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你敢娶,我就敢嫁
「你做什麼?」察覺聶文遠已經貼到自己面前,幽深的目光凝在自己臉上,凌靜妍往後縮了縮,手推著車門,不過被落鎖了,沒法推開。
只是轉念之間,她定下神來,微微一笑:「怎麼?聶總還有什麼要教誨的?您坐著說就行了,好歹我當過您幾年的秘書,完全跟得上您的速度,不需要耳提面命。」
聶文遠唇邊也勾起一抹揶揄的笑,一瞬不瞬地瞅著她。
「凌秘,你不是說解除婚約,會對我家造成麻煩嗎?你考慮得很周到,現在人人都知道我有未婚妻,但是你突然提出解約,他們會怎麼想我呢?」
凌靜妍嗤:「如果聶總擔心的是這個,那很好辦,解約這種事那就由聶總您先提出來,我沒異議。」
聶文遠挑眉,不依不撓地問:「那我該以什麼理由來解約呢?凌秘,你知道我是生意人,處理不好,人家會說我背信棄義,不守承諾,這會影響聶家的聲譽和我的信譽。」
怎麼訂婚的時候就沒見你如此深謀遠慮呢?還是為了逃避某段感情,所以怎麼樣也無所謂了?凌靜妍咬牙,臉上卻笑得更歡。
「聶總過慮了,人人都知道我凌三小姐臭名昭著,您也清楚我們這個婚是怎麼訂出來的,您現在提出解約,人家只會說你深明大義,高瞻遠矚,明察秋毫,這種眾望所歸的事,他們替您慶幸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質疑您的決定,誤解您的人格呢?依我看,您應該登報聲明這件事,讓更多的人知道你和我徹底劃清了關係,至於理由嘛……」凌靜妍眼睛轉了轉,笑得很輕佻:「如果您為難,不如我替您找一個吧。」
「你想怎麼做?」看到凌靜妍又扯出這種無所謂的笑,聶文遠有些不爽,沉聲問道。
凌靜妍盡量忽視他近在咫尺的黑眸,沒心沒肺地笑。
「可能要委屈一下聶總,如果您不介意戴綠帽子,我可以去替您……」
綠、帽、子!
聶文遠再淡定,眸色也被這幾個字染綠了,打斷她問:「哦?不知凌秘想怎麼做,或者找什麼人配合你,替我戴正這頂帽子呢?」
「這個就不勞凌總費心了,以我的名聲和聶總的影響力,相信扯扯裙擺,不少人會前赴後繼跑來替您效勞的。」凌靜妍勾出一個燦爛的笑,手扶上車門說:「聶總,既然話說清楚了,麻煩你開開門,我還得趕緊去把這事辦了不是?」
「不急……」
「你不急我急,聶總您以前總教導我們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相識一場,就當我最後替您辦的一件事吧!您放心,這次我一定會給您辦得圓圓滿滿、妥妥貼貼。」
「你的意思是以前替我打工都是在敷衍了事?」饒是知道她在說笑,聶文遠表情也嚴肅了:「凌秘,你讓我怎麼能相信你,放心你,把這麼大一件事交給你獨自一個人去做?」
「聶總的意思是想親自替我找個姦夫?」
「凌靜妍!」聽她越說越離譜,聶文遠吼著她的名字,這女孩是要氣死他嗎?看到她挑釁的笑,忍住氣說:「那當然,怎麼說你現在還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你找的人太差,豈非拉低我的檔次。」
聶文遠沒意識到,不是凌靜妍越來越會惹他生氣,而是他越來越容易被她影響情緒。
「怎麼會呢?我找的人越差,人家越會說,瞧,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放著那麼好的未婚夫不要,居然去勾搭這種人渣,怪不得嫁了幾次都沒人要,這種恬不知恥的女人,怎麼配和溫文爾雅、玉樹臨風、英明神武、年輕有為的聶少站在一起呢?她只配……」
「夠了!」聶文遠冷冷打斷她,他的臉還俯在凌靜妍上方,黑眸灼灼,帶上幾分壓迫的氣勢:「凌秘,難得你這麼有自知之明,賓主一場,我再幫你一次吧,教你怎麼討好男人!」
說完,他的臉俯下來,在凌靜妍猝不及防的目光中,義無反顧地覆上去。
凌靜妍睜大眼,嗯嗯哼了幾聲,心臟怦怦跳得厲害,用力想推開他,但聶文遠伸手扶住她的腰身,將她緊緊按在座椅上,她無法動彈,只得被動承受他霸道的氣息。
她早就知道,披著儒雅外套的聶文遠,骨子裡是那麼強勢。
就好像,他可以執著地守著一個女孩那麼多年,哪怕她心有所屬,哪怕她嫁為人妻,也不離不棄。
就好像,他可以為那個女孩放下打拚多年的事業,只是為了她的一滴眼淚,便帶著不顧一切的決心重新開始。
那麼現在,他又是為了什麼呢?
