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引蛇出洞的苦鬥

第七章引蛇出洞的苦鬥

只見一邊的黑火與對手那名忍者頭領卻已陷入了苦鬥。遊俠阿丙儘管還有勉力一戰的力氣，卻囿於大腿的重傷，而另一個還算完好的阿乙則要保護昏迷的公主，在四名忍者的攻擊面前完全處於守勢而無幫助黑火的精力，而那名金系法師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面對金系法師的攻擊，幸好黑火將那塊磁石借給了阿乙做武器，暫時還不致受到法師的傷害，但問題也就在這裡，阿乙既要一手拿住磁石又要一手擋架另四名忍者，落敗已是遲早的事。大概對手也早就看出了這點，也並不急於進攻，特別是那名法師，只在一邊騷擾，就算阿乙想給他沉重打擊以先搞掉對手一人都是不可能。四名忍者加起來，總體實力實際上已超過了阿乙，因此，其中兩人主攻阿乙，另兩個則以躺在枝頭的阿丙以及昏迷的公主為目標。這種明顯的騷擾作用，對於本來需要時刻全力防備所有這些攻擊者的阿乙實在有點力不從心。

現在想來，這次「出洞」的計劃，不僅是敵人「出洞」，也是我們主動「出洞」給了敵人以可乘之機。

當初公主在計算對手時，大概並沒有想到這位忍者頭領的出現，而且也沒料到敵人即使普通忍者的那些怪異攻擊。既使得她自己在戰鬥不久就力竭倒下，我也大意之下中了敵人的「精神爆裂」詛咒，幾乎不能繼續作戰，幸好有「他」的相助，更沒想到的是遊俠阿丙會在完全獲勝的情況下中了敵人暗器。

從九王爺一邊看，大概也沒有想到我意識深處居然還會另外冒出一個「他」來，而且是可以召喚神的力量的「他」，以致九王爺使出「巨靈附體」的法術還是不能取勝。遊俠阿丙與阿甲阿乙以及黑火的出現更是出於他們的意料之外，其實我也覺得奇怪，黑火明明跟著十三殿下在前線，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本來我以為的援軍是另外的人，就像遊俠阿丙，看似意外，其實卻在意料之中，正是公主埋下的棋子嘛。所以，當初四-九王爺聯盟就一定是把四王爺留在了城中，現在……糟了，不知凌大哥他們可支持得過，有沒有另外的幫手，說不定此時四王爺已經控制了局面，正在逼宮。卻不知道另外幾位王爺是否已經與他聯合起來，還是袖手旁觀？假如他們先聯合共同對付最強大的十三殿下，待消滅了共同的敵手再來分贓或者互相爭鬥，那可就糟了。不知道在這方面公主是否早有安排？

黑火與那忍者頭領的戰鬥卻又是一種感覺。

以黑火的實力，一人對付與其實力伯仲之間的忍者，表面看來應該不會吃力，但實情剛好相反。因為兩人本來早已結仇，此時仇人見面，自然分外眼紅，一出手就是生死之搏。

兩人都同時拿出了從未在人前用過的獨門武器。

火與箭。

黑色的火焰，在黑火手掌之間轉動，跳躍，興奮得立即就要衝出去。至於這火從哪裡出來的，有如何控制，為何在他手中而他也不覺得燒灼，這些都不是我們可以知曉的了。

火焰的流星，在空氣之中穿梭，嘩嘩而下的大雨對於它，似乎根本就沒有影響。

黑色的光箭，不知何時出現在那忍者頭領的雙手之間。當黑色的火焰逼近之時，光的箭影，立即籠罩了他的身體，將所有的火焰都擋在了身體之外。

火焰在光箭之外旋轉，飄浮，似要覓孔而入。

似乎那忍者已處在下風了。

就在此時，無數外圍的火焰猛的反衝而出，朝著黑火反擊過來。在這無數的火焰之中，還夾著強大的勁氣。

那是一枝通體純黑的箭矢，閃耀著水晶般的光彩。

黑火周圍的火焰自動聚集成一個燃燒的盾牌，將那些反射回來的火焰重新吸收，並加固了盾牌的防禦。

光箭已沖至黑火面前，與那燃燒的火焰形成了拉鋸。

一股壓縮的勁力，成一條尖細的形狀，就要往裡面鑽。

「黑火，投降吧，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忍者頭領說。

「哼，黑箭，當年不是你在師父面前施展陰謀，我又怎麼會被逐出師們，淪落異鄉，甚至連我最心愛的黑冰師妹也誤會我。」黑火憤然說道，說上卻也不放鬆，繼續催動火勢燒灼光箭。

