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指鹿為馬
……www.……「皇上有旨.靈夫人接旨.」那個內臣媚笑著看著靈夫人.聲音小的就像是蟲子的叫聲.靈夫人悠悠的抬起眼眸來.他又急急的加了一句.「皇上特意吩咐.夫人就不必跪拜了.」
他轉過身看著在座的人.卻趾高氣揚起來.「百官跪拜.」
容淇面無表情的起身.在座位後面跪下.
所有人跪了一片.臉晁安也沒有例外.獨有靈夫人一人坐著.那個內臣向一邊讓了幾步.竟形成了百官跪拜的模樣.
「皇上有旨.靈夫人儀態端莊.溫文秀敏.深的朕與百官的喜愛.現授予皇后之位.百官不得有異議.欽此.」
那內臣背對靈夫人.大聲的念完金黃的聖旨.然後又轉向靈夫人.彎下腰把聖旨遞給了靈夫人.「夫人接旨.」
靈夫人伸出手接旨.卻沒有拿穩.聖旨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靈夫人臉色不變.身邊的侍衛急忙上前撿起聖旨.卻在看到那聖旨的時候.臉色蒼白一片.手一松.那聖旨竟然又落到了地上.
「大膽侍衛.來人.拉下去斬了.」那個遞聖旨的人看到這翻景象.立即跳了起來.邊跳邊大聲叫喊著.像一隻炸了毛的公雞.
靈夫人卻微微一笑.和顏悅色的看向那個驚嚇的發抖的侍衛.「不必害怕.你說.你看到了什麼.」
那個侍衛心驚膽戰的看了靈夫人一眼.又偷偷的瞧了那個內臣一眼.突然跪下.「屬下什麼都沒有看到.是屬下手滑了.娘娘贖罪.」
「本宮都說了不必害怕.你看到什麼可要說出來.這冒犯聖旨的罪.可是要砍頭的.」靈夫人又輕聲說道.眸中的神色卻轉冷.慢悠悠的說的話.卻嚇得那個侍衛出了一頭的大汗.
「屬下看到.那個聖旨上.沒有加蓋皇上的玉印.」那個侍衛低聲的說道.說完后又趴在地上磕著頭.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發現了天大的事情.
「這.可就是假傳聖旨了.」靈夫人淡淡的說道.「只是這封后的旨意是皇上親口說與本宮的.是沒錯的.你不該發現這件事情.說出來.倒是皇上粗心大意了.你這不為主子著想的奴才.要你何用.」
靈夫人抬眼看了那個『假傳聖旨』的內臣一眼.那內臣立即會意.尖細的嗓音嘶啞難聽.「來人.拉下去.斬了.」
雲蘇下意識的攥緊了手指.可看了看身邊的容淇.容淇跪在那裡.沒有表情.好像沒有聽到靈夫人說的話.
就在雲蘇抬起眼看向靈夫人的時候.容淇卻輕輕的出了聲.「別衝動.」
雲蘇咬緊了牙齒.想起那次在皇宮中看到了情景.不寒而慄.那次是容淇緊緊的拉住她.她才沒有叫出聲來.靈夫人她.委實太過惡毒.
靈夫人看向下面的人.「你們可是有什麼意見.說出來.或許.我可以饒了這個奴才一命.」
下面鴉雀無聲.靈夫人滿意的笑了笑.「這就好了.歌舞繼續.」
晁安卻在這時站了起來.向靈夫人行了一禮.「母后.兒臣還有事.」
靈夫人並沒有特別的表情.只是略抬了眼.「去吧.」
容淇平靜的看著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的晁安.看看身邊的雲蘇.拉住了雲蘇.在雲蘇看過來的時候展顏一笑.該來的總會來.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是有點捨不得雲蘇.他還沒有陪著她看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他還沒有毫無顧忌的寵愛過她.他還沒有.和她有個完整的家.
看著容淇的表情.雲蘇的心莫名其妙的就咚咚跳了起來.反握住容淇的手.卻覺得那麼不安定.
晁安慢慢的到了容淇的面前.眼光劃過容淇的臉.落到了雲蘇的身上.他的話語溫和.就像是君主和藹的與手下人說話的樣子.「雲蘇.在容府過的可好.容淇有沒有欺負你.」
雲蘇站起身來.低頭對晁安行了一禮.「有勞三皇子掛心.雲蘇過的很好.」
「可是我聽說的卻不是這樣.」晁安笑著搖了搖頭.「我聽說容公子在府上可是藏著一隻金絲雀的.還是一位青樓姑娘.雖說雲蘇也是本王從珠樓帶出來的.但是好歹也是司馬家的親生女兒.這出身自然不能比.容公子這樣做.未免有些過分了.」
宴席上一片嘩然.雲蘇曾經是奴婢.這些人也是聽說過的.但這奴婢也是怡夫人手下的奴婢.什麼時候也曾在三皇子手下當過差.還是個青樓女子.
那些曾在珠樓中見過雲蘇的.雖然覺得容家少夫人和他們見過的青樓女子相似.但是也不敢斗膽猜測.現在經晁安一說.竟是越看越像.一個個的在下面議論起來.
