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朗月公主

第二章朗月公主

從一片絕對寒冷中清醒過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清麗的笑臉，一個溫暖的火爐。

「你醒了啊！真是感謝真神。」這似曾相識的姑娘說道，她正用熱毛巾給我做熱敷。

「這是哪裡？你是誰？我躺了很久嗎？」我忍不住連串的問道。

「不要慌，慢慢說。你才剛醒，身體還虛得很。」她卻不慌不忙，「現在我一一的回答你。這是在公主府，我嘛，嘻，我是朗月公主的貼身侍女，你其實見過我的，只可惜大人你貴人多忘。啦，其實你也沒躺多久，不過四五天而已。」

「什麼，這麼久？才四五天而已？」我打斷了她的話，「公主救回了我們，是這樣的吧？黑……嘿嘿，」突然意識到某些事情是不方便隨便說的，我換了話頭，「那還未請教姐姐芳名，這幾天可辛苦你了。」

雖然她說我曾見過她，但我確實一時記不起她來，稍微一想問題就覺得腦袋還是有些痛，大概是那寒冰魔法的後遺症吧。

「呀，你嘴可真甜，怪不得公主……恩，當然，怎麼不辛苦，我可都熬出了黑眼圈了呢。不過，最累還是我家公主。對了，我叫湘兒，這次你可記住了，不要再說不認識我了啊。」她笑著說。

「那是當然，有湘兒姐姐照顧之恩，我自然不會忘記。不過，公主她……可費心了。」我覺得還是有些暈，思維不怎麼連貫。

「當然，每天早、中、晚三次，公主都要來親自給你施解凍法術。公主說，你中的是水系魔法中最邪惡的黑暗雪暴，不僅寒冷冰凍至極，還附上了可怕的凍魂詛咒。幸好公主也是水系法師，而且剛好新近學了一種可解此冰凍與詛咒的法術。要不然啦，你的小命就，……嘻嘻。」

真難為她一個普通侍女了，居然能記住這些複雜的魔法說明。不過，我也大致的明白了一些這幾日的情況。原來，當時不僅是公主的到來及時阻止了老小瘦對我們的殺機，還進一步用她的法術救了我。

「那真是要多謝公主了，還請湘兒姐姐轉告。我猜，這幾日公主一定也累壞了吧。」我知道，連續長時間使用精神力量是很傷神費神的事，就算白銀法師也不例外。

「是呀，公主她這幾天可是累壞了，也不知是為什麼，看你也不象什麼大人物嘛。好了，再過一會就到正午了，公主就要過來了，你等會自己當面謝她吧。現在，你先休息著等一會。公主說了，就算是你醒了也不要讓你長時間說話或活動，還是多躺會兒好。生得有爐子，這可真是個大熱天。」湘兒說著，移到了一邊遠離火爐的位置。

此刻，正值炎炎夏日，六月天氣。

我暝神閉目，靜靜的探察自身的傷勢。記得在羊皮秘籍上曾讀到過一段魔療術，是關於運用魔法治療物理或法術傷害的，對於附有亡靈詛咒的法術亦有療效。

難道公主也懂此種療法？這可是上古魔法啊。對了，那半張失落的羊皮，剛好記載著魔法部分，應該是被親王手下撿去並上繳了。公主又是新學不久，應該是來自羊皮記載了。

不想這些了，先療好傷勢。

我的意念微動，仍舊可以感覺到丹田內蓄有大量能量。此刻，由於少了意念的導引，正緩慢的遊走全身各處關節，而且有每走完一圈就愈加深厚的感覺。本來以為，經此一劫，就算能量沒全耗盡，也應該衰弱至極。現在，卻又是為何？

我一邊思索，一邊任精神力量一遍遍穿行體內，意識處於一種既在又不在，在彼在此的狀態。意念似乎已遍及全身每個部位，甚至隨著體內強大能量由頭頂、手心足心的外溢，意識也跟著散溢這間屋子的每個角落。就好象有無數個「我」，無數雙眼睛，遍察這有限的空間。

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

此前，一直擔心精神力量的過度使用，通常都蓄于丹田之內，能量處於某種靜止狀態，根本沒讓它在全身遊走，最多是運於雙手，用上些小法術。

這次，記得那日身體瞬間遭受雪暴封凍，意識也停滯了，當然，也就沒有約束丹田的力量了。然後，丹田力量自發充溢全身，還憑此保全了性命。那可真是千鈞一髮。

隨後幾天，在我昏迷時，不受控制的精神力就開始自動運行了，說不定更由於公主的治療而加速了這個過程。

或許真的應該讓它們常常動起來，似乎只要走遍全身一次就更進一層。我的力量，好久以來似乎已經達到了某個瓶頸。這次重傷，逐漸打開了這個瓶頸，有了新的突破。

在反覆循環的運行中，我的身體早已沒有了冰凍感，卻也並不因環境的熱而熱，始終保持在一個舒適的溫度狀態。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還有嶄新的變化。