凌靜妍心頭一聲苦笑,閉上眼。
算了吧,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矯情什麼?
有人說,一分鐘有多久,取決於你在廁所門外,還是門內。
從兩人停靠的車窗外,多少行人來來去去,行色匆匆,車廂內卻是渾然忘我。
時光行走得從容又迅速,當終於缺氧的兩人分開時,有那麼一瞬,都有些恍惚。
凌靜妍剛才略顯蒼白的臉蛋已經緋紅,聶文遠胸口也起伏得厲害。
四目交對,都從對方眼底讀出幾分異樣的情縤。
須臾。
凌靜妍首先反應過來,用手背抹著嘴唇輕笑:「聶總,你的吻技有所提高,難不成回家偷偷練習過了?」
聶文遠臉色一窒,這女人,她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偏要這樣狠狠地損他幾句才開心嗎?
還有必要擺出一副嫌棄的樣子,一點面子也不給的,當著他狠狠地擦嘴唇嗎?
他能感覺到,她剛才是很投入的。
可是他解釋不清,自己剛才怎麼會一時失控吻了她。
應該是這車廂的空氣太渾濁,令他意識不清了吧,他深吸幾口氣,卻覺得從女孩身上傳來的芬芳更濃郁了,攪得他心浮氣燥。
「是啊,總不能被女人嘲笑,就這樣不思進取。」他坐直身子,冷著臉淡淡反駁,「這是你上回欠我的,你說過讓我討回來,我只是不想我們以後有所虧欠而已。」
原來如此!
她早該知道,他是個多麼沉著冷靜的人啊!
凌靜妍扭頭瞧向窗外,蕪雜的心跳慢慢平穩。
「聶總,既然都整理清楚了,麻煩您開門,我該下車了……至於我剛才提議的那件事,我一定會儘力辦好,不會讓您失望的。」
她還敢提那件事?