雲蘇直直的看著晁安.容淇擔憂的.就是這些嗎.
她微微笑起來.神情坦蕩.大方有禮.「民婦先謝謝三皇子的關心.但是您不必掛心.民婦小的時候不幸與家人失散.多虧了珠樓的媽媽收養.從小把民婦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倒是沒有受什麼委屈.長大后又有幸遇到三皇子.這些年雖然坎坷.但是好歹是安安穩穩活過來了.倒是上天垂憐.」
她轉身看著容淇.「還賜給民婦這麼好的夫君.雲蘇覺得自己很是幸運.」
「你倒是看得開.」晁安沒有說話.上方卻傳來靈夫人涼涼的嗓音.「不過本宮倒是聽說.你嫁給容淇是因為早就與他有了夫妻之實.這種事情.養在閨中的小姐們可是做不出來.」
靈夫人說了這話.宴請的那些人卻是沒有話說了.百雙眼睛就那樣直愣愣的盯著雲蘇看.似乎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說不難堪是不可能的.
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雲蘇轉過眼睛.看著遠處.咬著嘴唇一言不發.能說什麼.沒有可以說的.都是事實不是么.
容淇坐在那裡.抬眼看著自己心上的人受這樣的委屈.容家的苟延殘喘.容家現今在君鳴城的一席之地.都是他的妥協帶來的.四皇子都被迫離開了.他卻還能坐在這裡.替大皇子做這君鳴城的眼睛.都是他自己的低頭換來的.
可是如今.他無法看著自己的女人受這樣的羞辱.縱然.這也是一個考驗.
他站起身來.伸手把雲蘇摟到了懷中.聲音很是清朗.還是原先那個瀟洒的容少爺.「夫人言重了.任何人都有過去.雖然我家雲蘇的過去很辛苦.但是她很性情高潔.從來沒有因為生活的凄苦就貪慕虛榮過.不論她經歷過什麼.她都是我愛的妻子.因為我容淇愛的.是現在的雲蘇.」
靈夫人不知為何惱怒起來.啪的摔了杯子.容淇站在那裡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些在座的客人們卻噗噗咚咚的跪了一地.抖個不停.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了自己的腦袋.
「好一個郎情妾意.」晁安冷哼一聲.看著眼前的一切.無端的覺得刺眼.揮袖回了自己的座位.尚柔一直看著晁安.閉上了眼睛.在睜開時.已是一切如常.
「雲蘇.本宮與你本是好姐妹.看到你的夫君如此維護你.本是該恭喜你的.但是很抱歉.皇家要的.是完全衷心的奴才.」
尚柔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臉帶笑意的說道.這些話.讓雲蘇的心完完全全的冷了下來.
容淇卻笑著看著她.輕聲囑咐道.「我不是一個好夫君.這些天你過得不安.但是我卻沒辦法開導你.但是我是愛你的.很愛很愛.從開始的時候.就想照顧你一輩子.」
「不過現在是不可能了.我本來想在天下太平的時候.帶你出去走走.懿國的大好河山.你還沒有好好看看呢.只是命不由人.我本是不信命的.可是現在.卻多想有個神.」
「雲蘇.以後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生活.你不相信別人.沒關係.慢慢來.不用太著急.等天下太平了.一切就都好了.」
容淇笑著說著他想說的話.神情平靜.帶著微微的笑意.似乎他所想象的生活就在眼前.雲蘇卻轉過了頭.
天下太平.天下太平.什麼時候才能天下太平.
雲蘇狠狠的吸了口氣.看著容淇一字一句的說道.「容淇.你去哪兒.我都跟你一起去.你休想撇下我一個人.你容淇.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司馬雲蘇.」
容淇微微笑著轉過頭去.眼中卻似有隱隱的淚光閃爍.他轉頭看著容寶.吩咐道.「容寶.容家以後就要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明明是普通的話語.說出來卻像是訣別.
雲蘇眨了眨眼睛.把眼淚咽到肚子中去.容淇.死.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
宴會結束的時候.雲蘇覺得渾身都失了氣力.晁安他們早就想對容淇動手了.宴會上的事情只是一個借口.他們不能掌控容淇.便想殺了他.容淇.你為什麼要呆在這裡.壁辰他們都走了.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這是雲蘇好想對容淇說的話.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知道容淇的心思.容淇記掛著天下蒼生.她不知道這些天他在做什麼.但是那一定是一個可以覆滅靈夫人的計劃.她不能勉強他.
回到容府.容淇笑著看了雲蘇一眼.就轉身離開了.雲蘇在後面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竟是詭異的平靜.
容淇很是平靜.
竹溪居外.流暢的樂聲響起.瑩白的手指如同精靈在細細的琴弦上撥動.容淇閉著眼睛.墨黑的頭髮散落在古木色的琴身之上.他就像融入了那琴中一般.
容寶坐在竹溪居內.閉著眼睛.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緩緩敲著.和著琴聲的曲調.發出咚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