬蹄、油炸花生米、豬心等八個熱菜，冒著熱氣，讓人垂涎欲滴。

唐志打開一壇花雕，正在往碗里倒酒，忙招呼眾人，「來，來，快坐下，菜正熱乎呢。」

汪大年也不和唐志客氣，大模大樣的就上了炕，姜天宇和李義遠有些遲疑，後面楊玉堂推著他們，「來，趁熱吃。」

四人退讓一番上了炕，由著唐志在地上伺候，兩萬酒下去，開了話匣子，「今兒，你就伺候我們吧，誰讓你下手啦。」楊玉堂借著酒教訓著唐志，給三人出氣。

唐志知道這是楊玉堂給自己找梯子，趕緊道：「應該的，應該的，這，這，來罰酒一碗，給各位兄弟請罪。」

「兩碗！」汪大年還是不放過，「兩碗就兩碗！」唐志心道今兒就是喝死，也得讓你們留下，這個禍闖的太過分了。

「別過分，你還蹬鼻子上臉啦。」姜天宇叱道，說著一頓酒碗，唐志以為汪大年會惱，不想這小子，嘿嘿一笑，「姜大哥，這不是給咱幾個出口氣嗎，他——團長，下手太黑，就——」

楊玉堂狠狠的瞪了一眼汪大年，汪大年一縮脖子，嘿嘿的抿了一口酒，剩下的話，憋回肚子。

有道是黃金黑人心，美酒紅人面。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逐漸放開。

汪大年道：「團長你這手跟誰學的，我們幾個連靠身的機會都沒有，還明白過來，姜大哥、李木頭哼哼呀呀......」

「怎麼說話呢，會說話？」這話倒是引起其他人的共鳴，姜天宇道：「是呀，我也練過幾年拳腳，看不出是那個門派，團長你別怪，你的路數太黑，毫不留情，有點下死手，以遠，你說呢？」

「我也看不出，形意？八卦？北地小擒拿？.....都不像，都像。」李義遠總結著說道，看來他也練過。

唐志訕訕的笑著，沒有說話，心道：你們不知道吧，這可是你說的這幾位門派的高手合成版。不過，此時不是顯擺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的伺候吧，「喝酒，喝酒，滿上，滿上，以後再說，今天只喝酒。」

酒碗碰撞，感情無意的加深，汪大年和李義遠酒有點多，休息了，姜天宇出去查看崗哨，屋裡剩下唐志和楊玉堂。

「楊大哥，我總覺得不舒服。」唐志說道，楊玉堂白了一眼，「怎麼，你還嫌打得不重呀，我好不容易，這忽悠過來，你......」

「繞了我吧，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許胖子的行為太怪了，他為什麼呀？」唐志擺擺手道，楊玉堂點著頭，說道：「我也是納悶，噯，你說，他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了，會不會是有我們不知道的消息呀。」

「我也是這樣想的，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或者是準備要出什麼亂子，要不，他幹嘛要走的這麼急，有地圖嗎？」

「有，天宇拿來新的軍用地圖，就在你身邊的包里。」楊玉堂指著唐志身邊的挎包。

唐志拿過軍用挎包，從裡面找出軍用地圖，撲在炕上，道：「我們在什麼位置？」

「嗯，大概在這個位置。」楊玉堂看了一下，指點著地圖上的一個方位。

「此處距離武昌不到一百公里，你要是南方的立憲派，會怎麼用兵？」唐志指點著地圖上楚豫交界。「那還用說，當然是先打掉我們，這是對他們威脅最大的一路。」

「馮國璋的一路從那裡出兵？」

「我記得是從南陽出河南，怎麼？」楊玉堂問道，唐志眉頭緊皺，「武衛三師和八師的裝備、人員你了解多少？」

「三師不太了解，八師倒是知道一些，聽天宇說曼利夏步4863支，小口徑毛瑟步槍853支，哈其開斯步槍1437支，共7153支，小口徑毛瑟馬槍和曼利夏馬槍1024支，格魯森57毫米陸炮8門，格魯森57毫米山炮24門，克虜伯87毫米圍城快炮4門，馬克沁機關槍8挺，全師步騎炮工輜全體戰鬥兵再加上官馬弁兵共計8965名，不過有半數都是壯丁，沒有訓練。」楊玉堂如數家珍的說道。

唐志看了一眼，心道，你真是好記性，這麼清楚。

「裝備，三師和八師差不多，人員素質能強一點，畢竟武衛三師是老軍隊，雖說抽調部分組建四、五師，戰鬥力不會太差。」

「差不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主官不在場，戰鬥力肯定打折扣。」唐志耳邊回想起麻將聲音，點著頭道，「這個是什麼關口？」

「哦，應該是武勝關吧。」楊玉堂看著地圖上的方位，「武勝關？你說三師和八師剩下的一部分，要是垮了，會退往什麼地方？」

「啊——不會——當然是退回河南啦。」楊玉堂一驚，看看唐志，「你的意思是——」

「傳令兵！」唐志大聲喊道。

「到！——長官！」高喜子應聲進來，「快去，讓姜天宇營長過來。」

「啊，是！」

不一會，姜天宇進來，「你的酒沒事吧！」

「沒事，剛才你的衛兵，叫我營長？這是怎麼回事？」姜天宇好奇的問道，剛來就當營長，這還是頭一回，「廢話我不多說，我現在任命你為獨立團一營營長，立即率領兩個連，帶上兩挺重機槍前往武勝關布防，你的任務：一是迅速構築陣地，二，所有南下的軍需一律截留，三，你可以以武衛三師的名義收繳整編潰兵，歸建獨立團。注意：對於機槍手、炮手多多收留。你可以相機行事，明白嗎？」

「是，團長！」姜天宇啪的立正行禮。唐志就是看中他這一點，不問理由的服從。

姜天宇出去，迅速著急部隊，楊玉堂急忙問道：「你肯定嗎？

「肯定？我不肯定。」唐志一笑，面色一整，「但是我肯定的是，許胖子在南邊有人！」

楊玉堂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