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家挖坑你就往裡跳
「告訴你們大當家的，肥羊後天去景德寺上香還願，你們準備一下，事成之後，我家少爺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我們當家的說了，綠林規矩不綁紅票，這次為你家少爺才破例，名聲傳出去不好，要再加十萬貫！」
「再加十萬便是三十萬，你們怎麼不去搶？」
「這事若是成了，你們家少爺便是財色雙收，獲利豈止百萬？我們只拿三十萬，不算多！」
「這個我不能做主！」
「那就找個能做主的人來說話！」
……
破廟內，兩個男人激烈爭論著，最終沒有達成協議，不歡而散。
當他們走後，旁邊斷牆下的一塊破席子突然從裡面掀開，楊帆翻身站了起來。
他雖然聽到隻言片語，但也能夠猜到他們的骯髒勾當，只是楊帆現在自顧不暇，所以沒精力管閑事。
小不點兒一大早便出去幫楊帆弄戶籍和身份證明了，他是本地人，認識一些蛇頭，花些錢便可以辦到。
楊帆就在破廟內等著，快到中午時，小不點兒方才回來。
楊帆一直盼著他，見他回來，急忙迎了上去，詢問他是否辦妥。
小不點兒見楊帆著急的樣子很是得意，伸手取出一張紙和一塊銅牌，在楊帆眼前晃來晃去。
「是戶籍嗎？」楊帆頓時猜道，伸手去拿。
「沒錯！戶籍和身份牌！」小不點兒點頭道，卻不肯給楊帆，而是仰頭看著楊帆道：「為了給你辦戶籍和身份牌，我可是花了整整一錠銀子，你怎麼感謝我？」
「放心，肯定還你一錠銀子便是！」楊帆微微一笑，有些心急，說著便伸手繞過小不點兒，抓向他身後的手。
「那不行！一錠銀子可不夠我跑腿的！」小不點兒故意不給楊帆，喜歡看著他著急的樣子。
「還你十錠銀子！」楊帆加大籌碼，兩隻手左右出擊，他個高手臂長，小不點兒身材矮小頓時被他環抱起來。
「不行！一百錠！」小不點兒仰著脖子看著楊帆說道，繼續左躲右閃。
「一百錠！沒問題！」楊帆不在乎一百錠銀子是多麼一大筆錢，卻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只想立即拿到戶籍和身份牌。
小不點兒卻是信以為真，笑道：「你傻呀，那可是一百倍！」
楊帆趁著小不點兒沒注意，一把將他手中的戶籍和身份牌拿到手，而後笑道：「誰對我好，我就百倍對他好！誰要是得罪我，我一樣會百倍奉還他！」
楊帆不是危言聳聽，那就是他的性格。
小不點兒愣了一會兒，旋即雀躍著道：「那感情好極了！我給你當一天傭人，你就給我當一百天傭人！我給當一年傭人的話，那你就得給我當一百年傭人！」
說道最後，小不點兒自己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正在查看戶籍和身份牌的楊帆，聞言頓時一個趔趄，險些栽個跟頭。
將戶籍和身份牌收好，楊帆頓時腰桿直了起來，不用再擔心出門被人舉報，到處躲著官門中人了。
楊帆沒錢，午飯自然還是小不點兒提供。對此，楊帆嘴上不說，心中卻是銘記，受人點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至於小不點兒哪來的錢幫他辦戶籍請他吃包子，楊帆也旁敲側擊問過，小不點兒只是含糊稱把他娘留給他的玉佩給當了，害得楊帆好一陣子內疚，發誓掙了錢第一時間幫他把玉佩贖回來。
吃過午飯，楊帆決定出去找工作。
問了好幾家，對方老闆一見楊帆渾身乞丐裝，頓時將他轟走。
小不點兒不知何時起弄了一包瓜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楊帆的笑話，最後忍不住喊道：「我說楊大哥，你穿這樣找工作，肯定沒人要你！」
楊帆也意識到了，怎奈身無分文，買不起像樣兒的衣裳，不由得苦笑。
「跟我來吧！」
小不點兒喊了一聲，領著楊帆來到一家裁縫店。
裁縫店的老闆見兩個乞丐上門，怕影響生意，立刻趕人。
小不點兒一翻手便拿出一小塊碎銀子，在那裁縫店老闆面前一晃，令對方原本鄙夷的表情瞬間換上了一臉諂媚像。