聶文遠臉色更黑,沉聲道:「這個周末我陪你一起回去,親自跟你爸解釋我倆的事。」
「不必了,」凌靜妍愣了一下推辭:「我自己會告訴他,你也知道,我爸好不容易攀上你這門好親事,怎麼可能同意我們分手,你去的話,他一定會多加阻難的。」
「那我應該謝謝凌秘你如此替我著想么?」聶文遠想了想,向她伸過手。
「你幹什麼?」
在凌靜妍憤懣的目光中,聶文遠輕蔑地扯過她的皮包,在裡面翻了翻,找出她的手機,撥通自己的號碼。
看著手機上出現的新號,他滿意地把皮包甩回去。
「你可以選擇不接電話,不過這個周末我肯定會去凌家,這種終生大事我比較喜歡親自處理,如果不想讓我誤會你是捨不得和我分手,你就別出現。」
「你放心,我一定會按時到場,很默契很體貼地配合你!」凌靜妍咬牙瞪著他。
聶文遠滿意地笑,很好,看上去她終於是生氣了。
有了正常人應有的反應和……感情。
*
凌靜妍剛下車不久,聶文遠的手機就急促地響起來,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手機屏上顯示的號碼,修長的指尖點著手機外殼,卻並沒有接通,手機對面的人也很執著,掛斷了再撥,聶文遠揉了揉眉心,發現凌靜妍已經走得沒影了,才嘆口氣,按下接聽鍵:「有事嗎,媽?」
「你說我能有什麼事?」許是撥了半天電話的緣故,陳慧的口氣聽上去有燥,聲音尖銳刺耳:「文遠,你和小凌的事辦得如何了?你要是不方便開口,我親自去和凌家說,這事多拖一天,我心裡就七上八下地多懸一天,吃不下睡不著的,你要是還想媽多活幾天,就趕緊把這事給解決了。」
「媽,我不是說了這事我自己會看著辦的,你甭操心。」
「我能不操心?」陳慧的嗓音一下拔高了幾度:「這都多少天了?你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知道,你是被那女人迷住了,怪我當初沒仔細查清楚,那女人一看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樣子,怎麼就同意你們的婚事呢?幸好只是訂婚……文遠,你也大了,這樣的女人你外面想怎麼玩我不管,但她想進我聶家的門,當我兒媳婦,除非我死……」
「媽,好好的說這些晦氣話做什麼?」聶文遠面無表情的截住她,這幾天因為這件事陳慧找了他許多次,如果不是聶文遠堅持,估計她早就殺到凌家攤牌了,不過照這勢頭看下去,那也是遲早的事,陳慧是鐵了心退親。
不過聶文遠也無所謂,他決定的事,也輕易不會動搖。
「我現在很忙,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您該吃吃該睡睡,為些不相干的事累著自己可就不好了,掛了。」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陳慧氣得一下甩了聽筒,氣惱地拍了下沙發扶手。
什麼叫不相干的事?這兒子不是她親生的么?她這是為兒子好,怎麼他就不領情呢?
沒錯,肯定是那狐狸精挑撥的!
「太太,怎麼了?二少還是不肯退親?」傭人何嫂見狀過來問,她是陳慧娘家的遠房親戚,跟她十幾年了,一直是她的心腹,關於這件事她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凌靜妍的過去還是她親自找人調查出來的。
「甭提了,這些小兔崽子們,翅膀硬了,一個個都不把我放在眼裡……」陳慧說著說著委屈起來,起身又拾起電話:「何嫂,替我備車,我要出去。」
何嫂聽她撥通電話說了幾句,小聲提醒:「太太,你這樣做,要是讓二少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場鬧。」
「那怎麼辦?真的指望他去凌家退親?他現在被迷得神魂顛倒,哪捨得輕易放手。」
何嫂還是有些不放心:「太太,凌家那邊恐怕不肯輕易鬆口吧,他們也是豪門大戶,要是真鬧下去大家臉面都不好看,萬一讓二少知道,你知道他的脾氣……」
「就是知道他的脾氣,我才怕他真的犯混,唉,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就算他真埋怨我,這個壞人我也是做定了。」