突然，我分佈房門附近的意識捕捉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

果然，門開了，只聽湘兒喜道：「公主您來了！」

我睜開了眼睛。

「看來，你真的已經痊癒了。」公主笑著說，我可以從她眼角看到絲毫的疲憊，「我過來時，就已經感覺到了你的氣息，正在變得渾厚而堅實。」

「多謝公主關心。屬下確實已經沒事了。」我說道。

「湘兒你先出去。」公主吩咐道。湘兒應了一聲，帶上門出去了。

默了一會兒。

當我第一次看到公主，感覺就似女神一般，以後也一直很少再敢直視。那是凡人面對神時自然會產生的臆想，比如尊敬，又如春風，洞察一切而又無所不能。或者可以認為，她本來就不是凡人，她太「高」了，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儘管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到後來，她的真實身份顯露之後，她沒有因為真相大白而降低其神秘，她的神秘與高貴反而在我心中愈甚。

這就是公主與她的孿生哥哥的不同之處。

親王令人感覺到人間君主，同樣是高高在上，那是權勢與威壓，對世界的絕對支配，卻絕不會有溫暖，只有「伴君如伴虎」。

公主卻是神，女神，高高在上俯瞰這個平凡的世界，以她的溫柔美麗和煦而不失尊嚴與智慧來幫助人們，就如傳說中的雅典娜。

或許，正是這樣的感覺，使我對她不再記恨，而決定加入她的陣營。

我並不明白公主為何會單獨和我呆在一起。當然，我也不會有分毫的胡思亂想。第一，對自己的外型與才智，我有自知之明；第二，神是不容褻瀆的。

公主新月般明朗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我覺得又溫暖又不安。

公主終於說話了。

「老小瘦已經成了九哥的弟子。」

這是我可以想象的，那叛徒胖子看來應對九王爺的胃口，而他又加入了四王爺麾下，四王爺與九王爺剛好結盟。

「昨天，攝政王召見了弗勞爾。」

攝政王就是當年的長公主，這十四位王爺公主的母親。弗勞爾是公主的孿生哥哥撒哈拉親王殿下的名字。此前我已聽說，攝政王有許多選自王公之家的侍男，她的兒女有不同的父親。不過，這涉及宮閨秘聞，因此，我只應聽，不應插話。

「就在你受傷那天晚上，北方爆發戰爭遭到外國入侵的六百里加急軍情送到了。」

戰爭，又是戰爭，遭殃的總是平民，受賞的總是貴族。

「北方的象牙帝國三十萬軍隊乘夜襲擊了我國北部重地，佔領了有帝國糧倉之稱的拉姆斯特因城。戰線縱深已達三百公里，可以說，整個北地最繁華的都市與城鎮都已在敵人鐵騎的佔領之下，除了薊門關。很明顯，這是對手一次預謀醞釀了很久的計劃，不然就算有內外交通，也不會進軍得如此之快……」

她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很快又舒展了。

這些重要的軍事情報，不知公主為何要對我說，我只覺得這些都不是她要說的要點。

「攝政王令十三哥任掃北大將軍加軍務總兵官銜，把如今正駐防京畿附近的絕地軍團撥與他統領，並命令他親率絕地軍團二十五萬大軍前去迎敵。其先頭部隊昨天已出發，十三哥的主力則明晨出發。」

「那四王爺與七王爺……」我忍不住問道，我突然發現了問題所在。

「是的，他們都留在京城。責任重大，十三哥已決定帶上黑火大哥。考慮到戰爭時日的不可預測，而攝政王大人身體又每況愈下，十三哥把這邊的事情已全權交給我，他手下精銳幾乎都要帶走，本來應該還有那個地點的秘密力量，但那天也全毀了，目前有實力的也就只留下了你與凌玄發。」

那個被毀的秘密地點，秘密力量，自然就是這兩個月多來我與凌玄發一直藏那裡接受秘密訓練的老式醬油鋪。

「凌玄發……他還好嗎。」我忽然想起了，問道。那日由老小瘦口中得知，凌玄發似乎是逃脫了，卻不知是否受傷，傷得又如何。

「他受了些輕傷，沒什麼事。但，現在只有你可以真正幫助我，我只有你一個人可以完全信任了。」公主不無憂慮的說，我也明白了她肩上擔子的重大。「雖然我手下另外還有一支可以動用的力量……」

她的眼睛，溫柔無助的眼神，銀色的閃亮睫毛，忽然都向我投來，似乎要一直看進我的內心。

從她的眼底，我分明捕捉到了什麼，那令我心動的東西。

「是，當然。」我熱血沸騰的說道，人似乎完全好了，頭也不痛不暈了，立刻就要站起來一樣。此刻，我突然感覺到公主女性的軟弱，或許，每一個權力爭戰中的人都會有這種無力的時刻。我知道，這刻，我作出了一個有違本心的決定，但我不忍拂逆公主的話語。「還有凌玄發啊，而且你也說，你還有一支暗藏的力量的，怎麼會只有我一個。」