「是呀，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兄啊，哈，不過小師妹的名字你可是再不能亂叫的了，應該叫『嫂子』才對了，哈哈。」黑箭得意笑道。

「你……卑鄙！十年來，每次當我獨自照鏡子時，看到眼睛的創傷，就提醒自己仇人是誰。納命吧，陰謀家！」黑火渾身的仇恨外溢，周圍人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

「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們今天就要做個了斷！看招，小師弟，讓大師兄再來教訓教訓你！」本來黑火有些招架不堪了，如今黑箭的自負卻救了他。

在黑箭大意的瞬間，黑火手中火盾猛的將那枝光箭完全包裹住，一條黑色的火柱循著光箭的來勢疾沖向黑箭的面門。

「啊——」

只聽黑箭一聲驚叫，火焰已燒到他的鼻尖。

大驚之下，黑箭立即後退，並打出了漫天的箭雨。這些黑色的箭矢，與前面的那種亮箭不同，根本就看不到，只能聽到穿破空氣的聲音。

假如一個人並不了解這種武器，當他聽到接近的聲音時，大概自己也倒下了。

幸好是黑火。

他並沒有慌著向前追趕，只是催動火力，以火蛇緊咬著對方。

看來，要不了多久，那黑箭就逃不過黑火的追殺了。

那名法師與兩名忍者退到了一邊，專門對付遊俠阿丙與昏迷中的公主，而不再騷擾阿乙。

這對阿乙來說，雖然手上的壓力小了不少，心中卻更是慌亂。情急之下，一柄飛刀驀地就到了他面前，正中右肩。同時，阿乙的飛腿也踢中了另一名對手，將之遠遠的踢飛了出去，眼見是不活了。

阿乙腿上又中了一鏢，剛才他正偷眼想瞧瞧旁邊的公主以及阿丙，正好中了對手暗算。他也一頭栽了下去。

公主旁邊唯一可以保護她的，就只是遊俠阿丙。

遊俠阿丙儘管受了重傷不能移動身體，手卻沒有絲毫問題，只要飛刀還在他手上，敵人就不敢輕舉妄動。圍著他的法師與忍者倒也乖覺，並不強行進攻，只是小心監視著。

作為忍者，通常是避免與人正面作戰，他們更精於暗殺，潛伏，逃亡。在樹枝頂上的人，此刻卻都無所遁形，最多可以借著大雨給對手突然的打擊。

天色已經暗淡，尤其在這烏雲籠罩的時刻，還是很適合忍者發揮的。

雨一直不停的下，奔雷閃電以及風聲雨聲都不斷的侵襲著人們的心神。

黑箭被火舌狂燒之下，倒在一蓬樹枝上，身體隨著枝頭一搖一晃。

黑火大喜之下飛躍過去。

一聲痛叫，是黑火的聲音。

他的身體已直摔而下，重重的栽在了泥漿之中。

黑箭的身體還是那樣，匍匐在枝頭，似乎也受了重傷。剛才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招數，暗算了黑火。

黑火在下面，一動不動，似乎已死了過去。

過了不知多久，他開始動了，慢慢扶著身旁的小樹站了起來。同時，剛才我本以為已經失去戰鬥力的阿乙也扶著樹木站了起來，並漸漸走近黑火。

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他們要做什麼？

那兩個人，渾身濕透，每一根髮絲都向下流著雨水，每一寸衣角都在風中飄逸著翻飛，只有傷殘的身體，卻毫無動搖。

公主旁邊的遊俠阿丙，則每一條神經也都緊繃著，隨時捕捉時刻動蕩的空間內的每一剎變化。周圍的人雖然有好幾個，卻沒有一人敢貿然進攻。

時間在那兩人的靜默以及阿丙與周圍人的心神交戰中緩緩流逝，突然，「我」感覺到對手夜叉的氣息在一瞬間消失無影蹤了，「我」擊出的力量在一剎那失去了方向，重重的打在後面的枝幹上。只見對面夜叉的身型驟然縮小，幾乎在同時還原成了九王爺的形象。斑斑的血跡已浸濕了他的前襟，嘴角仍在冒著血泡。