「吆，是銀子！」裁縫鋪老闆頓時雙眼放光，殷勤起來，急忙引小不點兒和楊帆二人去參觀，並不斷推銷道：「二位小哥，本店新進了一批上等綢緞，絕對物美價廉，童叟無欺，您買著就是賺著了！」
楊帆不懂宋人穿衣，店裡一匹匹五顏六色的布料看得他眼花繚亂，只好讓小不點兒出面了。
小不點兒一連選了好幾個花色的上等綢緞，無不讓楊帆翻白眼，最後他忍不住道：「咱是純爺們，買那些花緞子作甚？」
「好久沒來買東西了，差點忘了！」小不點兒頓時拍拍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似的說道，而後指了指一旁的青色綢緞，告訴老闆就要那個了。
「做衣服也太慢了，有沒有現成的？」楊帆問道，他習慣了穿現成的衣服，這種買布料再裁剪縫製做衣服實在等不起，他就不是一個慢性子的人。
「你可真麻煩！等兩天會死人啊！」小不點兒毫不留情的數落著楊帆，跟楊帆熟絡之後，嘴也貧了，早已經沒有了剛見他時的那股子敬畏。
「小屁孩竟敢這麼跟我說話？真是沒大沒小！」楊帆頓時瞪眼，揮手一副想要教訓小孩的架勢，不過小不點兒渾然不懼，直接回給他了一個後腦勺，將他無視。
「罷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忍了！」
楊帆苦笑道，打消了要教訓小不點兒的念頭。
裁縫鋪老闆手中的確有幾套現成的男子衣服，都是一些富家公子哥不滿意退掉的，於是拿出來給楊帆試穿。
宋朝的平民穿衣有規定，一般以上衣下裳的穿法。男子穿用對領或者立領鑲邊飾的長上衣配以黃裳。燕居之時不束帶，出門或者待客之時以大帶束之。
人靠衣裝馬靠鞍，楊帆身材高大，比較壯實，天生一副衣服架子，宋朝服裝穿在他身上一樣的帥氣和精神。
「大高個，帥帥的，換上這身衣裳倒像個人樣了！」小不點兒圍著楊帆轉悠著，而後眼巴巴的瞅著他說道，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充滿了驚訝，也包含著一絲讚美和高興。
「一般般，喝多也吐！」楊帆咧嘴開玩笑道，天生就有股子自信。
最終楊帆選了一套白色襦裳作為外套，內穿汗衫，在他看來白色比較瘋騷一些。
不過小不點兒卻將其他幾套合身的襦裳一併買了下來，直接送給楊帆作為換洗之用，對此楊帆自然是大大咧咧的笑納了。
「小不點兒，你也看看有沒有合適你的衣裳？」楊帆自己換好后，見小不點兒還穿著破破爛爛的乞丐服，於是建議道。
「不稀罕！還是這身乞丐服穿著舒坦！」小不點兒頓時拒絕，一點都不猶豫。
楊帆想來小不點兒自己有錢，可以隨時換身衣服穿，因此也不強求。
從裁縫店出來，小不點兒頓時扒拉他的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指頭，說道：「一共花了六兩二錢銀子，你將來得還我六百二十兩銀子，零頭我就不要了，記得還我六百兩銀子就行了！不對！你要是十年後才還我的話，那還得算利息！」
「真是個小財迷！知道啦！過幾個月便還你就是！」楊帆美滋滋的欣賞著渾身上下的新衣裳，隨口答道。
小不點兒一臉狡黠的說道：「你貌似還不知道一個老百姓辛苦做工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吧？」
「多少啊？」楊帆頭也不回地問道。
「一般在大戶人家的長工每月五百個銅錢！」小不點兒走到楊帆跟前，一本正經的看著他說道。
「那能換成多銀子呢？」楊帆繼續問道。
「一兩銀子至少能兌一千個銅錢，或者更多！」小不點兒歪著腦袋盯著楊帆說道。
「這麼說普通老百姓一年能賺不到六兩銀子了？我欠你——欠你多少來著？」楊帆快速計算著，突然間語速放慢，轉頭看向小不點兒。
只見小不點兒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他替楊帆繼續說道：「欠我六百兩，要不吃不喝一百年才能還清哦！」
楊帆聞言頓時一個趔趄，有種要崩潰的表情。
「卧槽！掉坑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