陳慧想起這些天和聶文遠提起這件事的他的反應,雖然他表情平淡,好像沒有任何情緒一般,可是態度堅決,透著股令人無法承擔的力量。
這個兒子從小就自主,不藉助家族的財力支持,年紀輕輕的去國外打拚,白手起家創下一片事業,作為母親,她是自豪的,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樣的兒子也特別沒法掌控,她的意見,他不過當是婦人之仁,偶而聽聽,那也是為了哄她高興,可遇到大事,他怎麼會放在心上。
想當初他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陳慧發愁;他回來了,整天忙於事業,陳慧也愁;好容易他肯安定了,娶媳婦了,陳慧更愁了。
陳慧自問自己不是個喜歡刁難媳婦的婆婆,可是為了兒子的終生幸福,這個惡名,她是擔定了。
她覺得聶文遠只是一時糊塗,遲早會感激自己的。
「何嫂,你再幫我做件事。」她想了想,小聲和何嫂交代了幾句,後者眸光閃動了幾下,點點頭:「行,我馬上找人去辦。」
「快點,我先上去換套衣服,事情辦好了你給我發個消息。」
她扶著額頭往卧室走,何嫂見狀在後面勸:「太太,你想開點,沒準二少是一時興趣,想當初他對鍾家那女娃念念不忘,哪可能一下就轉了念頭,我看他這次也不過是想換個口味,玩膩了就會收手。」
陳慧嘆了口氣:「我倒不擔心文遠,不過擔心那狐媚子,你也知道她這種人,萬一真讓她懷了聶家的種,到時母憑子貴,想趕走她就更不容易了。」
半小時后,陳慧在約定地點見到了凌母姜玲玲,也是凌元城的夫人,凌靜妍的繼母。
說繼母也不準確,因為她是正妻,正兒八經的凌家夫人。
她們約的是y城廣場的某個咖啡廳,屬於聶家產業。
兩人客套了幾句,y城說大不大,但之前兩家並沒什麼生意往來,只是訂親后才有些走動,可關係也是一般,不過兩人都是人精,說說笑笑的,彷彿多年好友一般。
坐著扯了一會兒閑話,陳慧接了條簡訊,她拿起來瞥了一眼笑:「這些小廣告真煩人,一天到晚發個不停。」
姜玲玲附合了幾句,正好兩人的咖啡喝得差不多了,陳慧提議:「親家,訂婚這麼久了,我都沒給小靜買過什麼象樣的東西,聽說店裡推出了不少當季新品,不如你陪我替她挑幾樣。」
姜玲玲本來就想看看聶家的實力,很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從貴賓通道進了商城,這些年來,聶家的產業發展得不錯,將y城廣場周圍的大片商圈都納入聶家,凌家雖然也有錢,但論起財勢和影響力,還是略遜一籌,陳慧在幾個商城高層的帶領下,昂首闊步地往前走,姜玲玲也拿出豪門主母的派頭跟在旁邊。
兩人走走停停,說是給凌靜妍挑東西,但是陳慧很慷慨地送了姜玲玲不少禮物,哄得她很開心。
路過奢侈品專櫃的時候,遠遠看見那裡圍了不少人,一個很尖銳的女聲大聲吵吵,走近一瞧,一個二十來歲、打扮得很時髦的年輕女孩盛氣凌人地在那裡拍著貨櫃罵人。
「你們商城是怎麼做生意的?連路邊攤都比你們有檔次,這事你不能作主就叫你們經理來,連么大一個商城,連這點信譽都沒有,不如早點關門算了……」
「怎麼回事?」陳慧皺著眉問:「你們都是怎麼做事的?讓其他顧客看到了成什麼樣子?」
「對不起凌夫人,是我們沒處理好。」專櫃負責人擦著汗跑過來解釋:「這女人前些時買了個gucci的包包,現在又跑來退貨,您知道這種奢侈品是不支持退貨的,而且她都用了好多天了,現在卻跑來說不喜歡,所以……」
「我記得她,這包是她當時纏著個老男人替她買的,肯定是外面那些被人養的女人,靠騙男人的錢吃飯。」導購員也趕緊補充:「我在這個櫃經常遇到這種女人,哄著男人替她刷卡購物,然後再跑來退貨,賺些沒皮沒臉的錢。」
也許是陳慧前呼後擁的樣子引起女孩的注意,她踩著高跟鞋咯噔幾步走過來,將手中的包甩到她面前問:「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你來的正好,你說我這事該怎麼解決吧?告訴你,我電視台有熟人,這事要不能給我個滿意的答覆,我一定捅到媒體去,曝光你們!」
陳慧接過包瞅了幾眼,包包看上去還很新,不過吊牌包裝都拆了,肩帶什麼的有明顯用過的痕迹,何況象這種奢侈品,摸錯了都是大幾千,普通人來了都是精挑細選,誰會來商城買個有瑕疵的呢?