終於到了九王爺的法力不足以支撐夜叉在這個世界繼續停留的時刻。

那名金系法師連忙飛了過來，拋出了一團金光將九王爺的身體籠罩住，只聽他飛快的念著咒語，看來是給暫時昏迷中的九王爺療傷。

另外兩名忍者再也站不住了，瘋狂的攻擊同時發動。拳腳，刀劍，暗器，幾乎全部都使用上了，他們可不敢給遊俠阿丙任何喘息的機會。

我一共聽到了五聲金屬碰撞的聲音，看到了六道金屬的光芒自遊俠阿丙的手指之間躍起。然後我看到了更令人興奮的事情，公主剛好在環境中這強大的魔力波動變化之下醒了過來，突然睜開了眼睛。

看她已經醒來，我心中的喜悅暫時壓制了精神的疼痛。

遊俠阿丙再也支撐不住，翻身撲向公主，以擋住敵人的攻擊。

敵人擊落了他的五柄飛刀，最後一柄卻穿過了敵人的攻擊圈，正中一人的咽喉。最後一人手中的劍朝著公主的身體直斬下去，當然，現在他斬中的應該是阿丙。

一個身體似乎早已等在那裡一般，忽然就出現在阿丙與敵人之間，那柄鋒利無比的快劍深深的扎進了那個身體。

阿乙！

劍繼續向前猛刺，順勢將阿丙也挑在了劍上。

我聽到了人體骨骼咯吱咯吱的聲音。

阿乙阿丙用身體緊緊的夾住了那柄鋼劍，不讓劍身再繼續前進，免得刺進公主的身體。

這柄劍，長四尺七寸，穿透三人的身體有餘。那忍者的力量，顯然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本來覆蓋我全身的神聖鎧甲也在同時失去了光澤，迅速消退不見了。這時，我意外的發現我又可以支配自己的身體，剛才與夜叉作戰的那個「他」突然之間消失的沒有了任何痕迹。

感覺到體內在剛才吸收來自異界火元素后擁有了煥然一新的力量，我拔步沖向公主，想要扶起她。至於那名忍者還獃獃的握著劍，刺又不能，拔又不行的樣子，我根本就不看在眼裡，只一抖，就把他的劍抖開了。

阿乙與阿丙兩人身上，標出了箭似的血雨。

「讓開！」

那忍者聽話的站在了一邊，去扶他的頭領。

黑箭嘴角漾著血絲，鼻尖剛好被火燒掉了，滿眼暴著精光。

「來，再來！看我今天不殺了你！」他狂叫著，跳了下去，站在黑火的面前。

此刻的黑火，似乎已恢復了不少，剛才他與阿乙使出能量轉換**，將阿乙體內大部分力量過到了他的身上。阿乙在那關鍵時刻，以最後一口氣躍上了枝頭，擋住了那險惡的一劍。

黑火與黑箭，再一次面對面的站在那裡，假如眼光可以殺人，兩人各自的眼光都已經殺死對方千百次了。

「阿乙，阿乙，醒醒啊！」

阿丙橫抱著阿乙的身體，哭喊著。

阿乙的身體已永遠的凍結。

阿丙背上的創孔，仍然流著汩汩的鮮血。

這卻不是注意這些的時候，我只能密切注意著對面的金系法師，他已經暫時給九王爺療完了傷。應該說，這人，才是此刻最危險的敵人，幸好他只是一名法師，不能作出的迅速攻擊。

卻在夜叉消失的同時，以他的意志發散出的凍氣與烈火也跟著消散，大雨也淋不滅的大火漸漸小了下去，凍結的樹枝也跟著融化。

而我們所有戰場中的人正站在剛剛還是永遠凍結的枝頂上。

公主所躺的位置突然軟化，柔軟的枝條再也撐不住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她就這樣掉了下來！