「不，我有感覺，對你，我有信任與放心的感覺。」公主婉轉說道。「那些人，他們都只是我的手下，你不僅如此……」

我不僅是她的手下？

我有種狂喜與跳躍的衝動。

那又是什麼？朋友……

「當然，我絕不會辜負公主的信任與期待，我會盡全力幫助公主支撐過這段艱難的時期。只是，公主，請你原諒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麼，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

「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全是為了公主，才答應的。本來，我是最厭惡權力鬥爭的，更不願做他人的槍手。只是為了您。因此，待親王班師之日，我希望可以離開，過一種自由的生活。」

「可以。」公主幹脆的答道，「其實我也並不喜歡這樣，只是，為了十三哥，我是他的孿生妹妹，我不幫他又誰能幫他呢。十三哥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登上帝位，以期變革日漸腐化的帝國，延續帝國的輝煌。這畢竟是祖宗留下的基業啊。我的那幾個哥哥，都是貪虐浮華之人，他們登位，恐怕只會加速帝國的滅亡。」公主憂心的說道。

「有這麼嚴重？帝國看來在攝政王治下很好啊。」我當然不知道內情。

「這是表面。確實，從前，攝政王是英明的，但現在，唉，作為人子，實不應有此論斷，但事實如此。這十年來，帝國正江河日下。否則，象牙帝國也不敢此刻入侵了，而且他們就算敢，也不會如此順利。事實上，不僅皇城喀土穆這邊充滿了各種勢力的碰撞，在帝國各處，各個領地，都有這樣的明爭暗鬥。」

「他們為何入侵？」我這才知道，原來帝國到處都不平靜，於是轉換話題問道。

「缺糧。這三年，象牙帝國接連欠收，飢荒籠罩全國上下。於是就趁機鼓舞軍民，以打垮衰落中的我國。」

「哦，我明白了。請公主放心，一切我都聽公主的。」

「那我也輕鬆些了。」公主如釋重負道。她緊鎖的眉頭稍舒展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想起，「那晚，店裡人全死了嗎？」

「恩，全被老小瘦用冰凍魔法凍死的，包括他的父母。」

「那我們不採取點什麼行動嗎？現在四王爺與九王爺又聯合起來要對付我們。」

「正是，我正打算採取行動，不過要在你傷好以後，而且要做一個周全的布置。現在過早發動的話，則只可能打草驚蛇。」公主說。

「我傷好了，真的，隨時可以為您效命。」我拍著胸膛道，逞著一股青春的熱血。

「還是等兩天吧，等我安排好一個周密的計劃，一切布置妥當再說。現在就只怕四王爺他們與七王爺連手對付我們，那就糟了。」

「他們總不至於對公主下毒手吧。」我試著說道。

「那卻不一定。歷來強者為王，王權爭奪都異常激烈，同胞相殘又算什麼。更何況我們不過是同母異父……只要能最終登上大位，歷史總是勝利者寫的。」

這讓我想起了師父，迄今我都還不能肯定究竟是誰派人殺了師父。本來，我想那應該只能是攝政王了，但現在想來似乎又不僅她有嫌疑，所有這些王位爭奪者大概都有這種可能。

因為師父不僅是從前的皇帝，更有象徵皇權的聖光劍。

稍頃，公主又回復常態，說：「好了，你先休息吧，外出活動的話則小心一些。相信大白天他們暫時還不會動手。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裡吧。」說完，公主轉身就欲離去，剛到門口，她又回頭叮囑道，「我覺得，這幾天你最好還是不要到處亂走。」

她走了。

她這樣說，自然有其道理，既擔心我的安全，也免得在事情布置好之前出現什麼意外的狀況。

她擔心我。僅憑這一點，我就有些熱血沸騰。

本來我這時就想出去的，但我又實在不能辜負她的心意。那好吧，再休養兩天，反正我剛發現了自己力量的一些變化，正可藉此時機好好考察，加強自己的實力。

照我的魔法實力，其實早在那天公主給我鑒定時，就已超過了青銅法師的水平，堪與白銀等級擦肩了。

但我永遠記得，我的師父，長空法師只是青銅等級，我的實力雖然可能而且應該超過他，但我的名號永遠不會超過他。這是我在心中對師父的敬意。

因此，那天我就只接受了黑鐵法師封號，不單那天，從此以後，我的法師封號將固定在那個等級上，決不會更改。

經過幾天的潛心修鍊，我可以明顯感覺自己實力又一次進步與突破了。在魔法修為上，正在接近黃金的水平；在武學修為上，也與白銀等級差不多了。

通過對那本秘籍所載內容的修習，我有種一日千里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