「這位小姐,你想曝光我們什麼呢?」陳慧瞅著她笑:「你沒看到櫃檯上一經售出概不退貨的標識嗎?還是你讀書少,根本不識字?」
聽見周圍傳來的訕笑聲,女孩一張精心修飾的小臉氣得通紅,一把奪把皮包叫道:「你的意思是不退了?行,那我們走著瞧!」
姜玲玲同仇敵愾地幫了句腔:「小姑娘,買不起就別學人家擺闊,你不是說路邊攤上檔次嗎?我看那也更適合你。這樣吧,這包你要真不想要了,我替你買下來,幾萬塊錢的事,我就當打麻將輸了。」
「親家,哪能讓你破費呢?」陳慧恰到好處地開口,朝導購員示意說:「替她辦退貨,不過這種二手貨也不能再賣人了,拿去扔掉吧,記得檢查仔細點,給她算清楚損耗費。」
這就好像當年的首富花幾萬塊僱人替他找掉進下水道的一毛錢一樣,那種財大氣粗又刻意鄙夷的作派,惹得年輕女孩臉上紅一陣黑一陣,趁她發愣的時候,導購員輕蔑地搶過包,低頭瞧了幾眼,突然叫:「不對,這不是我們專櫃售出的包,是a貨!」
「怎麼可能,我這還有發票!」年輕女孩叫。
「這貨號明顯不對,小姐,你是有多缺錢啊?怎麼,找不到新主顧了?」導購員刻薄地挖苦。
陳慧正準備走的,聞言停下來。
姜玲玲也覺得吃驚,看那女孩打扮入時,一身名牌,俗是俗了點,不過現在這種拜金女多得是,先以為她只是靠皮肉吃飯,沒想到連訛詐的事都做得出來。
「真的?你們可要檢查清楚了。」陳慧貌似公正的說。
「絕對沒錯,我在這個櫃做了好幾年,每天經手的包不計其數,真貨假貨還是分得出來的。」導購員信誓旦旦地表白。
十來分鐘后,當姜陳兩人走出專櫃時,陳慧搖頭說:「現在的小女孩啊,愛慕虛榮就罷了,這種恬不知恥魚目混珠的事都做得出來,為了幾個錢什麼臉皮都不顧了,怪不得替人家做小都沒人要。」
姜玲玲附合了幾句,聽到陳慧又說:「俗話說得好,嫁錯男人毀一生娶錯媳婦毀三代,要是我兒子敢碰這種女人,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把她趕出門。」
姜玲玲有幾分心虛地笑了笑。
陳慧神色一斂。
「親家,我最近聽到一些傳言,不知是不是真的。」
姜玲玲敏銳地感覺到不對,笑著:「親家,你都說了是傳言,恐怕也當不了真。」
陳慧一笑,從包里掏出幾張照片:「前幾天也不知是誰把這些東西塞到我家信箱里,我看這人很像小靜,親家,你覺得呢?」
姜玲玲瞅著照片上一頭紅髮的凌靜妍,感覺很是無語。
上次那些資料被聶文遠拿走了,不過重新從私家偵探手裡拿一份很容易,陳慧撿了一些比較嚴重的資料遞給姜玲玲看。
「親家,聽說小靜不是你親生的,七八歲時才把她接到你身邊,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看小靜以前這種樣子,你能把她教成如今這樣真是不容易,這些年你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瞅著姜玲玲尷尬的神情,她不輕不重地說:「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親家,不是我嫌棄小靜,可是你也知道,聶家怎麼說在y城也有幾分名望,萬一這些事被有心人傳出去,影響他們小倆口的感情事小,拖累了我們兩家的聲譽就不好了。」
姜玲玲已經完全明白她這次拉自己出來的目的了,勉強笑道:「親家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靜這孩子以前有段時間是不太懂事,年輕人嘛,總有這個階段的,不過你也看到了,她現在又乖巧又聽話,一定是有人嫉妒我們兩家聯姻,特意做這些假資料來挑撥的。」
「那為什麼她以前訂過幾次婚,最後都讓人給退了?」其實是凌靜妍自己逃婚的,不過結果一樣,陳慧正色道:「親家,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但你剛才也看到了,現在這種不懂自愛自重,愛慕虛榮,不顧聲名的女孩太多了,不是我故意針對小靜,但是兒女娶親是大事,站在你我這個位置,絕對要謹慎啊!」
姜玲玲自知理虧,抿著嘴沒吭聲。
「我聽老聶說想在城東開幾個賣場,親家也有意思參股,不過我想啊,生意是生意,如果因為兒女的事摻合進來反而不美,你說呢?」
陳慧意味深長地問,姜玲玲聽出來,她這是以兩家的合作案來威脅自己退親,陳慧也算聰明,帶著她逛商場,送她禮物,還找人演了一場好戲,一步步地把她逼到尷尬的位置,和衝上來撕破臉地吵鬧相比,的確是高明多了。
可是說起來的確是凌家理虧,姜玲玲禁不住在心底把凌靜妍罵了個痛快,賠著笑說:「那是,現在的孩子們也都獨自,就象我家那兩個少爺,他們的事情根本不讓我插手,我是真把小靜當成自己親生的,所以看到她現在和二少和和美美,我也替她高興。」
言下之意,你插手你兒子的婚事,他知道嗎?