身受腿傷背傷的遊俠阿丙顧不了自己的傷勢，也跟著沉了下來試圖抓住公主。

超過十米以上的高度！

「公主！」我驚叫了一聲，疾沖向公主下墜的身體。

當我大叫出聲的那一刻，我注意到黑火的眼睛眨了眨。

眨眼應該是很普通的動作，其實黑火這個動作也不到一剎，若非剛才我一直在注意他那邊的形勢也根本不可能發現。

旁邊應該沒有任何人看到他的這個動作，這個疏忽。

但有一個人卻一直就沒有睜開眼看，他只是一直用他的心神觀察這個環境中每一個微小變化。

黑箭！

黑箭箭一般出手！

黑火剛好處於從嚴密的心神防禦中鬆懈不到一剎又立刻轉回心神深處那時間的沙漏漏下一粒沙子的中途。

黑箭電閃而至的光箭到達黑火心臟前半厘米左右的胸肌，卻也在這時候無法再前進絲毫。

面臨危機的黑火本能的雙手向上交叉一夾，剛好夾住了疾刺而來的箭尖，救了自己。黑色的火焰，同時密布他的雙手，開始燒灼進入他體內的半截箭尖，並向外反擊。

此刻我剛好接住了公主掉落下來的身體，順便還扯著遊俠阿丙一起跳上了另一片密集的樹梢。當我感覺到公主軟綿綿，香撲撲的身體正抱在我的懷中，公主半是驚嚇半是羞怯的閉緊了雙眼，我的大腦突然一陣劇痛，身體一陣搖晃差點從枝頭上摔下去。我忙收攝心神，只是觀看黑火與黑箭的疾斗。

鮮血順著黑火的雙掌緩慢而堅定的淌下，一滴滴滴在枝幹上劈啪作響，就算這大雨也不能掩蓋。

黑箭兇猛而無回勢的一箭儘管沒有直接刺中黑火的心臟，卻也震裂了他的手掌，箭尖的力道更是已經重創了黑火的心臟。來不及下滴的血液逐漸的浸透黑火的胸襟，慢慢的擴散開去。

黑箭禁不住一陣獰笑，在黑夜中遠遠的漣漪開去。接著，他猛力攪動光箭，企圖攪碎黑火的雙手。

黑火的手卻無比堅定，無比有力，全力催動下的光箭在他的雙掌中間竟然紋絲不動！

一愣之下，黑箭立即放棄這柄他全副力量之所聚的光箭，身體飛沖向前，雙掌啪啪兩聲分擊在黑火雙肩，頓時響起幾聲骨頭碎裂之聲。

就在這同時之間，那名金系法師的咒語也念完了，「……地矛亂刺！」

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搖晃。

「小心下面！」

公主剛一聽到那法師的咒語，就明白了，立即提醒道。

腳底忽然傳上一陣冰涼，我可以感覺到靴底已被戳破了。

我本來就抱著公主，自身實力也已大耗，在這緊急之下，僅來得及朝前猛衝抓住正倒下的黑火，飛躍上一旁的樹頂。

無數明晃晃的矛尖驀地從地下穿了出來，由於負重過大，我上升的速度不如平時，左腿側被一條緊追而上的矛尖劃了一條長長的血口。

阿丙，我們卻來不及救他上來了。他的身體，被無數長矛正反刺穿，懸在矛上，或者準確的說，他的身體被長矛刺成了無數的碎片，掛在每一條長矛的尖上。

「阿丙……」

對這矢死保護自己的奴僕，公主自然有一種特殊的情感，淚水立刻涌了出來。原來，這甲乙丙三人，都是她多年的僕從與得力手下，我這樣剛與她接觸不久的人自然不會知道，也一時不明白她當時的情緒。當我知道的時候，已是很久之後了。

「他們主要的人反正也被我們打傷了，我們還是撤吧。」看著下面還在高漲的矛刺，我勸公主道。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帶著全身無力的公主以及重傷昏迷的黑火，究竟跑不跑得掉，跑得了多遠。

我已顧不了那些，甚至也不管公主是否答應，就帶著兩人在密林頂上朝外面飛跑。

黑箭和他的手下，以及那抱著九王爺的金系法師在後面緊追不捨。

近了，密林的邊緣近在咫尺。

其實，就算跑出了密林又怎麼樣呢？難道就安全了嗎？

一排鋒利的長矛阻住了我的前路，那名法師已經追到了。

我緩緩回過身，看著後面的人，手上卻一刻不敢放下兩人。

「放下公主，我就饒了你。」那法師輕蔑的笑道。

「不，還有黑火，也給我放下。對了，你想活命的話，從這下面過去吧。」黑箭獰笑著指了指他所站樹枝的下面，也就是他的胯下。

「我當然想活……」

「這就好嘛。」

「那就來鑽這裡……」

「只是，我也絕對不會放下公主與黑火，更不會從你那骯髒的下面過……」

我的聲音儘管倔強，卻完全任何辦法，不但使不出法術，就算有力氣用劍也騰不出手，更何況此時我根本就使不出任何武技。

「那——去死吧！」

黑色的箭，流星一樣的箭，轉瞬就要衝進我的身體，穿過我的身體，然後回到主人的手上。

我只能站在那裡承受。

我不禁閉上了雙眼，只可惜不能救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