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恩不言謝
「娘!」眾人還未回過神來,一道震耳哭喊聲卻突然鳴響四野,彷彿野獸的咆哮,痛苦而充滿怨毒。眾人看過去,只見老闆娘之子正紅著眼望著老闆娘消失的地方。
雙目通紅。
柳和站起身來,看著這一幕,心中有暢快,有感傷,也有些許不忍,但沒有後悔。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而且,六年的折磨,逃也逃不掉的噩夢,那一道道傷疤,必須要血債血還。更何況,前一刻,自己險些死掉。
今天之前,他不是那飽受磨難的柳和。但此刻是,柳和,始終是柳和。
眾人見此也不再說話。老闆娘已死,又事關一位學士,眾人的確不好再說什麼。
吳剛面sè有點冷。因為此刻老闆娘之子眼裡全是怨恨惡毒,或許下一刻便會對柳和出手。但他此刻卻不能再出手,因為他是賢人,老闆娘之子是學士。
士以文止戈,賢人以氣寧息。
文,可以是詩詞畫琴,也可以是文德;氣,可以是浩然正氣,也可以是氣度。
更重要的是,有儒位之人不可濫殺,輕殺。方才老闆娘之子出手對付柳和時,柳和是平民,老闆娘之子完全可以以柳和偷拿其母之財為由正當出手,即使受懲,也不過是散些銀兩而已。
這似乎不公平,但這是鐵律,不然儒位何以有「位」?位,地位,特權而已。
吳剛現在不能出手,而柳和在放榜授位前仍是平民,很可能遭老闆娘之子的毒手,所以他面sè很冷。柳和以其才華證明了他的潛力,自己的儒道之路還需仰仗他,所以柳和不能出事。
想到這,吳剛臉sè沉了沉,眼光凝了凝,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踱步走到柳和面前,吳剛向柳和一指,一道帶有絲絲血sè的浩然正氣從其指尖沒出,向柳和緩緩飛去。
柳和眉頭揚了揚,十分驚訝。而眾人卻是驚呼,「本源正氣?!」「縣令竟然將本源正氣送給柳和?!」
本源正氣,上蒼所賜九道正氣之一。只是這道正氣獲得的條件相比其他正氣要容易許多。
只要成就學士儒位,獲天地認可,便可獲得。
但它的重要xing遠超其它正氣。它是儒道修行之本,是儒道之根,是儒道安身立命之所!本源正氣越多,越強大,儒士的道基才越堅固,未來才能走的更遠。
當然,在獲得天地賜予之後,儒士可以通過後天修鍊、溫養使其壯大。
這一道正氣相當於吳剛一年之功。
柳和沒有去接,反而平靜地拱手道:「不知大人這是何意?」
吳剛看了看老闆娘之子,笑道:「你作百年史詩,為我吳縣爭得榮譽,我理應賜你一道正氣護身,以防宵小。你放心,此道正氣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柳和感動,沒有再說什麼,上前一步坦然接下,心裡發誓來ri厚報。
老闆娘之子臉sèyin沉至極,一雙眼睛簡直化為了怨恨的源泉。他自然清楚此道正氣的作用,不僅可以發揮吳剛全力一擊之威能,而且可以讓吳剛隨時定位柳和的位置,一旦感應到柳和遭遇危險,他可以立即運用縣令官印對吳縣任何一個角落進行攻擊!自己是完全接不下吳剛這等賢人一擊的!那就是說,自己根本無法在吳縣殺掉柳和,而等柳和出吳縣時,對方多半早已是學士,那時自己是不是對手還尚未可知。
老闆娘之子yin沉著臉,惡毒地看了一眼柳和,轉身消失在街頭。
吳剛皺著眉,向柳和問道:「此人何謂?」
柳和想了一下,老實答道:「學生慚愧,不知其名。」
「大人,我知道,此人姓吳名乾,父代經商,其父亦是一名賢人,只是經商之人,常居天南海北,不在吳縣中!」柳和答不知,人群中卻是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吳剛眉頭又皺了一下,「這下麻煩了,其父竟是一名賢人……嗯,不過還好,經商之人行跡不定,你與其交遇的可能xing還是比較低的。就是擔心其有何好友,若被吳乾利用來對付你,恐怕也是個麻煩!」
「大人」柳和抱了拱手,「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
眾人動容。
吳剛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愧是能做出史詩之英傑!」
柳浪一直沉默,直到此刻才笑逐顏開,「師弟果然不凡,有此心xing,方能在學宮大放光彩,不至於泯然眾人矣!」
…….