「文遠一向孝順,本來他是想多玩幾年的,不過聽我說想抱孫子,立馬給我找了個媳婦,也真是難為他了,我還在頭疼,這些東西要不要拿給他看呢!」陳慧故作為難地瞅了眼手中的資料。
見姜玲玲沉下臉,她暗自鬆了一口氣,怎麼說她還是不想因為一個女人影響和聶文遠的母子感情,但是凌家主動提出退婚,應該就沒她什麼事吧?
和陳慧道別後,姜玲玲徑直去了凌元城的公司,剛才在陳慧那裡吃了憋,她心裡很不痛快,板著臉坐電梯直接找到他的辦公室,在走廊里遇到凌元城的秘書小胡,見到她突然出現,彷彿吃了一驚。
「凌夫人……你怎麼來了?」
「凌總在吧?」她嗯了一聲往內走,隨意說:「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忙你的。」
「凌夫人,要不我先替您通傳一聲!」胡秘提高音量追過來:「凌總正在見重要客戶!」
瞅著胡秘故作鎮定的神情,姜玲玲心尖一沉,不管不顧地推開門。
窗帘半掩著,辦公室的光影顯得有幾分愛昧,居中的沙發上坐著一對男女,許是聽到胡秘的示警,兩人坐姿中規中矩,不過姜玲玲眼尖地認出來,女人是最近嶄露頭角的小明星菲兒,而她身上那件清涼的連衣裙滿是皺褶,臉色緋紅,頭髮也凌亂著。
「哦?我倒不知道菲兒小姐和凌氏能有什麼業務往來。」姜玲玲壓住火走過去,狠狠瞪了凌元城一眼。
「菲兒是公司新請的廣告代言,所以……」胡秘囁嚅著。
「我讓你說話了么?」姜玲玲火氣十足地吼她一句:「胡秘,許是凌總對你太好了,忘了自己應有的身份了吧?」
凌元城不爽地揮揮手:「夠了,一進來大吵大鬧的成何體統,胡秘,你先出去。」
菲兒也識趣地起身:「凌總,那合約的事,我們下次再談。」
聽到她軟綿綿的嗓音,姜玲玲心頭就來氣,伸手攔她一把:「慢著,何必等下次啊,我知道菲兒小姐的時間金貴,你們談,當我不存在,不過我倒是納悶了,什麼時候廣告代言這種小事,需要總裁親自過問了?」
菲兒含嬌帶怯地瞅了凌元城一眼,真是我見猶憐。
凌元城皺著眉示意她出去,看著姜玲玲問:「好好的又發什麼瘋?」
「我發瘋?這女人上回還傳和老大有一腿呢,你倒是一點都不嫌棄,父子倆共用一個女人!」
「你胡說什麼?要鬧回家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什麼場合?你發起情來還分什麼場合?」姜玲玲越說越氣,凌元城是什麼德性她很清楚,他正經的話就不會有凌靜妍這個私生女了,這麼多年她親手處理的女人不計其數,她也習慣了,不過煩燥的是他年紀一大把了,還公然在辦公室做這種事,想到胡秘那欲語還休的神情,還有剛才陳慧笑裡藏刀的語氣,她覺得今天的臉丟光了,在辦公室鬧騰了一陣后,氣沖沖叫:「上樑不正下樑歪,老子這樣,女兒也是這樣,我跟你說,現在聶家知道你女兒的破事,他們要退親,你自己看著辦吧!」
她決定了,就算聶家不提出退婚,她也要攪黃了這樁親事。
凌靜妍那個賤人的女兒,憑什麼能攀上聶家這門好親事?
她今天是看到了聶家的氣派了,她是不會便宜那個小賤人的!
*
一晃就到了周末,雖然聶文遠來電話讓她等著自己來接,但凌靜妍考慮著先回去說一聲,所以給他發了條短訊,然後自行打車回了凌家。
凌家在二環之內有一棟別墅,佔地不算很大,不過花園洋房錯落有致,樹影遮掩下,看上去相當華美。
凌靜妍被傭人帶進屋,看見大少一家已經到了,大嫂湯寶珠帶著侄兒小亮在花園裡玩,小亮四歲半了,生性活潑,見她進來,一腳把小皮球踢過來。
凌靜妍笑著撿起小皮球,走過去遞還給他,順手摸了摸小亮結實的腦門,從手提袋裡掏出早準備好的遙控車遞過去。
自從她和聶家訂婚後,家人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小亮也被教著叫她姑姑了。
「謝謝姑姑。」小亮歡天喜地地抱著新玩具笑。
見她彎腰替小亮拆著玩具包裝,湯寶珠急急跑過來:「小靜,你來了?爸爸正在屋裡等你呢。」
她點點頭,把玩具遞給湯寶珠,轉身走進客廳,所以沒看見,在她背後,湯寶珠掏出一塊毛巾,一臉嫌惡地擦著小亮剛才被她揉過的腦門。
「你一個人回來的?文遠呢?」正和凌大少說話的凌元城往她身後瞄了幾眼問。
「他臨時有事,我讓他辦完了再來。」凌靜妍對大哥凌奕文點點頭,找了個空位坐下。
凌元城卻更加相信她是被聶家甩了,這兩天他曾聯繫過聶文遠,想藉機挽留這樁婚事,雖然後者沒露什麼口風,不過被姜玲玲添油加醋地一說,他不得不信,他當然不會主動去求證這件事,萬一人家直接回答,是啊,我是看不上你女兒了,想甩了她,那不是沒有轉圜餘地了?
所以說,他還打算著等這兩人一起回家,想辦法再撮合一下的,卻令他失望了。
說實在話,凌元城一早就對這個女兒沒什麼指望,她真嫁給聶文遠,不被人退親反而奇怪。
姜玲玲就在此時走過來,手裡端著一盤切好的菠蘿,看見凌靜妍,心裡冷哼一聲,面色不變地將托盤放到桌上:「小靜來了啊,吃點水果。」
凌靜妍扯唇謝了一句,坐著沒動。
她從小就對菠蘿過敏,姜玲玲也見識過,要麼是對她不上心,要麼就是存心的。
不過無所謂了,她早已學會冷漠,不會為不值得的人或者事動容。
她淡笑著坐在那,聽著父親和大哥說著公司近期的一些投資計劃,也不好插嘴說退親的事,她一向對這些公事沒什麼興趣,不過大概是做秘書久了,耳朵里下意識地就聽進去了一些,然後聽凌元城談起產品推廣問題。
「爸,有聶家這個大商圈,還愁什麼推廣嗎?反正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可以讓小靜去說說。」凌奕文扭頭瞧著她說。
她心裡一凜,隱隱想到他們毫不避諱地聊了這麼久,難道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爸,其實文遠一直有自己的事業,他很少管家族的事。」
「就算不管,他聶家二少的頭銜還是有分量的吧?」凌奕文眼鏡后的目光閃著商人的精明:「你讓他回家說說而已,幾句話的功夫,又不算什麼大事。」
你妹的,說得這麼輕巧,你動動嘴皮子,看能不能當銀子使。
凌靜妍心裡罵娘,表面上卻淺笑:「大哥說笑了,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哪插得上嘴,對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們,我已經從文遠的公司辭職了。」
辭職?