三ri後放榜,柳和應時而至。
只見榜前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柳和才知自己還是晚來了一步,或者是大家早來了一步。這可怎麼擠進去?柳和皺了皺眉。
正當柳和皺眉之際,一人突然出現在其面前,嚇得柳和心頭一突。「敢問這位公子可是柳公子?」來人向柳和抱了拱手,平聲問道。柳和疑惑,此人中年,大約三十五左右,面帶幾分阿諛,但自己與其素不相識。「在下正是柳和,不知閣下是?」雖不相識,柳和還是還禮。
此人嘿嘿一笑,「柳公子,鄙人有禮了。鄙人乃賀來福酒樓的掌柜,公子不嫌棄的話,呼我一聲吳兄即可!」說完,此人對柳和又是一禮。
柳和表面上帶著一絲疑惑,但內心卻已經完全明白這貨是要幹嘛了。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柳和還是笑著臉與其交談。「公子可是要去看榜?」「對啊,不過此時恐怕是不行的了。」「嘿嘿,小事一樁!公子且看我如何為公子開路!」
接著,這廝在柳和詫異的眼光中,直接敞開嗓門對著前方的人群就是一聲大吼:「讓讓!借過!士首來了,大家借過一下!」
這一聲叫的是驚天動地,口沫齊飛,把附近的人都嚇得不輕。
眾人回首,怒目而視。柳和連忙撇過頭去,老臉通紅,實在是不敢讓人看出與其相識。但吳掌柜拉起柳和的手就往人群里扎去。一路上吳大掌柜還不停嚷嚷「借過借過,士首來了!兄台對不住啊,借過一下!對對對,就是你,讓讓,讓讓啊!」
不過有人見過柳和,知道這的確是柳和,也出口幫忙道:「請大家讓一讓,的確是士首柳和公子來了,還請大家給個方便!」
不知是吳大掌柜的「方法」好,還是大家禮讓士首,盞茶的時間后,柳和居然真站在了士榜之前。柳和老臉通紅,也沒去看士榜,而是對著眾人深深一躬,「各位,實在對不住,小子魯莽,還請各位見諒!」
眾人哈哈一笑,「公子不必多禮,人之常情,我們能理解!」說完又是一陣鬨笑。
聽著眾人善意的鬨笑,柳和也尷尬的笑了笑,瞥了下吳大掌柜,發現這貨正一臉得意,不禁又是搖頭苦笑。
柳和轉過身來,抬頭看去,只見燙金的大字屹立在最上方,彷彿孤松斜倚絕峰之巔:柳和
丙中甲。
甲等評價,無論是縣試、府試亦或者州試,唯一人爾。
柳和笑了笑,前部分的試題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只是一個丙中而已,不過還好,自己做出百年史詩,才一舉奪冠。柳和向下看去,第二為乙中
乙下,柳和猜測此人應該也寫出了靈詩,不過不知是一彩還是兩彩,但估計一彩的可能xing大一點。因為國家對士學試的要求還不是很高,一彩之詩足以得乙下之評價。不過三彩以下,都不可能引起天地異象,最多紙泛異彩,光亮一室。
柳和正看得出神,吳大掌柜這貨卻把頭伸了過來。柳和知道這貨估計要暴露他的「小算盤」了。果不其然,吳大掌柜一臉笑呵呵,對著柳和笑道:「公子高中,理應宴請縣令大人等前來一聚啊!不知公子何時何地舉宴?到時吳某也好來沾一下光啊!」
柳和似笑非笑,「吳掌柜有所不知,在下家境貧寒,無力舉宴,此刻正惱於此事啊!」
吳掌柜聽了臉上一喜,正氣凜然道:「公子哪裡話,何必為此小事煩惱!實不相瞞,我見公子才氣驚人,文丹溢彩,實是欽佩仰慕,如若公子不棄,吳某立刻為公子擺宴,宴請眾人!」
柳和聽了,心裡好笑,嘴上卻連連婉拒:「這可使不得,怎可讓吳掌柜破費?!還是……」
「不不,哪裡破費?!」吳掌柜十分激動,上前一步打斷道:「公子之事就是我的事!無妨,此事就定下了!公子安心就是,此事交予吳某就好!不過屆時還請公子賦詩一首!」
說完,不待柳和答應,吳掌柜雙頰一鼓,又準備發揮他那絕世天音。柳和正yu說什麼,見此立刻捂耳轉身。接著,浩浩蕩蕩的音波從吳大掌柜處輻shè散開,席捲當場。
「明ri午時,柳和柳士首將在賀來福酒樓舉宴,宴請縣令大人等,也請各位前去捧個場!到時柳士首會賦詩一首,絕對jing彩,還請大家一定赴宴!」
眾人轟然,接著一陣興奮。
柳和轟然,直接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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