凌元城的目光深邃起來,立刻聯想到她的處境。
果然是被人家給甩了,連共事一場都不肯了,這得有多絕然啊!
「也好,女孩家的,好好的呆在家裡相夫教子就行了,是時候退下來,把婚事辦了,安安心心做聶夫人。」他笑:「文遠到底是體貼你,捨不得你每天出去操勞。」
凌靜妍心想,你現在倒挺會為我著想,以前把我送去國外自生自滅的時候,就沒想過我會操勞?
「爸,其實我今天回來是想跟你說件事。」她笑著說:「我和文遠已經分手了,所以這樁婚事也不會有了。」
凌元城眼眸一眯,「小靜,之前你不喜歡爸替你安排的那些婚事,爸也知道委屈了你,爸不怪你,但文遠是你自己挑的,他又有哪點不好?」
「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他。」
「小靜,大哥這次也要說你了。」凌奕文插嘴:「人家都願意跟你訂婚了,就說明他是喜歡你的,我們凌家的女兒又有哪點不如人了?你不要看輕自己。」
凌靜妍笑得更燦爛,想起自己被送出國前,大哥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快滾的情形。
是誰罵她是女支女生的濫貨,和她親媽一樣賤的?
「大哥,人家不知道,你還不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么?早點斷了也好,免得我以後真嫁過去做出什麼事來,丟了凌家的臉。」
「小靜,你怎麼能這樣說!」凌元城開始生氣了。
凌奕文也嘆氣:「小靜,就算凌家以前虧待過你,但也把你養這麼大,你就不能為家裡想想么?你知不知道以前幾次悔婚,給咱們家帶來多大的損失,這次好容易結上聶家這門親,聶少又那麼優秀,你就不能改改你的壞毛病,為你為凌家做一份努力?」
他們肯費這麼多口水勸她,想必這次她的利用價值很大啊!
凌靜妍笑:「爸,大哥,我考慮清楚了,這個婚……」
「在談我們的婚事啊?」她的話被一道醇和的嗓音打斷。
「文遠,你來了?」凌元城喜出望外地挺直後背。
凌靜妍扭過臉,穿著一套淺色休閑衣褲的聶文遠笑著走來,面容俊美,姿態儒雅,唇邊挑著和煦的笑。
他徑直坐到凌靜妍身邊,手搭上她纖細的腰身,用一種極其親昵的姿態問:「小靜,你告訴爸我們要結婚的事了?」
全體以一種震驚的神情瞅著他。
「怎麼?開心得傻了?」聶文遠當著眾人,貌似寵溺地揪揪凌靜妍的臉頰。
凌元城首先反應過來,乾笑著說:「這是好事啊,小靜她還害羞呢,不好意思跟我們說。」
「跟我出來!」凌靜妍回過神來,扯起聶文遠,也顧不得凌父警告的眼神,拽著他往外走。
「你是什麼意思?」將他扯到花園的角落裡,凌靜妍瞪著眼質問。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聶文遠攤攤手以示無辜。
「我們不是分手了,今天回來攤牌的!」
「你當初和我訂婚,難道不是為了今日嫁給我?」聶文遠嘻皮笑臉的時候看上去也挺無賴的:「凌秘,不以結婚而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你都和我訂婚了,現在想不認帳,一個交代都沒有就把我打發了?」
凌靜妍虎視眈眈瞅著他,半響,莞爾一笑:「也是,既然聶總您不嫌棄,我還裝什麼純情呢,聶總,不許反悔啊,你要是敢娶,我就敢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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